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烤得差不多了,趕緊地啃,否則香味有可能吸引其他的野獸過來。只要是餓瘋了,野獸會攻擊人類,畢竟人類的肉比狐狸好吃多了。
食量小也有好吃,就憑著肋排間的那些沒有被啃去的肉,程千尋吃完後也飽了。
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趕緊地再往篝火裡加了一根柴,並且計算著剩餘的柴能不能維持到天亮。其實蠻希望那些狼能咬死一頭,這樣的話,將狼皮剝下來,晚上稍微能暖和點。如果能有二三頭狼死了,那麼還能多做一雙鞋。
她將光著的雙腳伸到了火前,讓溫暖的火光烘熱點快凍僵的腳底。身下的乾草已經有點濕漉漉的了,那是雪融化後的水,雖然她已經事先將雪抖掉些才墊上的。
環顧四周,有了雪的反射,也不是很黑。她雙臂緊緊抱著自己,準備打算下一步的計劃,先要自己能活下去,隨後才能去找斯內德。哪怕其他隊友不願意喊她的名字,至少斯內德會,目前她自身難保,能讓一個過關是一個。
旁邊有了動靜,她抬起了頭,兩點黃綠色的光芒由遠至近。隨著黑影的接近,她緊張了起來,分辨出了這是一頭狼。
它走路時是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兩群狼中的一隻,顯得很狼狽,如同喪家之犬。眼中的凶狠之光,顯示著它的飢餓。
程千尋站了起來,從火裡跳起一根還在燃燒的樹枝,對著它揮舞了一下。
可對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裡只有一個人,看樣子很好對付,足夠它吃上二三頓的,那時它的傷就好了。它站在那裡,渾身的毛邋遢,那目光冷冷地看著。好似在最後打量著,找準時機隨時會發動進攻。進攻的話,可能會被打死;如果不進攻,它也會餓死。所以哪怕對方是個彪形大漢,它也會拼一下。
程千尋看到地上剛才吃剩下的骨頭,於是趕緊地撿起一根拋了過去。
那狼先是一愣,往後警覺地躲了一步,隨後用鼻息嗅了嗅,立即叼了起來,鋼牙一錯「嘎巴」咬斷了吃了。她趕緊地將剩餘的幾根全都扔了出去,反正她留著骨頭也沒用。
那狼是真餓了,幾口將所有骨頭連著筋全都吞進了肚子。隨後看著她,像大狗一樣舔著鼻子。目光終於放得溫和點了。這幾根沒有肉的骨頭,是不夠的。
現在肚子裡有點吃了的,不是力氣更大?程千尋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剛才的做法對還是不對。她只有抓緊了手中燃燒著的樹枝,裝出一副毫不畏懼的可怕樣子。齜牙咧嘴的跟發飆威脅的狼差不多。
狼看著她手中的火,猶豫著,最後它還是拐著腿走了。也不知道是剛才的骨頭讓它覺得留著她一條命,以後說不定還有骨頭吃,至少今天它肚子裡有吃的,能挨過去了。雷格爾的獵場獵物還是挺多的,就周邊。那些農奴也會經常送來一些野兔、野鳥來沖抵稅金。可能它想自己再試試,不行的話,回來再找她就是,沒骨頭就拿她的肉當晚餐,暫時還犯不著拿自己的皮肉去享受火的烘烤,只會傷上加傷。那就徹底沒機會了。
終於脫險了,她渾身無力的癱坐了下來,看到火又小了,趕緊地添上三四根柴。
雪下得更大了,冬天的第一場雪就下得那麼大。看過去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一切都被雪覆蓋,撿樹枝將會更加難。不敢去想,過了今晚,明天會怎麼樣。
斯內德會來找她嗎?應該不會,他是貴族,身邊有著同樣貴族老爺的朋友,以及忠心耿耿的騎士,今天一天肯定勸他放棄了。留著她幹什麼?不能娶她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狐妖,時間長了,可能還會危及到生命。
正在悲切地想著,猛然間刮起了一陣大風,風是如此的大,將鵝毛般的大雪吹得成了一條條斜線的往地上墜。讓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不要說去護著篝火,就連她都被風吹得在雪地上翻滾,一路滾出了七八米遠,抱住了一棵樹才停下。
篝火被吹滅、吹散,看著這一路的狼藉正在被越發迅猛的雪花覆蓋,她明白了,這是要讓她死。哪怕她再去想辦法點火,只需要再來一陣風,就能將所有努力化為烏有。
難道她就這樣被凍死了嗎?她蹲在樹旁緊緊地抱著自己,刺骨的寒冷正在飛快的帶去她身體的溫度。
真是很搞笑的事情,昨天她差點被燒死,今天卻要被凍死。
咬著牙,她猛地站了起來,光著腳一步步地在雪地裡走了起來。最好是跑,可她體力不好,沒跑多遠就會累得再也跑不動,所以只有走,不停的走,想辦法走到天亮。
只要天亮了,皮毛就能再回來,她就能活下去。
可是走到天亮談何容易,現在才半夜,就是說至少還要走上四五個小時才行。可她必須走,否則就是死!
光著的腳一步步踩在半尺高的雪內,從原本的刺痛、漸漸變為了麻木。腳變得好沉好沉,不光是腳,全身都沉重、眼皮更是隨時想耷拉下來。
可她知道,一旦睡過去了,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從原本身體因為寒冷的剜肉刺痛變為了麻木,剛才是每動一步都疼痛難忍,而現在是用所有的意志力和精神力在走路,只要思想一鬆懈,一停下,就立即倒下,永遠也起不來。
這樣的天氣,就連狼都不再嚎叫,躲在避風的地方和隊友一起依偎著。可她的隊友又在什麼地方?
必須走下去,走下去;可每當一步跨出去時,她都以為是最後一步,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身體,穿著單薄的衣服、冰天雪地的一步步往前挪,任何人都無法堅持下去,她真的快不行了。
在一棵樹旁停了下來,她睜開了眼睛,眼睫毛上都掛滿了冰霜,她想笑,既然要死了,何必用軟弱的哭來面對天界這群傢伙,她要笑!可渾身凍得僵硬,就連臉上肌肉都凍住了吧,她只有微微搖晃地站著,唯有痛苦的心還沒有凍僵。
心……她放開了手臂,動作僵硬地低頭看去,掛在脖頸上的吊墜此時發出黑色的光芒,在一片白雪反射的淡淡光芒中,這黑色光芒如同煙霧盤踞在她的前胸。
是冥王,是冥王的黑羽在她心臟部位形成了保護,怪不得她能走上那麼久還能撐著……不能死,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勇氣又回來了,生存的渴望一下變得強烈。要活下去,不光是為了自己,也為了隊友,為了所謂的狗屎榮譽,她拼著一口氣一定要活下去!
她又抱緊了自己,一步步往前顫顫巍巍地挪步,哪怕死,也要走到最後一步,對,再邁一步,跨出去……
終於,她又一次的不能走了,不是不想邁步,而是摔倒了。雙腳應該凍成了冰條,無法控制行動。
重重地撲在了雪地上,此時雪停了下來。她內心慘笑著,為什麼不下了,是不是沒這必要了,她快死了。繼續下呀,這樣她的屍體就能被雪蓋住,正好當作她的墓地……哦,不會讓她凍成個來年凍屍的,就是要讓她的屍體暴露著,這樣那些飢餓的野獸,正好美美的吃一頓。要死,當然是最難看,最慘的下場才好,這樣才能讓天界作為最好的反面教材:看到沒有,這就是背叛神的下場。
「程,程……」好似有人在叫她。
一定離死不遠了,產生了幻聽。
「程,程,你到底在哪裡?」不是幻聽,是斯內德的聲音。
斯內德沒有放棄她,在下著大雪的夜裡找她來了。程千尋一時間如同死灰的心又活了起來,她不能死,她有愛著的人,也有愛她牽掛她的人。
「大人,不要再找了,明天再找吧。」雷格爾的聲音傳來。
「等到明天她就真的死了,晚上她的身體會和人一樣凍死的!」斯內德又喊了幾聲,隨後惱怒地大吼著:「都是你們,為什麼要把她放在野地裡?魯道夫,你再敢繞路,我找不到她就宰了你!」
魯道夫平靜地道:「馬上又要下雪了,她應該已經死了。」
「你~」斯內德氣得快發瘋了,就聽到抽劍的聲音。
雷格爾和戈登當然要阻攔,戈登喊道:「是我們的主意,和魯道夫無關。他也是為了你好,別傻了,一個狐妖不值得你拚命。」
「我再說一遍,她不是狐妖,一定,一定是中了什麼妖術!」斯內德喘著氣幫她辯解著:「是的,一定是中了妖術。你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是狐媚你們了嗎。她為了我們拚命的時候,比男人還要勇敢,根本就不怕死。要不是為了我們,她也不會受傷被發現。你們三個哪怕心再硬,也為了一個保護你們的女人軟一下吧,否則你們都給我滾,我活要見人、活要屍,今天找不到,就明天找,明天找不到就找一輩子。」
猛地一個擊打的聲音,一時的安靜後,雷格爾喘著氣:「你瘋了,清醒一下吧,你是伯爵,有的是女人。」
「你敢打我!」隨後就是扭打在一起的聲音,接著斯內德被拉開了,他大聲地道:「瘋的是你們,如果我瘋了的話,好吧,就讓我瘋吧,我愛上了她,聽到了沒有,我愛她!」
「先把他拉回去,找修士驅魔,他真的瘋了。」雷格爾氣鼓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