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一鬆,連在另外兩條繩子上的木栓,立即如同攻城的擺錘一般,順勢從上而下成弧形的砸下。大家的呼吸簡直都要停滯了,都微微張著嘴看著。
一發覺不秒,兩個人影迅速往後退,但怎麼可能來得及躲避所有的木樁……哪怕速度再快,也能看到,他們躲避開了一半木樁,最終還是有木樁狠狠地刺入了他們的胸膛,只要有了第一根,也就有了第二根。
到最後,兩個人影身上都插著二三根的木樁,他們身形微帶搖晃著。
「好呀!」一見到得手,以利亞高興地跳了起來,拿著弓弩跑了出去,大家趕緊地跟了上去。
血族的生命力確實很頑強,就算這樣了,他們還伸出手,一下就扯斷了掛在木樁上的繩子。一個身材高的,搖晃著倒了下去,而另一個還站著。
站著的人想要逃,可是已經晚了,以利亞跑過去後,立即對著他,先發了一箭。
箭上都抹了點聖水的,好似也有效果,一箭下去,立即讓對方慘叫起來。
此時月亮從雲層裡探出了頭,皎潔的月光又一次的灑滿了大地。被射中的是費恩,他腹部和右邊胸膛各插了一根半指寬的削尖木樁,而後背上的箭頭發出白色的煙霧。
費恩見到以利亞手指微帶顫抖的盡量用最快的速度裝著箭,叫了起來:「以利亞,以前我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放過我吧?」
「去你瑪德,我放過你,你會放過我嗎?」以利亞絲毫不講情面地回應,越是想快,手指就顫抖得越厲害。但腦子還算是清楚,為了讓其他隊友幫忙,給了殺了費恩的理由:「你不死,這層就永遠完結不了。對了。你還殺了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死得真慘,死了你還把他暴屍,你不死難道我去死?」
而程千尋一看,另一個躺下的人,頓時驚愕。
「不是我殺的,是漢娜。」費恩驚慌地往後退,身上還插著木樁,可能不算是要害,而且聖水的作用時間有限。背後的白煙已經不再冒出。他慌忙地解釋著:「把尼古拉斯暴屍的也是其他人。我沒辦法。一個人怎麼可能左右其他人的想法。尼古拉斯已經埋了,真的,不信你們去看看,我們還幫他稍微清理了一下。包了一塊床單。」
菲利克斯和大衛都舉著弓弩對著費恩,可沒有發出箭來。
「別花言巧語了,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舌頭,留著跟撒旦去說吧,只要他們還願意聽!」以利亞終於裝上了箭,對著已經受傷的費恩。
「雷格爾!」程千尋跪在躺在地上血族的身邊,將他的頭挪到了自己的腿上,聲音哽咽著叫著他的名字。
原本聽到費恩的名字還鬆了口氣,想想費恩身邊一定是漢娜。可倒下去的血族身材比費恩高,一看是雷格爾。
腹部的木樁問題不大,手臂衣服被木樁劃開也不要緊,可一根木樁正好刺中他的左胸,雖然不是正中心臟位置。可一定也讓心臟受損了。
「別,別這樣……」費恩眸中出現了絕望。
「去死吧!」當以利亞的話剛剛很英雄和大義滅親的說出來時,在最後的時刻,費恩一下爆發了。
費恩的臉變得猙獰而可怕,眼睛赤紅而發光、嘴裡左右上下各長出一共四個如同野獸一般的獠牙猛地撲向了以利亞。
他雙臂抱住了以利亞時,「崩~」的一聲,弦響了!
一隻箭頭抹著聖水的箭刺入了費恩的左胸,那是心臟的位置。
「啊~」費恩嗓音嘶啞得如同野獸沉聲嘶吼,那聲音低而響、簡直不是人類說能發出來的,他朝天張開了長著獠牙的嘴,隨後低下頭,對著以利亞的脖子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這下是以利亞慘叫了起來,扔掉了弓弩,就用力想扯開費恩,他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不,放開我,你這個死鬼,啊,疼死我了!」
不用他再扯了,死死纏著他、並且象獅子一般咬著他脖子的費恩,整個身體猛地化為了灰燼,人形的黑色灰燼隨著刮來的夜風一下被打碎,隨後落在地上、或者飄散而去。
「我受傷了,好痛呀!」以利亞捂著冒血的脖子,雙腳跳:「我要死了,完了,我血管被要斷了。」聲音洪亮異常,在夜晚的山谷裡迴盪。
「閉嘴!」魯道夫實在是氣不過了,將手中的弓弩對準了他,陰鷙到了極點的從牙關中冒出兩個字。
這個笨蛋打算將其他吸血鬼全部都引來嗎?
「你是什麼意思?」以利亞好似也恢復了理智,脖子上的傷口將他嚇壞了。他聲音放輕了,不甘示弱地道:「你就是這樣對待隊友的?我剛才可是還殺了一個吸血鬼,他還是我以前的隊友!」
就是讓他自己殺,所以菲利克斯和大衛沒有動手,他們畢竟不是屠夫,如果有其他人下得了手,又何必再添一道人命呢?
以利亞捂著脖子的手不敢放開:「快點幫我看看,到底有沒有咬破血管!」
廢話,如果咬斷的是血管,哪怕用手死死按著,這個時候他也應該因為失血過多躺下了。看他樣子,比剛出水的河蝦還要鮮蹦活跳的。
一道黑影一閃就到了以利亞身邊,大家都沒看清,他的脖子就「卡嚓」一聲……聲音響過後,黑影因為靜止不動了,才讓人看清楚。
是斯內德!他雙手將已經扭曲轉動到至少二百度的腦袋鬆開,這個腦袋滿臉驚駭,但眼中的生命光芒已經熄滅,而這個腦袋自然就是以利亞的。
一鬆開手,以利亞的身體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俯臥在了地上,而腦袋卻像沒了主心骨,側面靠在地上。、
「看過了,這點傷沒事。」斯內德此時還擁有著西方般的幽默,平靜地道。
「登登~」二支箭從弓弩中發了出來。
斯內德沒有逃,而是直接用手就拍了下來。
發射箭的菲利克斯和大衛趕緊地從靴子裡掏出了一把匕首,警惕地看著斯內德,這匕首刀口都是塗銀的,只要刺下去的位置得當,一定能殺死吸血鬼的。
大衛還帶著責怪地衝著站在程千尋那邊的魯道夫埋怨:「你為什麼不放箭,說不定就差你這支箭!」
魯道夫卻對著斯內德,他平靜地淡淡道:「謝謝你昨晚放過了程一次。」
斯內德先是往左邊看,人影一晃,霍夫曼出現在了身邊。隨後他才緩緩道:「可能只有一次。」
魯道夫不射箭,也許是為了感謝斯內德昨晚放過了程千尋,作為報答而也放了他一馬。還有可能是害怕不能得手,那麼接下將是全軍覆沒,因為他們都是二個一組進行的,也許能對付一個,可對付不了兩個血族一起上。
霍夫曼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雷格爾,口吻也顯得很平靜:「費恩死了,雷格爾看來也不行了!」意思很明顯,還不動手嗎?這原本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這個時候講情面,簡直是笑話。
「等等吧!」斯內德微微歎氣後,以緩慢的步伐走到了雷格爾身邊。
魯道夫拿著弓弩慢慢後退,讓出了位置,但箭頭並沒有對準斯內德和霍夫曼任何一個。
「雷格爾,怎麼辦,怎麼辦?」程千尋又一次感覺到了無助和傷心,雷格爾傷了心臟,雖然血族沒有多少血可以流出,但他這副樣子凶多吉少。
雷格爾頭枕在程千尋的腿上,苦澀地一笑:「這是早晚的事,而且這次我不死,你就要死,所以沒什麼可以傷心的。」
這樣一說,讓程千尋更是無法克制,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低下了頭,哭泣了起來:「不要死,有什麼辦法能讓你不死的,我願意去做……」
「傻姑娘!」雷格爾抬起了手,可手顯得是那麼無力,輕輕擦去了程千尋臉頰上還未掉下的眼淚:「把我的臉都打濕了。每死一個,你都要去救的話,你有多少靈魂可以出賣的?我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早就死了。」
「我不哭,不哭……」程千尋拉著他的手,越是說不哭,越是眼淚掉得厲害,斷線一般的往下掉。她的手和雷格爾的手對比起來,顯得是那麼的小。
「我就知道我死的時候,你會哭。」雷格斯要死了,反而笑了起來,笑容依舊像以前一樣燦爛陽光:「能死而復活,又碰到了你和其他隊友……我這段時間過得很開心、很刺激,所以足夠了,我很滿足!」
他的眼睛又轉向了站在旁邊的斯內德,目光中帶著什麼。斯內德點了點頭:「知道了,如果她必須死,我保證至少不是今晚。」
得到這個承諾,雷格爾好似放心了,身體甚至一下就放鬆了。
他又轉而對著程千尋,將他的手慢慢地抽了出來,一邊緩慢而柔和地抽出,一邊柔聲地道:「我該走了,程,見到你,我很高興,如果有來世,我們後會有期……」
雷格斯的聲音說到最後越來越輕,當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身體化為了灰燼,猛地灑落在了地上。刺在他身上的木樁也緊隨其後的掉落,和滿是落葉的地面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可這響聲異常的刺耳。
「不~」程千尋傷心欲絕,猛地雙手緊緊抓住滿是灰塵的落葉上,嚎啕大哭起來:「雷格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