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幹什麼？」程千尋愣愣地看著拉斐爾擋住了她的去路。
只見拉斐爾小心翼翼地一手托起她的腰，一手枕在她的膝蓋部位，將她橫抱了起來，往前走著：「疼的話，我抱你就是了。」
程千尋一條胳膊小心地勾著他的脖子，支撐著上半身：「那你剛才為什麼沒抱我？」
拉斐爾回答：「你沒說呀！」這下把程千尋給鬱悶得，走了那麼多的路，感情是肩膀白疼了。
拉斐爾將她送回了房間，將她重新放在了床上，而床上已經放著一個盤子，裡面是塗了蜂蜜的麵包，還有一碗奶。
看著一盤子的東西放在了她腿上，程千尋有點不確定地問：「我是亡靈，還能吃東西嗎？」
「可以的，你沒感覺到疼嗎？」拉斐爾的娃娃臉笑盈盈的：「可能你不知道，米迦勒的聖劍能讓神靈死亡，也可以讓亡靈獲得肉身。所以如果你想爬亡靈階梯，首先就要被他劈。」
什麼玩意？程千尋伸出手，拿了一片麵包，牽扯到傷口又讓她皺眉。咬了口後，確實感到了麵包上塗著蜂蜜的甜美。難道說是米迦勒故意要砍她一下？但還是不滿地道：「別為天界的殘暴找理由，冥界都能賜給亡靈肉身，天界難道沒有法力給亡靈肉身嗎？」
「能！」拉斐爾點了點頭：「可有一定的困難度，天界的法力和冥界不一樣，冥界的法力是由人類的怨氣、醜惡聚集起來的，造一個人類的肉身還不容易；可我們的法力是神賜予的，沒有這個功能，上來的亡靈哪個像你、滿腦子想出去，所以也不需要有這個功能。想要你肉身要麼找神，要麼被他砍，神哪有空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你想要肉身，也只有被他砍了。傷口越深。肉身聚集的時間就越短。砍得太深，又會死，像你這樣的傷口正正好好。米迦勒大人真是厲害，哪怕砍亡靈。都砍得恰到好處！」
砍得恰到好處，大約除了冥界的人，也只有拉斐爾能說得那麼讓人哭笑不得。
程千尋吃著麵包：「我的傷大約什麼時候能好？」
「大約再過三天。」拉斐爾很有自信地道：「到底我在，否則哪夠三天呀，三百年都不夠。我的法力怎麼樣，一下就止血了。」
「謝謝！」程千尋不輕不重地感謝了一聲。
拉斐爾還在自我感覺很好地道：「其實都是米迦勒大人允許，否則我是不能隨便治療的，更何況你這個亡靈。」
天知道這個是真是假，程千尋沒心沒肺的當做沒聽到。她吃完了一片麵包，將沾著麵包屑和粘稠蜂蜜的手指放進嘴裡舔了舔後。又用沒有受傷的手臂拿起了碗，喝了口。
「味道挺怪的，不是牛奶吧？」程千尋微微皺眉，比牛奶衝鼻，但她還是又喝了口。她的身體好似異常飢渴。
「天堂裡養的都是羊，這當然都是羊奶。味道還可以吧，喝完還有！」拉斐爾看她喝著，很是愉快的樣子。
一盤子，大約六片麵包她全給吃了，喝光了一大碗的羊奶。吃得肚子都有點鼓出來了。
拉斐爾看她要躺下，從床沿邊站了起來：「你先慢點。我幫你。」
「不用，我來吧……」程千尋憋著氣，終於躺下了。她看著拉斐爾端著盤子，一甩手，盤子連同上面的空碗一下消失了，隨後又坐在了床沿邊。
她想了想後問道：「天使是沒用愛情的嗎？」
「是的。沒有！」拉斐爾很爽快地回答了：「像米迦勒大人，誕生於火；有些天使誕生於水。我們都是聖靈，有感情、沒有愛情。要愛情幹什麼，看看那些凡人，一個個為了體內一些化學物質產生的情緒反應。弄得要死要活的，沒意思。」
「所以不要相信人類寫的東西，說什麼天使愛上了人類，那都是人類的胡思亂想。」他笑呵呵地，還很因地制宜地舉例子：「人類以前寫的描寫神的書也不要全部相信，就跟現在寫的書一樣，大多是胡說八道，只不過當權者傳播出去後，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還不是為了減少她對神的反感。她沉默了一會兒，帶著好奇地問：「那麼冥王帶領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發生了天界戰爭，這個應該是真的吧？」
「這個有，起因也確實是當時的路西菲爾不願意朝著聖子亞當下跪。」拉斐爾很肯定地道，也算是問對了人，他這個話癆，碰到了可以聊的人，顯得很高興，話又多了：「神認為他沒有遵照命令，很生氣。可他也很生氣，認為聖子亞當不如他，為什麼要跪，他只跪神、只遵照神的囑咐，可命令裡沒有規定他要朝著別人下跪。可他發誓要將神的命令執行的呀……」
程千尋冷冷的打斷了：「是不是誓言成了一個咒語，讓冥王大人對神崇拜和下跪，結果神忘了這點，命令他對著聖子亞當下跪，結果破了這個咒語。冥王醒悟後，帶著天使反叛了？」
「這個……」拉斐爾想了想：「我不知道，不能亂說。如果有，那也不叫咒語，那叫誓言。」
程千尋猛地笑了出來，還真是可愛呀，這樣說的話，被神知道還不氣死。
一笑語氣也變得柔和了很多：「事實證明，這個亞當也確實不怎麼樣，不是偷吃了禁果。不管怎麼說，他偷吃了就是偷吃了。他到凡間後生下很多孩子，這些孩子也不怎麼樣！」
「不是的！」拉斐爾終於否認了一些：「亞當絕對不是人類的鼻祖，只是一部分人類的祖先而已。他的兒子娶的女人，難道是自己的妹妹嗎？都是當時的人類。夏娃並不是一根肋骨造出來的，而是肋骨裡提取的部分合適的物質……反正不說了。亞當哪怕被去掉了神力，變為凡人去人間，也比當時的人類強很多，隨著後代和人類漸漸融合，最後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是不是天界只不過是比人類更先進的文明？」程千尋的話，只是得來了拉斐爾的笑容，很多事情，大約涉及到機密，拉斐爾再也不說了。
程千尋於是換了個話題：「你當時跪亞當了嗎？」
拉斐爾苦笑著：「能不跪嘛，也只有路西菲爾有這個膽量不跪，當時所有人都佩服他。」
程千尋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你為什麼不跟著他一起反叛？」
「這個嘛……」他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眼睛朝著天空白著：「像我這樣懂治療的，還是什麼都不做，就等著救傷員就是了……」
程千尋算是明白了，到了戰場上，到底還是醫生這個職業好呀，就算這裡戰敗了，敵方為了治療傷員，也一定會請他過去，。所以反叛個屁呀。
拉斐爾此時微微歎氣著：「可是我空有一身醫術又怎麼樣，上百萬的天使戰死，有些都是我的部下、我的好朋友，我不可能每個人都救得過來，只有看著不計其數的天使從天空墜下，還沒有到達地面就化為塵煙，無可奈何。」
據說天界有天使近千萬，傳說最多的就是百萬天軍，當時路西菲爾帶領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隨後三分之一的天使陣亡，很難想像當時的慘烈到底是什麼樣的。凡人能想到的，是無數天使翅膀折翅墜落，就像是漫天的冰雹。
看著拉斐爾坐在床邊，背對著一動不動，應該是陷入了沉思。程千尋感覺有點過意不去，讓他勾起了那麼不快的回憶，她忍著疼坐了起來，手輕輕扶在了拉斐爾的手臂上。
「過去的就過去吧，人類戰死的人又何止百萬。」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但她還是安慰著，畢竟拉斐爾並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天使：「真實的世界不可能像想像中那麼美好，有時有殘酷對比，才能感覺到目前安逸生活的可貴。」
拉斐爾側過了頭，深棕色的眼睛此時有點變深了，他又笑了起來：「死亡對天使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我們由火和水中來，死後也化為煙塵回到水火之中。只不過神不打算再創造天使了，所以後來的天使都是由凡人接上來成為的，米達倫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那個異常高大，比六翼天使還高出半個頭，身上有著三十多隻翅膀，翅膀上面全是眼睛、臉比太陽還要亮的「燈泡怪物」，程千尋汗了一個：「他以前居然是人類，哪有一點人樣？是不是變成天使的時候出現了科學災難，把他變歪了？」
拉斐爾愣愣地看著她，猛地「噗嗤」笑了出來。隨後裂開嘴，燦爛的笑容蕩漾在整張臉上。
「我有點明白了！」拉斐爾樂著：「為什麼路西菲爾那麼幫著人類，人類卻是比天使有趣多了。」
程千尋不由地想起了亡靈黑經上的那段話：「我就是那個天使，當我看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雖然所有的天使都警告我，讓我不要靠近如同螻蟻的人類，但是我還是站了出來去幫助人類，並教他們去如何對抗天使……」
路西菲爾幫助了人類對抗了天使，可到頭來，人類卻因為私慾希望他去死，恩將仇報之下，他憤怒地殺死了大量的人類……
程千尋輕聲地喃喃著：「冥王要殺的也是十惡不赦的人，他的克制能力和仁慈遠比其他撒旦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