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只求保命,在特殊的情況,才能讓程千尋顧及其他人的生命,因為沒有隊友,她根本就活不了。看著隊友一個個的死去,每一次都如同刀在她心頭上割下一塊肉。
聽到這種微帶隱含意義的話,路西法低頭看著程千尋,發出一聲輕如同歎息的聲音:「是責怪我嗎?」
程千尋柔聲而虔誠,心中依舊帶著失去雷格爾的悲痛:「我不想隱瞞任何想法,在您面前,我願意說出一切。是的,我確實有點埋怨,因為我很傷心,也知道這個不公平,憑什麼要您來拯救我們,就連天界都放棄了我們,至少冥界還給了我們機會。可我總想找個人說說,而這裡我最信任和依賴的是您。」
路西法依舊話語很少,過了會兒才問道:「最信任和依賴……」
「是的。」程千尋閉上眼睛,異常疲倦:「難道我去信任天界的那群神靈,去信任那個拖著我去天堂下跪的米迦勒嗎?不,想想到天堂對著每個天使都要下跪……天界還真是大慈大悲。」
說到這裡,發洩出了怨氣,心情好了許多。她睜開了眼睛,跟前的路西法依舊站在跟前,她深吸了口氣,很堅定地道:「所以我更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氣死他!」
路西法聽到這裡,緩慢地伸出了手,程千尋有點吃驚,但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隱藏在袖子裡修長而美麗的手,居高臨下地在她的頭上輕輕摸了摸,手掌幾乎將她整個後腦勺都能包起來,就像是父親在撫摸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般,冰冷的外表下卻有著絲絲的溫柔和憐愛。
程千尋終於笑了,那是一種嘴角微微揚起的、帶著悲傷的淺笑。她不自覺地對著路西法微笑,心中感到了安慰,看著跟前的路西法,他高大身影像是煙霧一般,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猛地一個搖晃。程千尋也隨之睜開了眼睛,緊張地坐了起來。
「沒事!」正在趕車的大衛從車前駕駛座上跳下:「走得夠遠了,這裡有個樹洞,就在這裡休息吧。」
是夢嗎?程千尋有著一種周莊夢蝶的感覺,左邊躺著菲利克斯,他應該很累,所以睡得很死,並發出輕微的鼾聲。
右邊的魯道夫很驚醒,支撐著胳膊看著情況,見沒事。沒有又躺下。反而坐了起來。
「不用。我一個人行了。」大衛開始撿地上的樹枝:「等篝火生好後會叫你們的。」
「你睡吧。」程千尋將身上的衣服拿下,這是魯道夫的衣服,應該是怕她冷、幫她蓋上的:「我去幫忙,你和菲利克斯要養好精神。」
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也確實要養足精神和血族繼續鬥下去。於是魯道夫躺了下來,裹緊了衣服閉上了眼。
程千尋盡量不吵醒菲利克斯的輕輕下了馬車,幫著大衛撿樹枝。已經是後半夜的,這裡是山頭,可以看到月亮很傾斜,大約是二三點了。
程千尋撿了十來根後,走到大衛身邊捧給了他:「你先去生火吧。」
大衛抱著樹枝進剛找到的樹洞去生火了,她繼續撿著,等到又一捧拿進去。大衛趴在地上對著火吹氣,火漸漸大了起來。
她在旁邊小心地加著柴,讓火弄得差不多大的時候站了起來:「我去叫他們進來。」
此時魯道夫已經搬著一個箱子進來了,隨後三個男人一起將箱子搬進了這個樹洞,沒讓她動手。讓她看著火。
每兩個箱子為一排,還將馬車後面的木板拆下來二塊放在地上當床板,這樣至少不會躺在有點潮濕的地面上。
從箱子裡又扯出幾件女人的衣服,直接蓋在身上,也就這樣當毯子睡了。
程千尋躺在箱子上,閉著眼睛卻睡不著。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到底是夢,還是路西法來過了,她說了那麼一堆話,是不是冒犯了冥王。就這樣,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外面的鳥鳴聲響起,程千尋才慢慢地醒過來。最主要的是,還有烤肉的香味。
看到她睜開眼睛,慢慢地從箱子上坐起來,大衛躺在另兩個箱子上,正睡得香。他身材高,不能像她一樣,拱起身體就大半躺著,只能到膝蓋部位,小腿就彎曲耷拉在地上了。
正在烤著野兔的菲利克斯道:「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了。」
「不在意的話,可以試試這個。」魯道夫側躺在木板上,但手中拿著一根樹枝,上面是一串青蛙或者癩蛤蟆,也在烤著。
「野生的冷血動物,寄生蟲比較多,還是多烤一會兒。」菲利克斯提醒道。
「再烤就焦了,就算有蟲卵,也成焦炭了。」魯道夫坐了起來,將烤青蛙肉湊到跟前看了看:「可以吃了,誰要?」
「我要!」程千尋並不在意是什麼肉,看看外面的天,應該快到中午了。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哪怕烤人肉也會毫不在乎地吃下去。反正食物緊張的時候,早晚要吃,就不用矯情了,早點吃吧。
魯道夫直接一串四隻全給了她,然後又旁邊的樹葉上拿出來兩串來烤。他還抓得真多,一邊烤一邊道:「也奇怪了,這裡沒有鹿、沒有狼、連山貓都找不到幾隻。」
「可能全都抓去吸血喝了。」程千尋也是隨口說說,剛說完,就頓悟:「難道鎮上店舖裡那些狼皮、鹿皮就是這樣來的?」
「很有可能。」魯道夫也微微歎氣了:「他們在這半年裡為了扎根,不被敵對,做了相當多的事情。我們現在不能在鎮上得到任何幫助,就是最好的例證。」
菲利克斯有點擔憂地道:「如果他們出錢懸賞我們的命,會怎麼樣?」
就聽到外面山下有狗叫聲,魯道夫和菲利克斯立即緊張了起來,相互看了看後立即爬了起來。哪怕手中拿著烤肉,也出去往下查看發生了什麼。
一百多個村民,可以說是傾巢出動,拿著獵槍、草叉、鏟子、斧頭等一切能用的,從山底開始搜山……還真的要抓住他們去領賞去。
不用說任何事,二個人將正在烤的東西塞在程千尋的手中,進了樹洞叫醒了大衛,飛快地將拆下的車板放好,箱子放在了馬車上,上了馬車就往沒有狗叫聲的地方走。
整個環山雖然不算大,但一百多個村民也不可能將整個山如同地毯式的掃一遍。他們間隔十米站一個,那也能形成一千米的包圍圈,再遠點站的話,在時疏時密的樹林裡,只有靠喊話來保持聯繫了,而且這次對付的可是吸血鬼獵人,間隔距離拉得太長也不安全。
魯道夫趕著車,程千尋將手中剛烤好的肉分給了其他人,撕下一個兔子腿遞給了魯道夫,讓他一隻手趕車,一隻手抓著兔子腿啃。沒多久,就將搜山的人拋遠了。
顯然賞金很豐厚,搜山的人到了山頂後,大約看到了留下的篝火痕跡,就順著車轱轆印子一路搜尋過來。他們也只能繼續往前跑。
中間大衛被趕毛了,恨恨道:「我們索性拚個算了,否則這樣下去,哪有精力對付血族?」
其他人都搖頭,並勸阻了。他們要對付的是血族,如果和鎮上居民發生衝突,不正好進入全套,正中血族下懷?不但更得不到鎮上居民的幫助,甚至會引起仇恨,那是得不償失的。
就這樣,身後的鎮上居民過來一段,他們就往前面走一段,一直到太陽又開始西沉,所有人包括馬都累了,這才這些搜山的人回家去。
看著如同鹹蛋黃一般深紅色的太陽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落山,大家有點欲哭無淚。白天被趕了半天路,現在是人困馬乏,晚上一來臨,就是血族的天下。到時休息得非常好,精力都養足的血族來追他們,他們還有力氣像以前那樣逃命嗎?
怎麼辦,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魯道夫發話了:「目前有幾個選擇,一、繼續留在這裡逃命,希望能撐到天亮;二、去血族老窩,再玩一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去鎮上。」
「去鎮上幹什麼,給那些居民抓了領賞?」大衛當然不解了,前面兩個,一個是保守辦法;另一個是再來個出奇制勝。
程千尋微微歎氣:「第一個選擇,就算能撐到明天天亮,接下來那些居民又來搜山怎麼辦,我們能不睡的天天逃嗎?第二條等於逃到他們門口,那麼就必須做些什麼,解決掉一二個血族才行,可玩一次行,第二次還能行嗎?」
「那麼就是第三條!」大衛好像領悟到什麼:「對呀,去鎮上可以偷偷的去呀。」
「去鎮上!」菲利克斯猛地站了起來:「現在先填飽肚子,然後去鎮上,反正要死,索性來個痛快。」
大衛也來了脾氣:「躲不起來就放火燒房子,看這些他們到底是有力氣打死我們,還是先去救火。」
魯道夫平靜地道:「贊同!」
程千尋也同意,這不是能熬得下去的問題,原因是堅持下去未必勝利。這樣被追下去,早晚都是個死。
但她用徵求地口吻道:「我還有一個想法,你們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