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上郝貝的眼晴,裴靖東就像會讀心術一樣,瞬間就黑了一張臉,眼底迅速的竄起洶洶烈火——你那是什麼表情?噁心他?他像臭蟲麼?為什麼噁心他?憑什麼噁心他?就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無關緊要的人?
都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卻又在這樣尷尬的時候見到了。
裴靖東是沒料到能看到郝貝在家,心想尋思著秦立國不會給他見郝貝的機會,而且讓蘇韻給說的,他也在整理自己的心情,既然不能陪她走到最後,那就放開她的手吧。
臉發白的僵硬的坐在那裡,手指還被一寧攥在手心往嘴裡送,她大力的抽出自己的手來往胸口處拍去,看裴靖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條臭蟲一樣的噁心,別說她看到裴靖東了,現在就是想起裴靖東這三個字,想到他那張臉,她就噁心的想吐。
抬頭看去,迎著陽光,就看到男人那張刀刻般的的臉龐,她怔住,氣血翻滾起來,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而她則在客廳裡逗著裴一寧玩的,門卡嚓的一下就開了。
這幾天雖然寧馨有給她送飯,但她沒有好好的吃過,這會兒就想吃東西,寧馨就去給她做了。
郝貝今天也是難得下樓的,她也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就覺得把張荷給厚葬了,也許心裡好受了點吧,終於下樓了。
秦立國並沒有進屋,讓裴靖東帶著裴去的他家先待著。
秦立國知道裴是個什麼狀態,也沒在意,跟裴靖東打著招呼說:「先把你小姨帶我家裡去坐著,隔壁的屋子還需要收拾一下的。」
「……」裴沒吱聲,主要是心情太不好了。
裴是見過秦立國的,別管人家失憶不失憶,沒失憶時的記憶力,也算是過目不忘了,其實主要是平時見的外人就特別的少,所以對秦立國還是有印象的。
車子停下,秦立國就走了過來,親自為裴打開車讓,笑著問:「小還記得我嗎?」
裴靖東暗咒了聲掛斷電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了。
「是的,秦先生是江先生的好友,受江先生委託,會對太太多加照顧的。」
當下對著電話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秦立國?」
裴靖東都沒來得及問哪位秦先生,就看到左前方站在門口,往這邊頻頻望來的秦立國。
「您往裡面開,秦先生會在那裡接您們的。」
裴靖東開進家屬院時,還在納悶,就給李秘書打了個電話,只說是住處安排在這裡了,可是這裡這麼多房子,哪一戶也沒有告訴他的。
裴扭頭往後看去,看到三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大門口處,眼睛有點濕潤,但卻沒有流出眼淚。
保鏢的車子在家屬院的大門口停了下來,裴靖東的車子開進去。
聽著李秘書那公事公辦的態度,裴靖東就很想發飆,但他也知道,他沒有立場的。
說是給裴安排了新家,就在裴靖東單位的家屬院,並且對於裴靖東的調查,也會在今天結束。
裴靖東手機響,是李秘書打來的。
「我沒事,你好好開車吧。」裴盡量平靜的說著,但出口的話卻是帶著泣音的。
「小姨,你真的沒事嗎?」裴靖東一邊開車,還得分神去看裴,好在前面有輛保鏢車給開路,不然的話,真不知道會不會開馬路牙子上去呢。
原來,他可真是她的好老公呢!
修說:「裴裴,你知道這世上不知道多少女人羨慕你呢,羨慕你有我這個好老公呢。」
她罵潘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這話其實是修經常對她講的話。
裴苦笑了兩聲,她怎麼罵潘綺來著。
呵呵……
當時裴很生氣,跳出來就把潘綺給罵了。
有一次就是在花園裡追著一條毛毛蟲到花叢裡,剛好就聽到潘綺這樣對著電話說的話。
裴不喜歡潘綺,可以說很抗拒潘綺,所以潘綺讓她吃的或喝的那些,她統統都拒絕,還沒少發脾氣。
「這位啊,真就是讓人養著的,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天真的要命,任性的厲害,叫她一聲太太,還真把自己當成江太太了呢……」
裴哦了一聲,抱緊裴靖東的外套,身子瑟瑟發抖,看著窗外的神情有點迷茫,想到無意間聽到潘綺講的話了。
「是的。」
裴靖東很想搖頭說不,但事實就是事實,而且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八成是江穆出事了,不然不可能讓他去接裴的。
「那他們說我是破壞江穆婚姻的第三者,修,不,江穆結婚了嗎?」
裴靖東點頭,江穆的原名就是江修,江穆這個名字還是從政後,特意找人算過,才改的名字。
「小東,他們說的江穆就是修嗎?」裴面無表情的問。
「小姨?你沒事吧?」裴靖東一邊開車一邊問,沒有辦法停車,後面有車跟著他的,有保鏢的車,把跟著的車給隔開了,但要是現在一停車,那又是讓人圍上的節奏。
在保鏢的幫助下,裴靖東的車子終於正常的行駛在馬路上,一腦門的汗往下掉,伸手扯掉西裝外套,就見裴一臉慘白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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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別墅的保鏢也都出動了,對圍觀的人群進行驅趕。
閃光燈劈頭蓋臉的就閃了起來,裴靖東一腳剎車踩下去,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就往裴頭上去罩。
偏偏裴頭一次出來,很好奇,還開了副駕那邊的車窗。
開始裴靖東只是預感可能是江穆出了什麼事,但沒料到能有那麼快,他的車子開進來時,還沒有覺得周邊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當車子載著裴開出去時,就被不少拿著像機的記者給圍上了。
手機是在通話狀態的,另一頭就是江穆在聽著的。
秘書一怔,握著電話的手都有點發抖了。
裴看了看花房,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主樓,指著她自己養的幾盆風信子說:「我就帶它們走吧。」
裴點頭,勉強接受這個,秘書就說讓裴多帶點行李,這裡正好空出來,要重新裝修一下的。
答案肯定就是後者,但不能讓裴聽出是在趕她走的意思。
秘書那邊也是一直盯著的,看到說到他了,就走了過去,好聲好氣,像哄孩子一樣的開口道:「太太,先生去國外考察了,估計得兩三個月或者半年的時間,走的有點急,沒來得及告訴您,特意讓我來問問您的意見,您看您是自己住在這裡呢?還是跟裴先生先回家?」
裴靖東撫額,指著那邊的秘書說:「李秘書說江先生出差了,最近不會回來。」
裴著急了,推開裴靖東說:「我還沒有告訴修的……」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裴靖東說著伸手摟住裴的肩膀往外帶。
就像一隻被關在籠裡的金絲雀一樣,穿著華麗的外衣,吃著精美的食物嬌養著的,突然間你把籠子打開,金絲雀大概也只是看一下開著的籠門,不太想飛出去的。
裴為難的點頭,其實不太願意出去。
「小姨,你去嗎?我還有兩個兒子,你都沒有見過的,他們都上小學了,也很想見見你……」
裴靖東就是一個大粗人,這會兒被裴說的都有點抓狂了,什麼愛不愛的,你們的愛就是毀三觀的行嗎?當然這話,他捨不得說出來傷裴的。
「可是真愛不應該就一個的嗎?」裴一臉疑惑的神色,補充著:「就像是修和我一樣,愛情不應該是只有對方的嗎?」
他開口接著說:「所以,我來,想請小姨回去勸勸展翼,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追著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呢,小姨你說呢?」
「……」裴靖東啞然,重點不在於情種不情種好不好嗎?
裴開始還一臉的緊張,聽到最後,卻是很天真的眨巴著眼跟裴靖東吐槽:「我兒子原來還是個情種呢!」
編了個故事,其實也不算是編,就是把展翼暗戀寧馨,走火入魔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裴靖東斟酌著這話該怎麼說,其實說展易青的事情很好,但是裴都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解釋起來會很麻煩,最後只得撒謊道:「身體倒沒有什麼大問題,主要就是心病……」
「啊,我兒子生病了,生什麼病了?」裴驚呼起來,臉色也有點發白,緊張的看著裴靖東,就怕裴靖東會說生什麼特別重的病了,甚至腦子裡都過了一遍很重的病會是什麼樣的病……
「是這樣的,展翼生病了……」
「那你說啊……」怪不好意思的,還聽她講了半天的養花經。
裴啊了一下,有事說?
裴靖東顯然注意到秘書的神態不對,也不敢多耽擱,就開口問:「小姨,其實我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的……」
秘書在不遠處,頻頻的舉腕看表,時不時的看一眼裴靖東的方向,剛才雖然跟裴靖東說,不要讓裴察覺到什麼,但時間上,真就是來不及,他馬上還有事情,但江先說叮囑過,這邊必須他親自看著裴離開,還有……
裴靖東恩了一聲,走到裴身邊,聽裴說這種花要多少天會開,要注意防什麼樣的害蟲……
「小東,你來看我了,看看我養的花,很快就會開的喲……」
裴聽到聲音抬頭,對著裴靖東笑的特別開心。
「小姨。」裴靖東走到了花房,喊著裴。
都找出嫩嫩的小芽了,她很是高興,圍在邊上,看啊看啊,就看不夠一樣。
這個是她從書本上看到的,說是特別好養活,以前都是花農培育的,她都能把那本書給背回了的,所以自己親自培育了幾顆風信子。
裴的城堡生活就要結束了,可她本人卻並不知道,還在花房裡培育風信子呢。
李秘書抹著頭上的汗,一臉的著急,搖頭,有些事,沒有真正的出來的時候,就不能去講,只是給裴靖東交待著江穆的原話——真的千萬要把裴給保護好了的。
「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著急讓我過來?」他問李秘書。
裴靖東驅車趕到別墅的時候,沒有見到江穆,倒是見到江穆的秘書李宏在門口等著的。
江穆只丟給裴靖東這麼一句話,其它的什麼也沒有說。
「你過來一趟,把你小姨先接回你家住,幫我照顧好她。」
這天早上,裴靖東接到江先生的電話了。
張荷的事情,被炒的那麼沸沸揚揚的,但是,也不過幾天的時間,輿論的風向標,早就被另一波躁動所代替,誰還會記得那個張荷還是李荷到底是以死明志,還是生無可戀的?
*
當然,這話展翼也就自己私底下叨咕叨咕,沒敢念叨出聲的。
展翼掛上電話就唏噓了起來,覺得郝貝就是一大傻b,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還是個壞人,死就死了,你就讓嚇住了,還那樣對他哥,活該!怎麼不嚇死你的!
結果呢,所謂的法子,就是把死者厚葬了。
寧馨不怕花錢,就怕花錢也沒辦好事兒。
想要化解也不是沒法子,所謂的法子就是伸手要錢的。
人家就說啊,肯定是嚇著了,被人臨死前還恨著惦記著,夜不能寐就是肯定的了。
沒辦法,把一寧又送到劉大姐那兒,她就為了郝貝這個事情,專門去跑到了遠一點的鄉下,去找了個據說很靈通的神婆問了問。
為這事,寧馨都跟著失眠了兩三天了。
每天就能見三次郝貝,早中晚送飯的時候,有時候半夜還能聽到郝貝在哭……
郝貝是什麼也沒說裝的很平靜,但寧馨有眼晴會看啊。
郝貝讓嚇著了,從那天到家後,就悶在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吃的喝的都是寧馨給送到房間的,整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
不過為了郝貝,寧馨不得不這樣做。
你以為她就願意來認領具屍體呢?也不是木乃伊,就是具死屍啊,領了後要花錢出喪葬費,還要給找墓地,都是事兒。
寧馨接電話的時候,就在殯儀館呢。
打了電話給寧馨,問寧馨為什麼領張荷的屍體?心裡也是怕張荷的事件,寧馨有參與。
展翼就問了句,朋友叫什麼名字,聽到是寧馨的名字,展翼就不淡定了。
可是警察也是多了句嘴,說是朋友來領的。
展翼接到警方的電話,說是張荷的屍體被人領走火化了之後,也是鬆了口氣,對這個女人展翼是來氣的,讓他去領屍體,沒準他會鞭屍的!
奈何張荷不聽,誰也料不到張荷會是這個慘劇。
老倆口就勸著張荷,早早的回家來,過幾年,沒人記得這事了,還是能嫁人的。
為這事,張荷的父母也沒少給張荷打電話的,問清楚緣由後,就氣的斷絕關係了,覺得女兒這就是第三者插足,對那男的也是夠了,你跟你老婆的事情,扯上我女兒幹嘛。
這年頭就這樣,明明他們就是受害者,但卻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父母那心也就放肚裡了,結婚也沒讓他們回來,可這心放下沒多久,網絡就暴出那麼些東西來了。
說是嫁給當初的救命恩人的。
張荷是怎麼說的?
早先聽說要結婚時,母親還擔憂的問過張荷,對方知不知道張荷過去的事情啊?
張荷的父母接到電話時,就說了,已經斷絕關係,死也不領了,你知道為這個孩子,他們也是操碎了心的,本來好好的,可是這孩子自己不爭氣。
張荷的屍體是寧馨給領走的,本來展翼這邊一直有關注的,警方說是通知了其父母要是不來認領的話,就希望裴靖東這邊給處理下,總也不能一直佔著醫院的太平間不管吧,這事一直是展翼在盯著的。
*
裴靖東終於消停了,不消停也不行啊,就像蘇韻說的一樣,如果這是一場馬拉松的長跑比賽,他在起點上也許贏過,但最終會輸在終點上。
但是,這可能嗎?
蘇韻也跟著歎氣,是啊,要是那份確診書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裴靖東這個還沒有到三個月是做不了確診的,之前雖然做過好幾次的檢測,但還有一個最終確診需要做的。
甩給張荷的那張確診收,是從趙強那份上影印過來,造的假,給張荷看的東西,從頭到尾,也就只有趙強那份確診書是真的。
「哎,要是那個確診書是真的就好了。」展翼在邊上感歎的接了句話。
郝貝那身體,瞅瞅現在都成什麼樣了,你要真是為她好,就離得遠遠的,不是說真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的嗎?
蘇韻真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就是勸裴靖東放下郝貝,為你好,也為她好。
「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可是你想想啊,你有這麼個病,是,我們一家人不會嫌棄你什麼?那郝貝呢?再者說了,就算郝貝現在不嫌棄你,可是你想想,以後呢?你比她大那麼多,還有這個事在,說個不好聽的,以後你真走了,你讓她怎麼過?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嗎?」如果是,你這不叫愛,叫自私!
「二嬸……」裴靖東擰著眉頭,他幹嘛要跑國外去,中國他都沒待夠呢。
國內的那些事情啊,任務啊,沒有你還會有別人頂上,不要把自己想的那麼重要的。
蘇韻的設想是這樣的,藉著這個事情,轉業,家裡有公司,餓不著你,然後你也別在國內待著,國外那邊蘇韻都聯繫好醫院了,這還差半個月左右足三個月,就可以確診了,確診後,手續什麼的也辦的差不多,你就去國個治療。
 
「我和你二叔商量了下,你單位工作那邊,正好暫停了,不行就轉業吧。」
「你別說話,聽我說。」蘇韻伸手,做了停的手勢,她有很多話想跟裴靖東說,這些話其實早就想說了,也是真把裴靖東當兒子看才說的,要不然她才不會操心操肺的去忙活這些事呢。
「二嬸……」
傭人過來說可以開飯了,蘇韻擺手說知道了,卻並沒有動身去餐廳,反倒坐下來,拍著裴靖東的大腿好生的勸著:「我說你能消停點不,天天郝貝郝貝,你就不能想點別的,也老大不小的了,還要為個女人要死不活的嗎?」
裴靖東一個冰刀飛了過去,展翼也不敢說話了,乖乖的刷著手機看評論,看到氣人的評論,他就反罵回去。
「什麼意思,不待見你唄。」展翼邊上就嘴欠的就接話了。
心裡煩的不行,蘇韻還跟他身邊叨叨個不停,他揉著太陽穴求饒著:「二嬸求你了,你快別給我念叨這個了,我都要愁死了,你說郝貝是個什麼意思啊?」你為什麼讓方樺抱走你?為什麼……?
明明離婚後不阻止他跟郝貝來往的意思了,可是在醫院的時候,秦佑安又出來冒泡是幹嘛的,而且方樺抱走了郝貝……
裴靖東被罵也無所謂,現在就是滿腦子只有一件事——秦立國是個什麼意思?
「你現在敢出門麼?出門要是遇上個知道這事的,別人不得背後吐你兩口口水啊……」蘇韻也就是嘮叨,但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讓時間去平息這場紛波。
讓人在做危機公關處理了,但裴靖東還是那副死樣子不認錯的。
好在老宅這裡還沒被扒拉出來,這裡也不是外人能進得來的,暫時還算安全,但總也不能就這麼一直縮在屋裡不出去啊。
這年頭,有些憤青或者激進分子,你是說不好他們會做什麼事情的。
京都綠景那個家,根本就別想回了,原本他也沒想回,可是物業更是天天來電話,都要瘋了的,有些網民瘋狂的去京都綠景潑狗血,牆壁上被寫上殺渣男全家的字樣,弄的是人心恍恍的。
有人就寫舉報信舉報他,現在工作都讓暫停了,在調查。
人肉出裴靖東單位和住址的。
誰都沒有料到,事情會變得這麼棘手。
蘇韻都要氣炸了!
沒錯,評論裡就詛咒著裴靖東千萬別生女兒,生女兒得被人輪,有兩個兒子啊,你兒子將來也是被人上的貨。
「你說說你,缺不缺德,要解決問題你就去扒拉人家姑娘十幾歲時的事情啊,你知道那些評論都怎麼詛咒你的嗎?」
蘇韻在客廳裡走來走去,雞毛撣子都往裴靖東身上抽了好幾次了。
裴靖東真是不認栽都不行了,原本他可以不在乎網絡上的這些東西的,可是你知道對孩子真的有影響了,學校的老師在今天還打來電話,說是讓孩子先在家裡休息一下比較好。
你看最後不就跳樓了麼?這不是以死明志嗎?
網絡上就是這麼說張荷的,實在是現在的人們都吃飽了撐的,簡直太能yy了,明明在視頻裡,張荷說的全部都是實情,但網民就是能猜測出張荷是被逼迫才會屈從的。
對,就是以死明志。
裴靖東最近真是走背字運的,原本以為事情圓滿的解決了,可誰會想到張荷最後會神來一筆,以死明志呢?
*
千山搖頭,大少的心思他們是猜不透的,前些日子根本就沒有關注過郝貝的動靜,今天卻關注上了,還道歉,很有重修舊好的意思,但千山又覺得不像是要重修舊好的。
千鳳跟著下了車,就有點著急,扯了下身邊千山的衣袖,好像在說讓千山去勸勸方樺的。
院門都關上了,方樺還站在原地。
寧馨是在後面的一輛車上回來的,抱著一寧下來,走到郝貝跟前,跟方樺道謝,帶著郝貝回了家。
方樺縱然不想承認,但卻也只能如此,他一直就沒有把郝貝的能力看在眼裡,或者說,郝貝的價值在方樺眼裡是沒有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個花瓶,你能期待一個空花瓶開出艷麗的花朵來嗎?
郝貝搖頭,雙眸乏著水光的看著方樺說:「不,方樺,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我需要你這樣對我好嗎?我們早就說過,不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夥伴,你說著為我好,其實是不相信我會為你創造價值吧。」
方樺試著用這些去解釋。
「郝貝,你聽我說……」
方樺的身子一怔,把郝貝轉給袁嘉邈這事,的確是他做的不地道,可是你知道,他身上壓著很多東西的,再者說了,他認為他做的是為郝貝好的。
「方樺,我們不可能再成為夥伴了。」夥伴,這個詞,郝貝一直很看中的,那是比朋友都深的,兄弟姐妹的一種感覺,可是方樺捨棄了她。
但是在院門口的時候,郝貝卻是開口了。
一路無語,直接把人給送到了家裡。
方樺揉了揉她的發頂,也沒再說話。
郝貝抬頭看他並沒吱聲應答。
「對不起。」終於開口道歉。
車子上放著舒緩的音樂,還有千鳳給準備的溫熱的湯飲,方樺有一下
沒一下的拍著懷裡臉色慘白的郝貝。
等裴靖東甩開秦佑安,追出來時候,那輛載著郝貝的車子已經駛離了醫院大門口。
秦佑安也不在乎,反正你砸我一拳,我也回你一腳的。
裴靖東那邊是看到郝貝被方樺給抱走了,簡直就是要瘋了,拳頭就不留情的往秦佑安的身上砸著。
郝貝驚呼一聲,扒拉著被子露出個兩隻眼晴來,看到是方樺,心也跟著莫名的安穩了些,任方樺抱著她,越過正在打架的兩人往電梯裡行去。
方樺避開打架的兩位,進了病房,直接連人帶被的把郝貝抱了起來。
弄完後,郝貝就蒙著了頭,把自己捂在被子裡,真是讓嚇住了,被子底下的身子還是瑟瑟發抖的。
病房的門關著,寧馨倒了水讓郝貝漱口。
倆人是狠狠的幹了一架,就在病房外面,砰砰砰的聲響,也不知道是誰砸了誰,反正打的不可開交。
秦佑安剛要進病房就聽到郝貝的叫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拽著裴靖東就把人給往外面拖,拳頭跟著就招呼上去了,他可是聽說了,裴靖東這小子就沒幹過什麼好事的。
偏偏這時候,肇事者還有氣無力的抬頭,對著他叫嚷起來:「你滾,滾,滾!」
倒霉的boss大人,無可倖免的就被吐了一褲腿子的,就連腳上還飄著青黃的顏色,這臉就陰沉的罩了層烏雲似的。
一直吐的酸水黃水都出來了,才算停歇下來。
可這些在郝貝的眼裡,全都模糊了,餘下的就是她看到的張荷死時的模樣,拽著床邊的褥子,彎腰嗷嗷的就吐了起來。
裴靖東這也就是沒長腦子的,這個時候,郝貝最怕的就是張荷這件事,他調出給張荷錄的視頻,走到郝貝跟前,要讓郝貝看。
「郝貝,你看看這個……」
說句難聽的話,張何的az是晚期,就像是不跳樓,離死也是不遠的了。
而且張荷的事完全就是張荷自己活該!
裴靖東站定在病房中央的位置,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郝貝,很是生氣——那時候是我在護著你,不然你都要被砸成個肉樁子了行嗎?
打發走了警察,裴靖東剛一進病房,還沒走到病床前,郝貝就尖叫了起來:「你別過來,別過來……」她沒辦法,看到裴靖東這張臉,她就自動代入了張荷摔下去的場景。
警察被裴靖東帶出病房,就跟人說了,不要問郝貝了,這姑娘讓嚇的才暈倒過。
剛好裴靖東和郝貝都是直接目擊者。
是警察過來問案的,張荷是自殺,但也是要過來做個筆錄的。
還好隨之而來的敲門聲替郝貝解了圍。
她醒來後,看到裴靖東在病房,她就全身發抖,醫生說的什麼話,她完全就沒有聽耳朵裡去,但卻沒有拿手去捂心口的位置。
可這對於郝貝來說,顯然就太難了。
給開了些藥,連水都不用掛的,讓回去好好吃藥,盡量的多出去走走,別悶在屋裡,也別去想這些事。
醫生給開了藥,這就是受驚了,像小孩子受驚了還會出現發燒,夜啼的症狀呢,大人也是一樣,受了驚嚇刺激過度而昏厥,像郝貝這情況就真的是有的。
醫生也才消化了剛才醫院有人墜樓的事件,別說郝貝這體格了,就換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你試試,肯定也得嚇的腿軟,不信你問問裴靖東那會兒是個什麼感覺,不怕才怪的。
「看看吧,我就說她這就是心理因素,你們家屬還不相信……」
剛給辦出院的醫生看到郝貝也是傻眼了,你得多弱不驚風,才出院又送進來了。
寧馨跟在後面,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往下掉,真是夠了,這還沒出院呢,又進去了……
最後還是裴靖東衝開人群,兩手一伸抄起郝貝就往醫院主樓裡跑。
「郝貝郝貝!」寧馨也讓嚇著了,著急的大喊著。
寧馨也是接的快,剛接過一寧,郝貝就兩眼一黑扶著長椅軟倒下去。
是寧馨把她拖出人群圈子的,才剛走到長椅邊上時,郝貝就抖著聲的喊寧馨:「寧馨,你抱著一寧。」她感覺自己發暈,要不行了的節奏。
郝貝觸到孩子純真的笑容時,打了個冷痙,抱緊了懷中的小娃兒,身子開始發抖,腿發軟,後背都起了一層汗……
這周邊散步或者走路的人,都讓嚇的怔住了,原本可能在說笑的,笑容也都僵在臉下,全場估計也就主諳人事的裴一寧還在呵呵的笑著,伸手去拍郝貝的臉,又摸自己的臉,就愛和媽媽比,聽了寧馨的話,就開始喊:「麻麻麻麻抱抱……」
「一寧,快叫麻麻叫麻麻……」並教著一寧叫媽媽。
就在郝貝也不知是進還是退的時候,寧馨胳膊裡夾著個孩子,擠開人群衝到了郝貝跟前,看到郝貝那呆怔的模樣,也是著急的把一寧往她懷裡塞。
郝貝步步往後退,眼前的人就像是長著奇怪的稜角的惡魔一樣,她要逃開的,但人群卻是把她往裡面推。
朝著郝貝伸出手來陰測測的開口:「過來!」
是張荷自己活該!是報她的報應!
這能怪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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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東的臉灰突突的,就像是刷上了一層泥灰一樣,僵硬在那裡,眸底的戾氣也更甚了幾分。
掙扎開了,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裴靖東的臉上。
啪——
「放開,放開,放開我,你這個殺人兇手!」
郝貝被強硬的摁住了頭,充斥的鼻端是她曾經最熟悉最安心的氣味,可現在她卻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郝貝,你乖啊,別看,別看了……」裴靖東緊哄慢哄著,把她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去看,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就像是人們對恐怖片的那種又愛又恨一樣,明知道看了怕,卻還是忍不住想去看。
郝貝只覺得眼前一片紅黑色,沒有說話,伸手撥開擋在眼前的手掌,就跟欠虐一樣,又去看張荷。
可看這姑娘的神色就是讓嚇怔了的,伸手輕拍著她的的臉,喚著:「郝貝,郝貝……」大掌去蓋她的眼晴,不想讓她看張荷的慘樣。
郝貝今天穿的還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衫,這會兒染上了清淺的草色,別的倒沒見什麼紅的如血之類的,裴靖東倒也放心了。
裴靖東的手還在郝貝身上摩挲著生怕摔壞她哪裡了。
郝貝打了個戰慄,就像是被什麼蟲子爬過了一樣,身上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往外冒,就像是一個木頭娃娃般的被裴靖東給扶了起來。
裴靖東參加過特種作戰的各種訓練,你知道跳傘的時候,有些時候降落傘萬一沒有撐開,便會出現事故,跳機人員會直接甩在下面預備好的沙灘,大腿的骨骼會直接戳通上半身,人會變成一半,像一個木頭樁子一樣頂著一個頭,睜著眼……
現在想著還是後怕,要是晚一步,郝貝就要變成那人肉樁子了。
如果他再晚一步,可能就眼睜睜的看著郝貝被墜下來的人或物體砸下去。
「怎麼樣?有沒有摔著?」裴靖東的眼晴裡是完全就沒有周邊的一切,想到剛才那一幕,真是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的。
血,濃濃的乏著股腥熱味,很快縈繞在張荷的週身,摔碎了的頭顱歪在血水中,唯有一雙眼晴睜的大大的,死也未能瞑目。
今天不知道得有多點正,有幸讓她見識到了什麼叫腦漿迸裂、腸穿肚爛!
以前聽說過摔出腦漿這個詞兒,但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見到過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只覺是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炸了一樣,她看到什麼了?
郝貝的眼晴睜的大大的,看向幾步之外摔下來的張荷,露出驚恐的神色來,比看恐怖片都嚇人,跟從前所經歷過的危險完全不同的感覺。
風聲,人們的驚呼聲,在這一刻,好像都靜止了一樣。
像是丈量過一樣的,張荷掉下來的位置,恰恰好,就是郝貝前一秒鐘還在站立著的位置。
一聲重響,郝貝也被後面撲上來的裴靖東撲倒滾了一圈才停下來。
砰——
郝貝抬眼看到張荷時,兩隻眼皮跳的更快了點,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樓上的那群人還有張嘴在勸著張荷的;樓下的裴靖東還一臉的笑容,幾個大跨步,眼看就要走到郝貝跟前了。
張荷聞所未聞,對著下面又是一聲嘶吼,一聲叫喚郝貝的聲音衝破長空……
「張小姐,雖然你生病了,但也不是不能治療的……」
「張小姐,這可是十一樓,你想清楚了……」
頭上還在流血,醫護人員也都不傻,你是個hiv患者,現在這個樣子,大傢伙都在等,等張荷要麼跳下去,要麼不跳他們再去準備好防護措施再來施救。
誰會想到張荷這麼凶殘,簡直就不想活了。
這不,馬上就要來給張荷這間病房的換了,外面那層原先老舊的護欄已經拆掉了,施工人員都往這兒搬東西了。
十一樓的位置,陽台是全封閉的,但前幾天醫院裡出了個事兒,一個病人的孩子,一兩歲左右吧,爬上窗戶鑽進去,卡在那兒了,差點就掉下去,後來院領導就怕再出這種事兒,就撥了經費換成隱形密閉那種防護欄。
無巧不成書。
身後是聞訊而來的醫護人員,一個個的也是真服氣了,你都這樣了,還折騰什麼啊,現在誰也不敢上前,因為張荷是用頭去撞碎了玻璃的。
十一樓的位置,陽台的窗戶被砸碎了,迎著太陽,吹著風,一身病號服的張荷笑了起來……
陽光明晃晃的刺進郝貝的眼裡,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視力怎麼就這麼好,那個喊她的人是張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