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尋和魯道夫從尤利安關押的地方走了出來,魯道夫停了下來:「你先去找斯內德,看看他在搞什麼鬼。我回去問問尤利安,他還需要些什麼。有些事東西不方便和你說,可以和我說。」
「好的!」程千尋答應了一聲,魯道夫轉身回去了。
走了幾步程千尋感覺有點不大對勁,再走幾步她回過頭,魯道夫已經跑進了離了十幾米遠的洞裡了。越想越不對,她立即轉身往回跑。
跑到洞口時,就聽到尤利安的聲音:「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動手,你都拿著槍超過三秒鐘了。」
果然,魯道夫就是回去打算殺了尤利安的。程千尋想衝進去,可他們兩個接下去的話讓她停住了腳步:「殺了我也好,我不想看到程殺我的時候那麼難過。」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殺你。」魯道夫聲音平靜而緩慢。
「是的,當我說看到別人看不到東西的時候。」尤利安言語就像午後和朋友在喝茶聊天,一點感覺不到,他的對面正有一個殺手拿著槍指著他:「其實你不用擔心這個,從第一天看到你們時,就知道你們和別人不一樣。」
魯道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如果你真的在意程,就想辦法幫我們找到戈登。」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或者現在做不到。什麼都忘了,除了名字之外,我什麼都忘記了。」尤利安的話還是值得讓人相信的:「我也察覺了我和別人不一樣,可除了這裡,我又能到哪裡去?我只能抱著一絲希望,只是裝了傳說中的科技產品而已,能混到哪裡是哪裡,等到記憶恢復或者積累了一定食物、找到一個能藏身的地方後再走,大約需要至少三四年時間。」
如果比恩沒有那麼小氣的話,尤利安也許就能走了。
魯道夫又是沉默了一會兒。好似收起了槍:「你還缺什麼嗎,我可以幫你帶來。」
「不缺了,你們給我的夠多了。」尤利安此時話音有點變得激動了點:「麻煩讓程多來看看我。」
不用看魯道夫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一定皺眉:「程已經有未婚夫了。而且目前你能保護她嗎?」
不能,他連他自己都保護不了。尤利安聲音變得暗淡了:「魯道夫,你相信愛情嗎?我見到她後心一下跳快了,雖然我的心是機械的,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知道她有男人,也知道她男人對她很好,絕對比這裡駐地任何男人都要好,可我就是想見到她。那天機器人炸基地時,我第一反應就是要保護好她,如果她死了。我一定會非常難過,非常難過。」
魯道夫問道:「那麼其他人死了,你會難過嗎?」
「不會!」尤利安根本不怕惹惱魯道夫,直截了當:「哪怕你和斯內德死了,我也最多難過半天一天的。」
「你還真老實……」魯道夫微微歎氣:「老弟。也許你很難活著走出這裡,所以斷了這個念頭吧,至少這種話不要再對程說。否則你死的時候,她可能會受不了,你不知道斯內德和我們花了多大的功夫讓她從一次次這種生死中緩過勁來。」
這次輪到尤利安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我知道了。」
程千尋紅著眼眶,踮起腳尖走了遠了點後,隨後快步離去。
內心翻騰著。可尤利安確實很難再活著出去。如果他被認定為機器人的話,不要說比恩他們,她首先就要殺了他。
「就是這個娘們!」聽到旁邊有人在小聲嘀咕。
「那個臭男人說娘們!」她猛地抽出槍,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指去,怒火中燒的樣子顯然嚇著了那裡站著的三個閒聊男人:「老娘我的心情很不爽,誰敢再惹我。不是橫著切就是豎著切,保證切開不帶皮。」
說完後,氣稍微順了點,她收起了槍,繼續往前快步走著。根本不理會四周那些人。他們其實只是工具、只是螻蟻,為了一碗麵粉而出賣生命、出賣身體,永遠只是吃的、喝的、女人男人這些話題,和這些人多廢話什麼。
回到了洞裡,她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呆呆地出神。
不一會兒魯道夫回來了,往床上一躺:「別看你不怎麼樣,人不高、胸不大,怎麼看喜歡上你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好?尤利安如果能挨過這一次,絕對是個人物。」
「是人物又怎麼樣?他是屬於這裡的世界,無論是死是活。」她喃喃道。而她則和隊友一樣,屬於冥界的,憑著掙扎求生來取悅撒旦。
此時比恩進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手下:「把干擾器拿出來吧,三個二碗麵粉,這是底價了。」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就換吧。魯道夫說了句「成交」去包裡翻出了一盒干擾器:「還餘下七十六個。」
「那麼多?」比恩一愣,都送出去二十個,還有那麼多。
「這叫多?」魯道夫抬了抬眉:「就這點,以後就你一家有貨,每次出去帶上幾個賣,不但能賣出好價錢而且還能賣很久。」
這樣一聽,感覺還是挺值的,還有一點,不全買下的話,就等著這群人也出去推銷,那到時不就是壟斷貨了。
比恩雖然覺得價格高,還是滿臉不高興,一副吃虧的樣子裡完成了交易。
其實五十碗的麵粉也就二袋半的量,可現在是糧食比這種只能發光的花裡胡俏東西有用的多。
等交易完,比恩走了,斯內德溜溜躂達回來了。笑呵呵地問:「是不是賣出去了?」
程千尋有點不解了:「你幹了什麼,讓比恩改變主意了?」
斯內德笑呵呵地道:「去聊天了呀,聊得開心的時候,故意將這玩意給別人看,編了個這種戒指來源的故事。」
「你說了什麼?」魯道夫都來了興趣。
斯內德說這戒指是在一個滿是機器人廢料裡看到的,當然還不忘了提,帶了它剛開始時殺了許多機器人,這才得到了比恩的信任來到了駐地。
他笑呵呵地道:「我還說,就是拿著這戒指求婚的,說得很是唯美浪漫,背景是沖天的大火,那是我們被燒燬的藏身地。沒有戒指,只有這個,可你還是含著眼淚答應了我的求婚,從此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可把一群女人給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都嚷著要。已經有人問我還有不,願意拿一碗麵粉加一條老鼠干換。比恩如果不來換,我就打算明天自己做生意了。」
「我真服了你了。」躺在床上的魯道夫好似微帶不屑:「費那麼大功夫幹什麼,到時缺什麼儘管憑著槍去拿就是。」
如果不算拿,那就是很文明的搶而已。這下把斯內德也噎得,半響也說不出話來,只有和程千尋一起苦笑。
忙完一件大事,就可以休息幾天。這個駐地或者比恩的作息時間就是這樣安排的,大約下一次出去,還有幾天。
躺在床上程千尋就不安,翻來覆去的。
布簾被撩開了,斯內德走了進來,二話沒說的就躺了下來。
「哎呀,床那麼擠。」她輕聲抱怨著。
「我也睡不著,就躺著聊聊天吧。」斯內德還是躺下了。
兩人就並排躺著,斯內德輕聲問:「是不是還在擔心戈登?」
「嗯!」她發出一聲鼻音,過了會兒才道出:「還有尤利安。」
一個不知道在哪裡,而另一個雖然就在不遠地方,可一樣都是生命堪憂。她輕聲道:「我感覺這一層和以往不同。」
「我也是。」斯內德也感覺到了,應該魯道夫也是。
其他層的節奏相當快,過個二三天如果不死個人奇怪了。而這一層卻給了他們太多的時間,難道戈登真的死了嗎?想到這裡,她轉過了聲,手臂勾住了斯內德的腰,將頭靠在了他寬闊的肩膀上。
斯內德伸出了手臂摟住了她,兩人閉上眼睛,因為夜應該深了。
身邊有個人,就會多點安全感。而這次在斯內德的身邊,卻依舊焦慮和不安。因為尤利安的事情,也許斯內德和她都是無能為力的。
這裡在山洞內,看不到天空,不知道天亮還是天黑,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昏暗的燈泡不分晝夜亮著。區分白天還是黑暗,如果不出去看,唯一辦法就是掛在最大洞半空的那個鐘。而且這個鐘不是機械的,是人工的……每當過半小時,就會有人過去用特製的長鉤子,將時針和分針動一下。所以這裡的時間要麼是整點、要麼分針指直直垂下。
「小懶蟲,都九點了,快起來了。」從掛著的薄薄布看出去,斯內德將早餐放在了外面桌上。
程千尋懶洋洋的爬了起來,天天沒事就睡覺,可還是感覺有點無精打采,可能是吃的東西太差了吧。
走出去,還是老三樣,麵糊、野菜、老鼠肉,可光這三樣,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美餐。
「魯道夫呢?」程千尋看到魯道夫的床是空著的。
「哦,去尤利安那裡了。我們說好,兩個人輪流去。」斯內德到旁邊去配槍,將情形機關鎗都掛上了:「快點吃吧,吃完我帶你出去稍微曬曬太陽。」
大約沒精神的原因就是沒曬太陽吧,能出去轉轉也好,不想今天又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洞壁上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