「現在醫生那麼缺嗎,就連外籍的東方人都用上了?」一個傢伙細細比對,證件上的照片和人以及鋼印紅章確實是真的,沒有造假痕跡。
程千尋微笑著:「只要關鍵時候能用上的,也不要管哪國國籍了。」
「坐下喝點熱可可吧。」不管怎麼說,能在戰場上救人命的還是比較尊重的。證件還給了她,還有一杯飄著香濃巧克力味道的熱飲料端到了她面前,此時感覺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魯道夫和戈登將狗塞進雜物間,雪橇上的東西卸了差不多後,抱著被子走進房子後,看到那麼多德國兵也是一愣。
程千尋的心提了起來,趕緊地將可可遞給了魯道夫:「表哥,快點喝一點暖暖身體。」其實是讓魯道夫沒空說話。
戈登就是喜歡偷懶,至少還是悟實務的。而魯道夫只要一開口,將能入樣板戲的話說上一句,上面十個德國兵抄起槍就衝下來打死他了。
魯道夫放下棉被,接過杯子開始喝了起來。
「還有嗎?」戈登嚥了口口水,還看著那德國兵手上香煙:「來一支煙更好。」
「給你!」對方還是很大方地站起,掏出煙盒,遞過去一支。但香煙顯然不是白白送的,開口搭訕:「你們身上的棉衣不錯。」
戈登等香煙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是呀,都是我們東方公主做的。」
「還有嗎?」對方的話顯然意圖很明顯了。
有人嘀咕起來:「上面到現在還沒發棉衣,那也只有自己想辦法了,總不能凍死。」
不能說沒有,否則一搜就能看到,還有二套。程千尋還沒開口,戈登就吐著煙圈道:「還有兩套!」
心提了起來,如果被拿走的話,雖然斯內德和雷格爾身上穿著二套,但還是要盡量帶著去。以防萬一。
戈登對著煙灰缸彈了彈煙灰,又狠狠地吸了口,又恢復了花花大少的樣子,笑著道:「但不能給你們。如果你們要的話,讓她再做好了,弄到棉花和布料就行,這一路上棉衣也應該弄到一些吧?」
「弄是弄到一些。」一個少尉往旁邊看了看,在一角,疊著許多棉衣,但有的厚有的薄,還有一些比較小。
少尉顯然時這裡軍銜最大的了,也是老奸巨猾的:「你們兩套先給我,我可以拿東西換。而且明天有車送我們去前線。你們可以上車一起去。」
戈登和魯道夫眼睛一亮,他們就可以跟著車一起走,路上省了很多麻煩。
「棉衣不能給你們,我可以加快速度做,大家一起幫忙的話。速度很快的。」程千尋拒絕了,棉衣能盡量保留就保留,到了前線,除了槍支彈藥和食物最為寶貴,就是這棉衣了。
「為什麼?」少尉目光變得有點犀利了,口吻也變得強硬:「難道放著棉衣不給我們,讓我們二個人先凍著嗎?」
給他們穿上了。還要得回來嗎?但顯然棉衣要保不住了。
正當程千尋想著放棄,那就加快時間再做出來兩套的時候,魯道夫放下了喝完的可可,開口了:「因為這是她做給男朋友以及男朋友哥哥的。」
魯道夫開始往衣服裡掏東西,掏出了二張照片來,遞了過去:「這就是她男朋友。斯內德少校,還有少校的表哥陸軍中校雷格爾。」
兩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一個穿著黨衛軍骷髏隊的制服、一個穿著陸軍軍服,都是高級軍官。樣子帥氣逼人,雖然嘴角微掛笑意。但不怒自威,顯然不是普通的角色,就連那些德國兵都圍上來多看了兩眼。
有人忍不住冒出來一句:「真的還是假的,帥得太離譜了。」
這照片是從哪裡弄來的?程千尋都忍不住要多看魯道夫二眼了,沒想到魯道夫這次的話,恢復了點以前扯謊本事。
「你男友是黨衛軍骷髏隊的?」少尉疑惑地看了看跟前的純黃種女人,再看了看照片上的軍官,那個「男朋友」和他表哥怎麼看怎麼都是滿分的雅利安人種,男人能長成這樣子,做夢也會笑醒,且不說爬了那麼高的位置。這個少尉看樣子都快四十了,也只是個十幾人的班長,軍銜相差了好幾級。
魯道夫很是無奈的道:「他們也是駐地的,我表妹也知道不會有結果的,可我這個傻表妹哪怕沒結果也心甘情願,不但追到駐地,聽到他們被調去莫斯科,還非要去前線送死。我就那麼一個親人了,實在不放心,也只有跟著一起去,要死一起死吧。」還微微歎了口氣。
少尉嘴角意味深長地微微揚起:「好像並不是表妹那麼簡單吧?」
魯道夫此時居然臉上有了點侷促:「別胡說,她只把我當哥哥……」一邊說還一個勁地小心張望著程千尋,弄得反而很**,大有內容,弄得有一半的德國兵都笑了。
戈登抬著眉毛,很是適時地煽情一句:「這就是真正的愛情!」
不計較得失的愛情,這下把幾乎所有人都給感動了,戰爭時期就是如此,在殘酷中擁有一份愛,無論對方是誰,都是幸福的。至少有人在遠處牽掛著、擔心著,死的時候將不會孤獨和寂寞。
矇混過去就行,程千尋微微紅著臉,腳跺了跺:「你們兩個都胡說些什麼,快去把針線拿過來。」說完就往旁邊堆著的一堆棉衣走去,開始挑選歸類起來。
少尉笑了出來,見到身邊圍著的兵都或笑或感歎,臉猛地往下一沉:「三個人一組,二小時一班,輪流幫忙,其他人立即睡覺。」
果真留下三個,其他兵立即飛快的上了樓,躺下睡覺了。但不少人應該翻出自己珍藏的照片,再看上幾眼,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幾次後才能入睡了。
「照片!」少尉將照片遞給了程千尋,但被魯道夫一把搶了過去。
「表哥,你留著他們照片幹什麼,還給我。」程千尋趕緊地去搶。
但魯道夫背對著她,將照片往內衣裡塞,死活就是不給她:「不行,還是留在我這裡,防止你整天掏出來象情種一樣的看。」
你爭我奪的樣子,惹得很多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煤油燈被放在了餐桌上,桌面上堆滿了棉衣。程千尋一針針飛快的縫製著,還不時告訴幫手如何弄。
看到魯道夫拿著針也在縫著,她走過去輕聲道:「表哥,你快去睡吧。」
「明天上車後可以睡,多做一點,也可以保住你為男朋友準備的……」說到這裡魯道夫立即閉上嘴,繼續縫著。
「你的手是縫傷口的,不應該做這些。萬一扎到手怎麼辦?去睡吧,應該天亮前能湊出個五六套來。」程千尋硬是奪下魯道夫手中的針線,拉著他去準備好的地鋪那裡睡覺。而戈登,早就在那裡睡得呼嚕連天了。
回到桌邊,三個兵都在笑,其中一個笑著道:「沒有結果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做了,戰爭結束後,你還是跟著你表哥回家吧。」這話讓另外兩個表示同意。
「我也想,可還回得去嗎?」程千尋忍不住觸動心弦,天界的階梯才剛開頭,前面的路遙遙無期。她和斯內德的感情,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真的不知道。
「要相信能活著回去。」那個兵還是很開朗的,他放下手中的剪刀,掏出一張照片來,還給坐在旁邊的人看。
是張黑白全家福,他手中抱著一個小女孩,身邊站著的應該是他的妻子。他滿心期待著,憧憬著:「上回來信,說我的寶貝小玫瑰都會騎自行車了。她們都在等著我,等戰爭結束後,我就在院子裡全都種上玫瑰,就是照片裡的。她們都愛玫瑰,這樣每天醒來,打開窗,玫瑰的香氣就會飄進屋子裡。我們在院子裡吃早餐,身邊全是帶著露水的玫瑰。」
小玫瑰應該就是那小女孩的名字,她們確實喜歡玫瑰,所以孩子的名字都起名叫玫瑰。
而另外兩個也趕緊地掏出了照片,一個個像炫耀一般的,一個說是自己的女友,一個說是自己暗戀的對象,並信誓旦旦的等活著回去就求婚,然後生多少多少個孩子出來。
程千尋一張張照片細細看著,靜靜地聽著。此時的複雜的心情,是很難用言語來描述的。
「還在幹什麼?幹活!」樓上少尉呵斥了一聲,三個兵趕緊地收起了照片,將各自的照片塞好放好後,繼續做了起來。
三輪班過後,天就亮了。程千尋疲倦地對著過來看情況的少尉說明一晚上的成果:「六件棉衣不需要改,五件棉衣拆開後加了棉花,還有三件只能重做。這五件薄的而且比較小,索性就穿在大衣裡,這樣即暖和又不用再拆開該。圍脖每個人一條,有空的時候,我幫你們做帽子,現在只有將布纏在頭上再戴上帽子,也能御寒。還有鞋子和褲子,我今晚再做吧。」這樣,就能天天跟著這個隊伍去前線了。
原本就是打算將能穿的全部穿上,但肯定還是不夠的,這樣一來,每個人都有棉衣了。
少尉還是很滿意的:「其實已經不打算佔用你準備給男友的衣服了,既然能趕上,那也最好。好了,躺下休息吧。等到吃早餐,車子來了,會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