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了,大家洗完上樓,走進房間,程千尋看到地上的地鋪眼睛就發紅了,有泰德的。昨晚他拿過來鋪上,早上還教她擠牛奶,今天他又躺在了地底。
雖然她和泰德並不熟,泰德也是最新加入的,可他應該不是個壞人。真是世事無常,一日三變。
躺在了地鋪上,程千尋又一次的睡不著。每天晚上不是有事而擔心受怕,就是因為隊友的離去而傷感。每次非要異常疲憊,這才睡著,早上又是最後一個爬起來。
也許此時此刻,所有沒有睡的人都在想一件事:下一個會輪到誰。
程千尋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等她醒過來,天又一次的大亮了。她趕緊地起來,去找衣服穿。這裡給她準備的衣服很多,足夠她每天換一套的換上十天。
走到樓下,斯內德又在燒麥片粥。在中世紀據說農民連早餐都不吃,吃的話也很少,往往就一片黑麵包、條件好的加一杯自己釀的葡萄酒,接著就是幹活。
中世紀的歐洲可不是五百年後那麼富饒,每日累死累活的活著,收成大多交了稅。到了時候,每個農民都到稅務官或者地主老爺那裡問一聲,有沒有自己的稅,如果沒按時交稅,就會被鞭子抽幾下,五下十下的讓他們記住納稅。
幸運的是,對此程千尋他們應該得到了豁免,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過來暫住的貴族,納稅官還不知道他們歸誰管,就算過來了問,也最多說在什麼地方已經交了。
程千尋穿上衣服後去了餐廳,那裡和廚房連在一起。倒是很像現代風格,廳廚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裡面忙活,牛奶已經擠出來,魯道夫用一個木棍不斷地攪著;而傑弗裡正在弄豆角。
雷格爾當然任務就是劈柴,在如同壁爐的灶火旁,柴火堆得高高的。所以他坐著休息。順便看著傑弗裡和魯道夫這兩個危險分子。戈登正在揉麵團。
程千尋進去後挽起袖子:「要不要幫忙,打算麵團做什麼?」
戈登回答道:「不用了,打算試著烤黑麵包。」
「黑麵包雖然又硬又難吃。」傑弗裡皺眉著,正好抓住一隻肉蟲,轉身直接扔進火裡。
戈登沒個好氣道:「可一個黑麵包有十磅,能讓所有人吃上兩三天的。還不容易壞。現在還算安逸,能整天的弄吃的。以後萬一有事,還能過這樣的老爺生活嗎?」
「我們夠幸運的了!」雷格爾坐在椅子上,悠悠的道:「知道外面的農民吃些什麼嗎?他們的麵包裡還有木屑,想要吃不是用刀切開,而是用小鋸子鋸開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知足者常樂。」程千尋走到魯道夫身邊。看了看桶裡的牛奶,已經開始象酸奶一般半凝固了:「這是做什麼?」
「黃油和白奶油。」魯道夫還在不停地攪拌著:「可以做菜,也可以塗在黑麵包上。這樣能好吃一點。來嘗嘗!」
他放下木棍,從旁邊拿了把木勺子,小心從漸漸浮起的固體物中舀了一點,遞給了程千尋。
程千尋接過,笑了笑:「謝謝!」
「你敢吃?」傑弗裡陰陽怪氣地翻著白眼:「不怕毒死你?」
程千尋苦笑了起來,但依舊將木勺上的奶油舔了一口:「嗯,真不錯。」確實不錯,幾天下來,嘴巴都淡出個鳥來了,這濃香的奶油正好滿足了下味蕾,她趕緊地全部都給舔乾淨了。
魯道夫繼續慆著,平靜地道:「待會兒做出來的黃油和白奶油就不要給怕毒死的人了,吃不完可以放著做奶酪。」
傑弗裡嘴巴沒有聲音的蠕動著,一副不甘心卻又不敢再抱怨的樣子。
程千尋笑了起來,看看斯內德的麥片粥快煮好了,於是去拿木碗和木勺,一一擺在餐桌上。穿上這種衣服幹活真不方便。
開始吃飯了,就算喝粥也不太平。
過了會兒,傑弗裡就開始打破的寧靜:「我昨晚想到了新的證據。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將泰德的腦袋弄下來的,可別忘了是誰叫我去扶的。有個老謀深算的間諜,他知道我不會希望泰德再活過來,所以故意讓我去扶腦袋的。」
大家暫時停止的喝粥,抬起頭看著魯道夫。這件事一天不弄清楚,等於將隱患藏在身邊一天。不管是誰設計殺了泰德,這個人都必須死。
戈登表情嚴峻而嚴肅:「魯道夫,對此你有什麼話解釋的?」
魯道夫和傑弗裡一樣好使,說不定就是他做的,然後嫁禍給傑弗裡,並且洞察了傑弗裡的心理,在搬運屍體的時候讓他去搬運頭部。
魯道夫慢悠悠地嚥下嘴裡的粥,隨後道:「你不想扶腦袋的話,完全可以扶身體。我看你扶得挺起勁的,就連腦袋的下來了。因為你年齡小,我才將比較輕的活讓給你。當然,你以後也沒有機會替別人收屍,而是我們替你收屍。」
又一次的腦子亂了,說得也在理。
「還有!」魯道夫不慌不忙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後,帶著幾分譏諷的戲謔,侃侃而道:「昨晚你因為心虛,在我身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我也正好想到了新的證據。能告訴我,這個時期的通用語是那種語言?」
傑弗裡一愣,隨後回答道:「這裡是巴伐利亞,應該是德文!」
「不,應該是法文……還是……」斯內德也不確定了起來。
雷格爾想了想後道:「這時應該是基督教盛行的時候,天主教和基督教都是用拉丁語。」
魯道夫悠悠道:「我懂六國語言,是為了工作需要,除了本國語言、必須學會派去國家的語言,分別是俄、英、蒙、芬蘭、瑞典、波斯語。除了英語是通用語,其他語言的國家也正好和我的國家接壤。請問。我那種語言寫告密信,能讓那個神父看得懂?」
大家又是一愣,對呀,難道說英語?除了英語,這個神父應該看不到其他異教徒的語言。
「好吧,我用英語寫吧!」魯道夫說的話更有說服力了。也道出了大家的想法:「可古代英語和現代英語又不同,我就不怕寫出來的東西讓教會的人懷疑,用魔鬼的書寫方法寫信;沒有誣告成功,先被當做是巫師,上了火刑柱燒死?」
傑弗裡眼珠子一轉,帶著狡黠地微笑道:「這裡的農民應該都不識字。你可以用畫來表示意思。其實不用多畫,只需要畫幢三層的房子。畫兩個差不多的人,其中一個把人畫成拿著叉子、長著尾巴的邪惡樣子。就算那神父是傻子,也能知道指的是這裡的管家。」
魯道夫反而笑了出來:「你的想像能力又一次的發揮了驚人的作用,看來我的手不光殺人,還有藝術天賦!」
「但總比我偷了一枚金幣,在跑去教堂那裡高密。再跑回來氣不喘的就吃飯可信度更高!」傑弗裡也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這下又分辨不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戈登吼了聲:「別廢話了。吃飯!」
只短短的平靜了一些時間,這次是雷格爾開口了。
雷格爾宣佈道:「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能洗澡。」
「什麼?」大家都一愣。
雷格爾看看所有人:「你們沒感覺到為什麼那些農民都是臭烘烘的嗎?包括那個神父!」
確實很臭,神父身上還塗了什麼香水,那股味道簡直香中帶臭,越發的熏死人。
雷格爾無奈地解釋道:「十四世紀時,爆發了黑死病,也就是鼠疫,導致歐洲百分之三十的人死亡。在醫學不發達的當時,醫生以為洗澡是疾病入侵身體之源,只有身體上積累了厚厚的污垢,才能阻擋住病毒。所以從那時起,從平民到皇帝,都不洗澡。我們身上顯然太乾淨了,所以從今天開始,也不能洗澡!」
「我的天啊!」魯道夫瞪起了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許讓他殺個人也沒那麼緊張:「沒搞錯吧?」
「不洗澡?」程千尋試探地問了句:「那麼就一周洗一次吧;一個月?」
「不是一周、也不是一個月,更不是一年。是只要在這裡,就永遠不洗!」雷格爾強調著,並且說出了更加驚人的話:「就連國王,一輩子也只洗三次。一是誕生日,二是大婚日,三則是入殮。現在法蘭西國王亨利四世的母親,就是個最有名的典範,堅持一輩子不洗澡,被冊封為聖女阿涅絲。不洗澡在教會眼裡是聖潔的象徵!」
「我沒聽錯吧?」斯內德也哀叫了起來:「一輩子都不洗澡,那簡直就是恐怖片!」
確實恐怖,大約身上的泥垢厚得都可以用刀刮了。
「這是真的嗎?」傑弗裡簡直要抓頭了:「就算我不喜歡洗澡,可永遠不洗,那也受不了呀。怪不得那些人,都時不時撓身上和帽子裡。大約全身都長虱子了!」
戈登也不想如此,於是商量了起來:「要不我們偷偷的洗,非要見人的時候,用牲口棚裡的糞便在身上抹一下。」
不行了,簡直要吐了,這就是悲催的中世紀歐洲,什麼城堡、公主、王子、騎士,都是瞎扯淡。如果白雪公主和睡美人活在這個時代,當王子低頭親吻閉著眼睛的公主時,一定會被熏得暈過去。
「要洗澡的話也可以!」雷格爾剛說了句讓人鬆口氣的話,接下來的話讓人越發頭疼了:「只能偷偷地,被看到的話,不亞於看到用鮮血祭祀惡魔。神父還不誣陷我們是傳播瘟疫的女巫或巫師,然後被憤怒的農民綁到柴堆上用火燒掉。如果你想的話,儘管的洗。我們洗了這幾天已經算是不錯了,要不是金幣的亮光遮住了那混蛋眼睛,就早提出質疑了。」
雷格爾加重了語氣:「所以我們從現在開始,不洗澡了!」
頓時一片哀嚎,慘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