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韻的意思,就給方薔薇吃的東西裡加點麻醉藥,讓她吃下去,睡過去之後直接動手,等她醒來時,這事兒就完了。
可是郝貝不敢啊!
那方薔薇現在把這肚子裡的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珍貴,你要讓她醒來發現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那不是要她命的嗎?
所以才一直勸啊勸啊的,就是想著讓她自己想開一點是最好的。
不然誰耐煩一天兩天三天的守在醫院裡給她講大道理啊。
然而,方薔薇這個腦子,你現在根本就勸不住她,她就認定了呼弘濟是個孝順的人,她現在就是巴著呼老太太呢,抱著這個大腿,就盼望著生下兒了子,呼弘濟能回頭。
卻是也沒有想想生下孩子後,她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郝貝這兒是天天的說破了嘴,就是跟方薔薇說啊,你為了個孩子連命都沒有,這孩子這樣的,生下來,你就能保證是個正常的,要是個非正常的,你還還不得哭死啊!
可是呼老太太卻是見天的勸著方薔薇:「怕什麼啊,醫生檢查不也沒查出孩子有毛病啊,方薔薇我告訴你,我要敢把我大孫子給弄沒了,你就別想我認你這個兒媳婦,就是弘濟他回過頭來要你,我也不允許的。」
又說啊:「方薔薇你用你的腦子想一想,那郝貝為什麼不讓你要這個孩子啊?你這個孩子可是他們老丁家唯一的男丁,那以後老丁家的東西,不傳給男的,難不成傳給外嫁的女的嗎?」
再說:「反正你只要生個大孫子,以後這個家你說了算,就連我都聽你的,弘濟那兒我來說他,他敢不聽我死給他看……」
你看吧,有了呼老太太這樣的保證,方薔薇那兒儼然就紋絲不動,任你郝貝還是蘇韻,好說歹說都不管用。
郝貝有時候真就氣得不行,就想啊,管她幹嘛,方薔薇現在這樣能作,就讓她這樣好了,到時候死了自己也就解脫了的。
可是想歸想,每一天到醫院,看著方薔薇這一天大過一天的肚子,那真就跟剜她的心一樣的難受。
親者痛仇者快是什麼感覺,郝貝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每天想著法兒的勸啊,哄啊,全都不好使,這些連丁念涵都看不過去了。
不得不說,自從跟方葵離婚後,丁念涵過得輕鬆極了。
都說嫉妒是女人變醜陋的最佳工具一點也不假,以前的丁念涵處處防備,防著是不是有一個個年輕的小妖精們勾引她的小男人了,又要防備著自己是不是皮膚又變差了,是不是這的是不是那的……
你說天天光擔心這些了,哪裡還有時間去享受生活,即便是去玩的時候,那腦子也停不下來去想的。
如今倒也正好,就只想著自己怎麼吃好喝好玩好的。
整個的精神狀態就特別的好,而且跟郝貝達成了共識,丁念涵也不用為生活來源而發愁,這樣的日子過的可舒服了。
人的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是天生的壞人。
丁念涵看不過郝貝天天這愁白了頭的節奏,就出了主意。
這一天,郝貝照例扶著方薔薇去看呼老太太,這幾乎就成了每天的『必修課』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呼老太太在叫丁念涵。
「丁念涵,我喊你你沒聽到嗎?快點,我要吐痰。」呼老太太就是要吐痰,讓丁念涵伺候的。
丁念涵不悅的瞪了一眼呼老太太再斜一眼門口的郝貝和方薔薇,吐痰伺候這個是方薔薇開的頭,就是討好老太太的,老太太要吐痰就用紙巾給接著這樣的。
丁念涵就看不過眼,你說這種人的本能的事兒,你都讓別人伺候著,回頭大小便是不是也得讓人用手給你接著捧著啊!
方薔薇腳都動了一步的,被郝貝給拉住了,來的時候說好了,看一場戲的。
「媽,我說你差不多得了,你是你女兒,不是方薔薇那白癡,你奴役一個方薔薇就罷了,還想奴役我呢?」丁念涵可是不會跟你客氣的,以前她也沒少讓她媽坑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是今天這樣子。
有時候丁念涵就在想,她要是有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媽媽,沒準她現在早就結婚生子,孩子都能讀大學了。
你以為她就沒羨慕過別人的一家三口,你以為她就沒有恨過呼老太太對她的錯誤教導。
「哼,我是你媽,你還好意思說人方薔薇,人方薔薇比你可好多了……」呼老太太冷嘲熱諷的說著,就說方薔薇多好多好……
丁念涵嗤笑著開口:「那人家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就不盼著別人一點好呢?媽啊媽,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你說說你這腦子是怎麼想的,那方薔薇對你好好的,你一個勁兒的坑她,明知道她的肚子跟氣球一樣的膨脹,你還給她畫個餅充飢的,你是不是想著等她生個兒子,死了,那我哥還能再找一個,比如我哥現在找那個熊什麼來著……」
呼老太太接了句:「熊姿。」
丁念涵又笑了:「哦哦,對,熊姿,媽,你記這名記得倒是很清楚呢。」
「那是,小姿是個好姑娘,你看她為了你哥啊……」呼老太太就說啊,那個熊姿也來看過她,一口一個媽叫的甜著呢,再加上人家可是個女強人,又對兒子十分專心,從年輕時一直到現在都守著,人長的好,會說話,會辦事兒……
丁念涵聽得直撇嘴,幸虧她是她媽的女
兒,不是兒媳婦,不然的話,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
「媽,那你還天天跟方薔薇說的跟真的一樣,我哥聽你的這的那的……」這又把話題往這上面引去了。
呼老太太冷笑一聲:「我也沒說錯啊,到時候方薔薇死了就給他立塊碑不就得了,不然她死了不得成孤魂野鬼啊。」
丁念涵已經沒有任何表情可以表述她的心情了,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同時也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回頭是岸啊,不然準保成了她媽這樣的人。
「好吧好吧,我是說不過你了,但是你就不該讓方薔薇生那孩子,你瞅那肚子跟個氣球一樣,要是一小心小爆炸了,或是生出個傻子來,那你養啊?」
呼老太太真就一點也不客氣的回了:「她肚子爛了跟我有個屁的關係的,生出來要是個傻子,誰要啊,反正你哥說了不會要這個孩子的,她要真生個傻子,誰管啊……」
到此,丁念涵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就那麼要笑不笑的看著門口站著的方薔薇,一臉的你活該的神色。
老太太這兒似乎也是察覺到不一樣了,平時丁念涵會冷嘲熱諷的說些風涼風,今天這可是有意套話的節奏啊。
「薔薇啊,是你來了嗎?念涵這孩子就是壞心眼,你嫂子大著肚子,你非得讓我說那些話……」
得了人家老太太現在是倒打一鈀了。
郝貝就握住方薔薇的胳膊,不想讓她進去,你也聽到了這人是怎麼說的對吧,你就不要再上前去了,還是想想你自己。
可是方薔薇這腦了最近估計讓電了,不好使啊,呼老太太一招呼,她就跟個哈巴狗一樣的湊上去了。
就如這會兒一樣,甩開郝貝的手,大步往病房走,這也不說怕走的快抻著了之類的了。
先拿了紙巾,湊到呼老太太的跟前就說:「媽,你吐這紙巾上,你這身子還沒好利索,要是起來再抻到腰了……」
郝貝看到這一幕,忽然之間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貼子,就說啊有些父母為了孩子真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比如說有的孩子感冒了,不是鼻塞難受嗎?有的家長能做到把孩子的鼻屎吸出來。
當時把郝貝看得噁心壞了,她覺得那些人是不是有病啊,那感冒了難受不都那樣麼?你把鼻屎給吸出來,那就不難受了嗎?
現在她看方薔薇這樣,真懷疑有一天,呼老太太會不會也感冒了,方薔薇去做這樣的事啊?
沒有最賤只有更賤,欠虐說的就是方薔薇這種吧。
呼老太太這吐完痰就拉著方薔薇的手話家常,眼晴雖然是看不到了,但是還是剜著一個方向,就是丁念涵站的方向。
「要我說啊,要女兒有什麼用啊,你看看這念涵,可是我親閨女呢,你瞅瞅她讓我說那些話,這也不知道是搞得那一出呢!」
丁念涵覺得她媽簡直是沒臉沒皮了,那些話是她逼著說的嗎?沒有吧!
方薔薇這兒就是剜向郝貝了,心中憤憤不平的想著,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肯定是郝貝讓丁念涵這樣說的,丁念涵最近犯抽,跟郝貝好上了。
「媽,你說的太對了,所以養女兒不如養兒子。」方薔薇說著又給呼老太太餵了水,就跟過去伺候皇上的大太監似的慇勤。
郝貝跟丁念涵站在門外,丁念涵就好笑的看著郝貝,一臉的喜意,一伸手就要錢。
郝貝有點無語了,丁念涵花錢太大手大腳的了。
但是說好的,要給錢,就給錢,每年該給的分紅要給,平時丁念涵要是幫她做事了,也要給錢,這些全是讓童達去辦的。
童達現在都快成了郝貝的私人秘書了一樣,有點什麼事兒,都是童達在辦的。
郝貝給童達打了電話,沒一會兒丁念涵就收到轉賬短信,就笑郝貝:「郝貝,你累不累啊,我要是你,我就管她去死去活的。」
郝貝無聲的搖頭:「可惜,你不是我啊。」
郝貝現在身上就好像套著一個枷鎖一樣,有時候她也想不管方薔薇了,可是她能不管嗎?那是她親媽啊!
丁念涵知道郝貝的想法時,就問了句:「那她要不是你親媽呢?」
郝貝怔了怔,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半晌才喃喃的回了句:「那麼大概,我就真的能不管她了。」
丁念涵撇嘴:「所以要我說啊,郝貝你這人吧,看著挺重情的,其實很涼薄……」就說啊,不是你親媽你就能不管了,那這是你親媽所以你管,你到底是因為感情啊,還是因為血脈倫理不得不管啊?
對於這個問題,郝貝自己也不知道。
在她看來,因為是她媽,所以有血脈親情存在,如果不是她媽,那就是個路人甲,她也不會這麼用心的,而且這些假設根本就不能成立。
*
連續熱了幾天的江城下起了朦朦細雨,天還朦朦黑的時候,一輛白色麵包車停在了江城軍區附近,車門打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被推下車,重重的摔倒在水泥地上。
身上白色t恤染上了污泥,整個人倦縮在雨中的水泥路上,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露出一張猙獰醜陋的嘴臉,那張臉上疤痕縱橫,整個眼晴都讓燒成細細的一條縫隙,疤痕是肉粉色,顯然是新傷,摁在水泥路上的那隻手,短短的紅紅的,五指都讓燒掉了半截子……
腿根本就不能走路,只能匍匐著
往前挪動著。
冷,很冷,她要找一處避雨的地方,活著就是她現在最大的念頭。
她不知道是誰把她從那場火海中救了出來,她身上的燒傷已經結疤,可是還不太能講話,腳上的傷讓她不敢下地,就這麼爬著,腳都是疼的。
終於,她爬到了一個黑色的垃圾桶跟前,伸著手,使勁的戳著垃圾桶,戳一下又一下的,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垃圾桶給戳倒了。
好在這個時候的垃圾桶剛剛被環衛車清理過,所以裡面是空空的,她又一點點的爬進垃圾桶裡,暫時躲避了這細雨紛飛的冷空氣。
當晨光乍現,馬路上出現走動的人群時,垃圾桶裡躲雨的女人也睜眼了,儘管她的眼晴只是一條縫一樣,但她還是看到了外面的亮光。
同一時間,秦立國就坐在家裡的書房中,正在聽電話。
「老闆,她現在躲在垃圾桶裡的……正在往外爬。」電話裡負責監視男人如是的匯報著。
秦立國點了下頭吩咐下去:「嗯,按著我先前說的a計劃進行。」待對方應下後,秦立國切斷了通話。
眼晴輕瞇著窗外的一絲亮光,為了這一局,他等的夠久的了,希望死裡逃生的賀子蘭要對得起他救命之恩啊。
……
有行人走到垃圾桶跟前,還不是一個人,本來是想扶起垃圾桶的,看到裡面還有個乞丐,詫異的說著:「現在的乞丐都這麼聰明了,拿垃圾桶當房子啊……」
「嗨,你還說呢,現在房價這麼高,像我等沒有家世的,只能望梅止渴了,真還不如一個乞丐能倦縮在垃圾桶裡得了。」
「嘿,怕什麼啊,娶個白富美青雲之上少奮鬥三十年的,以你的這外形條件,找一個草包富家女太容易了……」
「說得倒是好聽,你看看就咱江城這小破地兒,哪裡有公主啊?」
「誰說沒有了,對面那個軍區的老大,就有一個女兒,那寵的跟眼珠子似的,前些天鬧的沸沸揚揚的醫院門不就是那位老大干的,就為了她女兒怒髮衝冠啊,直接把軍總幾個醫生和老院長都給辦了的,聽說還就這一個女兒,你要是能勾搭上,那你可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了啊,我聽說喲……」
把垃圾桶當房子的女人——哦,該稱呼賀子蘭,聽到這兒,身子都開始搖動了起來,她掙扎著想爬出來,她想告訴這兩個人,她是那個他們口中的白富美的親媽啊,只要他們把她送到秦汀語跟前,她會介紹他們認識的。
可是她的聲帶壞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單音節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正常的話來。
兩個談話的男人對視一眼,看一眼垃圾桶裡的賀子蘭,其中一個開口說了:「還是算了吧,我可是聽說了,你說那個女的在軍總就出了兩次事故,也難怪人家老爸會發飆,要我也得發飆啊,你給誰配錯藥不行,給人家配錯藥,我還聽說還中過一次毒的,你說娶了這樣的老婆,那保不齊第二天醒來就發現她胸口插把刀的,回頭別沒少奮鬥三十年,反倒是監獄裡蹲三十年就不划算了……」
兩個男人說著話就走了,賀子蘭就這麼呆在垃圾桶裡,一點點的往外爬。
終於爬到外面時,就有人過來扔垃圾了,可能是昨天的隔夜飯,扔到倒在直的垃圾桶裡散發出一股股的酸臭味兒。
可是這樣的味兒在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賀子蘭看來,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那也不算是手了,因為已經沒有五指了,只能這麼趴在地上,像一隻狗一樣,用嘴巴去把那垃圾袋給咬開,一口一口的吃著那些酸腐的殘食。
這邊她在這兒吃的歡呢,那邊躲在暗處先前說話的兩個男人差點沒嘔了。
真是不要太噁心的了,以他們良好的視力看到那些殘食裡面扔了一隻用過的避孕套,囧,可想而知那感覺了……
「我天,得罪誰都別得罪咱老闆啊,那可真是不能得罪啊~!」其中一人就這麼說了。
真是的,要是賀子蘭在那場大火中就死去了還好說,可是被秦立國給救走了,就這樣的處境,真不如死了好呢。
另一個男人也點點頭,兩人這心底對秦立國那真是滔滔的敬意加懼意啊。
*
易敏菊是好說歹說才把王二德給說通去醫院看看秦汀語的。
王二德就那種做賊心虛的,怕別人看出來,所以一直不敢上前,心裡又特別的擔心,所以最終還是在別人都去看秦汀語之後,打算跟易敏菊一起去看看秦汀語了。
易敏菊提前買好的東西,提了牛奶和水果,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棉麻連衣裙。
王二德把東西拿好,她就想著垃圾還沒有扔呢。
就讓王二德等一下,說是去收拾垃圾去。
廚房裡的垃圾桶都有點變味的了,易敏菊找了垃圾袋多套了一個,心砰砰砰的跳著,好不容易弄好了,就覺得那味難聞死了。
王二德也是皺了下眉頭:「你這是多少天沒倒垃圾了啊?」
易敏菊就說啊院裡的垃圾桶這幾天收的早,她給忘記了的。
無奈,王二德只得把這髒活給接了過來,改成易敏菊提著那些水果之類的。
倆個一邊說邊走出家門,出了家門不遠就該有一個垃圾桶的,但是今個兒,那牆上貼著一個白紙上面寫著大字:「因為垃圾桶更新換代,請不要把垃圾扔
扔在地上,這兩天請住戶把垃圾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裡。」
易敏菊念著上面的字,就皺眉頭,看地上不知道誰扔的垃圾就跟王二德說:「老王,咱們也扔這兒吧。」
王二德卻是看不過眼,這麼乾淨的大院,人家都貼了不讓把垃圾扔這兒的,還有人往這兒扔,這都什麼素質啊。
所以王二德連帶把地上那袋垃圾也給提起來,就往大門外走了。
易敏菊在後面長舒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離得近,又是早上,所以兩個人沒打車,走了幾步快到垃圾桶前時,易敏菊把東西放在路邊花壇邊上,跟王二德說了:「老王,你先去扔垃圾再來提東西,勒得我手疼、」
王二德點點頭,往垃圾桶跟前行去。
易敏菊站在那兒低頭揉手,時不時的看一眼王二德的方向,幾次都想張嘴把王二德給叫住,心裡也是打架啊,不是不糾結,可是這路,真就沒有回頭的。
王二德走到垃圾桶跟前,就看到那倒地的垃圾桶,眉心都擰著,他這人吧有點龜毛,就是見不得這種沒公德心的人。
所以他伸手把垃圾桶給扶起來了,這一撫起來不期然就看到那躲在垃圾桶一側的人了。
賀子蘭是早看到王二德了,這些日子,也足夠她想明白了,那天她的屋子裡怎麼會發生火災,那天王二德明明仍溫柔的不像話,還給她做了一頓飯的,誰會想到那是最後的晚餐呢!
所以賀子蘭早早的看到王二德之後,就嚇得不行了,她現在走不能走,動不能動的,要是王二德下狠手,掐死她就跟掐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如果賀子蘭不特意去躲的話,王二德也不見得就能認出來,可是她這明顯的懼意就讓王二德這心裡犯嘀咕了。
這誰啊?
這麼怕他?
不看還好,一細看就睜大了雙眼。
賀子蘭的脖子上曾經紋了一隻蝴蝶,這不這乞丐的身上就有一枚這樣的印記。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是賀子蘭是讓燒死的啊。
這事兒就不能這樣細細的推敲,這麼一細推敲王二德身上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賀子蘭明明都死了,燒成干塊了,後來火化了都下葬了的。
殊不知,那下葬的才是真正在火災中被燒死的農婦。
也是巧合,秦立國讓人救賀子蘭那天,就想好了找個人替賀子蘭死,這手下就找了,巧好下面的一個小縣城的農村就有這麼一事兒,所以就給移花接木了。
易敏菊提著心站在那兒,也注意著王二德那邊的情況呢。
看了看時間,感覺王二德在那垃圾桶跟前呆的時間有點長了,就喊了一嗓子:「老王,好了沒?這太陽都出來了,一會就該熱了……」
王二德這才回了神一樣的,應了一嗓子,說這就來,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地上的女人,眼底迸射出一股濃濃的殺意來。
這跟易敏菊到醫院裡,也有點心不在焉的。
看著秦汀語就沒有先前想像中那樣的親熱了,反倒是看到妻子易敏菊跟秦汀語有說有笑時,脊背上忽生一股冷意出來。
心底就更恨了,恨秦汀語的出生是他不知道的,恨賀子蘭那個賤人做的這些事兒,讓他現在騎虎也難下了。
說到底,也怕是有心要故意整他的。
所以從醫院裡出來後,走到大院門口特意看了一下那垃圾桶,很可惜啊,賀子蘭倒是想逃,可是她不想死……
她這麼離開垃圾桶就意味著她離死亡不遠了,垃圾桶處最起碼還有殘食裹腹,離開這兒,她就等著餓死吧。
其實她也沒等多久,是這天夜半的時候,她照舊窩在垃圾桶邊上睡覺時,就有人用腳踢她。
「醒醒醒醒,你叫什麼名字啊?」
賀子蘭迷迷糊糊的醒來,仰頭就看到王二德那張帶著殺意的臉龐,頓時就嚇破了膽,直接就尿了……
王二德氣得臉都綠了,嚇尿了,他長得這麼恐怖嗎?
「賀子蘭,是你對嗎?是誰救走你的?」王二德心裡有事兒,夜裡睡不著,看易敏菊睡著了後,才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在江城,不是他的地盤,再加上他素來就得罪的人多,真是怕這是別人的詭計整他的。
可是想想別人要是整他,直接就控告他殺人這一罪就得了,還費這麼大的勁兒做什麼啊?
故而他來找賀子蘭了,想知道是誰救走賀子蘭的。
可惜了,賀子蘭現在是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嗚嗚嗚的慘叫著,用手指著自己的嗓子,比劃著……
王二德也不能就大馬路上問什麼,一把拽起賀子蘭問:「你能走嗎?」
賀子蘭回答不出來啊,站一下,腳底那些沒好的水泡都疼的鑽心的,腿一顫就摔倒了。
王二德咒罵了一嗓子,一把抗起賀子蘭就急急的往馬路對面走去。
胡同裡他新置了一處房處,這種城中村再過幾年就該動工了,現在的人們沒遠見,就這樣的平房嫌破啊,都想賣了搬樓房,所以價格便宜,就買了兩間的一個小獨院。
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sp;卻不妨他大步流星走著的身後,就有人用手機啪啪的拍照了,前火速的發了條微博——現在的女人都死光了麼?老男人腫麼如此的無節操,中年老男人擄了垃圾桶流浪女,有圖有真相,大家速來圍觀。
隨之就是一張圖正是王二德抗著賀子蘭的畫面。
……
賀子蘭那一身啊,就是髒的都恨不得能生蛆的節奏!
這給王二德給噁心的,到了院裡,開了水籠頭,拎著水管就朝賀子蘭沖,這麼突來的猛水把賀子蘭嚇壞了,嗷嗷的亂叫。
驚的五鄰四捨在屋子裡就開罵了起來。
王二德氣得沒法了,才把賀子蘭給拉屋裡,這屋裡他沒收拾過,還是原來的主人留下來的一些傢俱之類似的,床上的被褥也還在。
把賀子蘭扔上去,王二德才擰著襯衫上的水漬,就問賀子蘭:「你這是故意不說話呢,還是跟我裝呢?」
賀子蘭縮在牆腳處,就不敢動,嚇得不行。
王二德這才細細的打量著賀子蘭,說真的,如果不是那枚印記,他是認不出來這是賀子蘭的!
他媽的,到底是誰在暗處想整他的,他非得把這人給揪出來挫骨揚灰不可!
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接到易敏菊的電話了。
電話裡易敏菊緊張的不得了,就問:「老王,你去哪兒了啊?你上哪兒了啊?」
王二德恍然驚醒,他把賀子蘭給弄這兒來做什麼啊,要是讓易敏菊知道了,或者讓別人知道的話?
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上當了,可是他也不敢把賀子蘭再扔回去。
就跟易敏菊說馬上回去,說是有個朋友出了點事兒,具體的就沒再說了。
掛了電話,就跟賀子蘭坦陳了。
「賀子蘭,我估計你現在怕我,其實別說你怕我了,就是我自己也怕我自己的,你知道那天,我把你屋子裡的瓦斯給打開,又扔了個煙頭在地上時,就真的覺得你死了我的噩夢就結束了……可是你是死了,我卻開心不起來,你下葬的那天,全是殯儀館的人,小語受傷在醫院,我在陪著我老婆……賀子蘭,你說我們怎麼會走到今天啊?」
賀子蘭的身子開始抖了起來,你也說不清她是個什麼樣的感受,反正看上去就是很激動的樣子。
王二德就繼續說:「我以為你死了,就一了白了啊,可是說真的,很多次,我都盼著你能還活著,你知道小語啊……」
王二德這就說秦汀語如何如何的倒霉啊,就說是不是那些什麼人報復了啊,還說到底是他的女兒,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秦汀語遭罪的。
賀子蘭的情緒慢慢的平復了下來,王二德就保證著,不會再害她了,讓她在這兒好好的呆著,他會想辦法送她去國外治療的。
之於賀子蘭來說,她沒得選的,年輕時她有得選時,她選錯了路。
中年時,有很多次選的機會,她依然選錯了,而這次則是真的沒有她選的機會了!
只能是接受。
王二德就說讓賀子蘭在這兒睡著吧,他就先走了,等明天讓人來送吃的。
王二德一走,賀子蘭就癱睡在床鋪上,這床鋪估計好長時間沒清洗了,都有點發霉,可是那也比垃圾桶睡著舒服,沒一會兒賀子半就睡著了。
王二德沒有走,就跟院外繞了幾圈,然後就守在外面的一處暗箱處,就等著看到底是誰在暗種操縱著賀子蘭呢。
可惜老王同志不記得有句話叫人上人啊!
屋頂上,兩個黑衣男看星星看得眼暈啊,可惜下面一個蠢蛋貨守著,他們只能保持坐著不動看星星的姿勢,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有電閃雷鳴的,要劈也別劈他們,照著下面那位劈才是正確的選擇啊。
王二德這守到天亮,都有人起床去倒尿桶了才揉揉脖子,走到胡同口處要了兩個煎餅才走回院子。
屋子裡賀子蘭睡得香著呢,這給王二德氣得,一腳就踹上去了。
賀子蘭讓踹醒,又嚇得不成樣,王二德把煎餅扔給她,她也不敢吃。
王二德也懶得管她了,轉身就走了。
回到家裡,又給易敏菊一頓扯謊,洗梳了後就去上班了。
易敏菊這兒收拾著屋子,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二德跳進去了,沒辦法,她只能選一個的。
*
蘇韻讓方薔薇快氣死了,就跟郝貝直說了,再不動手,她就不管了的。
郝貝能怎麼辦啊,各種專家什麼的她都問了個遍,沒有人能保證方薔薇這會兒剖腹產了能生出正長的孩子來,雖然在b超上來看,孩子已經發育的差不多了,但到底才五個多月的,沒有敢開個這刀,下這個保證的。
可是方薔薇的檢查結果很不好,高血壓不說,子宮壁都呈現透明狀態了。
郝貝讓逼得沒法了,就去找呼弘濟。
呼弘濟天天從蘇韻那裡就能聽到消息,對郝貝說的話,也不過是重複聽一次,多聽一次就多一次痛苦罷了。
不過丁念涵給他打電話說的事兒,還是讓呼弘濟聽進心裡去了。
你以為方薔薇就真沒個心眼的啊,相反的,她就憋著一個心思
思。
就讓呼老太太虐她吧,呼弘濟就是看不到,也能聽到的吧,她就等著呼弘濟聽到了自己找來。
這不,呼弘濟就來了嗎?
方薔薇眼中全都是淚,她不相信呼弘濟會找熊姿那樣的女人,當時她氣壞了,過後一想就明白了,所以她才使勁的讓呼老太太作呢!
「弘濟,我們的孩子,很健康,醫生說的,他比別人都聰明,現在都長毛髮的了……」
呼弘濟聽得耳朵疼,什麼老來子啊之類的,有活著的人重要嗎?
悔不當初,怎麼剛懷上時就那麼高興呢?
「方薔薇,同意做手術吧,我沒跟熊姿在一起,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跟你復婚,不同意,我就真的跟熊姿在一起,我說話算話。」
方薔薇搖頭:「你就是不跟我復婚,我也知道你是愛我的,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
呼弘濟也是沒勸過來的,無奈的就走了,跟郝貝說了,不行就按蘇韻說的來吧。
這一天天的提心吊膽的,真沒法說什麼時候就出事了。
郝貝不死心,因為她不想逼瘋方薔薇,就繼續勸唄。
又勸了一天,其實就跟先前說的話是一樣的,可是方薔薇竟然點頭了,這對郝貝來說是又驚又喜的。
手術的時間安排在第二天,找了很多專家在場,如果有可能的話,這個孩子說不准還能活下來的。
這也是方薔薇之所以能同意的原因。
臨手術前的這一天,方薔薇又來呼老太太跟前了。
還是像先前一樣的伺候著呼老太太,呼老太太當然也知道她要動手術的事兒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就罵方薔薇沒資格當一個母親。
方薔薇自己也承認,就說了。
「媽,你沒說錯,我就是沒有資格當好一個母親,可是我終究還是一個母親,弘濟來勸我,說我同意做手術的話就會跟我復婚,我不在乎這些了,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就好,我在乎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一旦出生了,他活的好好的,以後誰管……所以郝貝勸我時,我就同意了,我得讓郝貝知道,這個孩子是她讓我生的,你放心,郝貝心好,就算以後我跟弘濟都不在了,她也會管這個孩子的。」
呼老太太嘖嘖舌再次覺得方薔薇就不配當個媽,你看那郝貝還是你親閨女呢,你都這樣算計著的。
郝貝站在門外,聽到了這些話,不是不傷,傷到極致都麻木的了,心底有個惡毒的想法,方薔薇的這個孩子,還不到六個月如果生下來還是活的,那就真是逆天了,這樣的孩子命格硬啊,克父克母都是常事兒,所以她甚至想著,就別活,別給任何人希望,就結束這一切吧,以後她就不管方薔薇了。
愛死不死,愛活不活的!
然而,這種事兒不是你想他想我想就能成的事兒,還得看老天爺如何安排了。
*
王二德從賀子蘭這裡得不到一點點的有用信息,就想著把賀子蘭給醫好的。
可是他摳門習慣了,不喜歡花自己的錢,就找了一天到醫院看秦汀語的時候說了。
「小語啊,你媽媽還活著,就是現在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錢醫治。」
秦汀語嚇得膽都破了,她媽媽還活著,是說丁柔還是賀子蘭啊?
「你亂說什麼?我媽早死了。」不管是丁柔還是賀子蘭都早死了的。
王二德眼晴直定定的看著秦汀語,半晌才拿出手機來,就把拍下的賀子蘭現在的照片拿出來給秦汀語看。
秦汀語一看賀子蘭那樣眼晴都瞪大了,昨天的時候,辛小玉來看她,就跟她說微薄上有條消息,特別的火,當時秦汀語只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地,就覺得那個老男人很像一個人!
當時就不敢看,也不敢想。
這時候卻也是後怕的,要是這事兒曝光了,她還能有今天的殊榮嗎?
王二德走了之後,秦汀語就忐忑不安的,就是怕啊。
柳晚霞每天都最後一個查秦汀語的房,這樣就可以多在這兒呆一會兒了,真是比對柳晴晴好太多的那種,沒事會給秦汀語講點笑話趣聞之類的,還時不時的會給秦汀語做幾樣可口的小菜。
當然柳晚霞也給柳晴晴做飯菜吃,對她來說,多這一口不多,少這一口不少的。
這天查完房,回來就看秦汀語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你就跟她這兒說話呢,她就走神,問她早上吃的好嗎?她說中午飯還沒吃呢。
「小語啊,你跟柳媽媽說說,你今天是怎麼了啊,這麼不對勁?」柳晚霞說著伸手去摸秦汀語的額頭。
秦汀語伸手握住柳晚霞的手就哭了:「柳媽媽,要是你真是我媽媽該有多好啊……我好怕……」
「怕什麼啊?你放心,有什麼事兒,你都能跟柳媽媽說,你媽媽沒了,就當我是你媽媽了,我也把你當女兒的……」柳晚霞動情的說著,真就有一個衝動,要是說出來會怎麼樣?
「柳媽媽,我這一輩子最自豪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我是秦立國的女兒,秦家的大小姐,我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我不是秦家的大小姐,那麼我會是誰?我的父母又會是誰?我想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估計會死
吧,就這麼高的樓跳下去,死了算了……」
秦汀語就這麼說啊說啊,總之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是秦家的女兒,她就去死。
柳晚霞那心喲,提的高高的,幸好沒說,這要說了,不是逼死小語的嗎?
秦汀語馬上就說了,就說以前賀子蘭就說些模糊不清的話,還說王二德說賀子蘭還活著,還要管她要錢……
「柳媽媽,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改變基因的啊,如果有的話,我想把我的基因改變成我爸爸秦立國的女兒,我想永遠當我爸爸的女兒啊!」
柳晚霞恨得牙根癢癢的,這都是什麼人啊,這就是坑秦汀語的節奏啊!要這樣的父母有什麼用的!
「好孩子,你放心,你是秦家的女兒,永遠都是,不會有人奪走你的殊榮的。」
秦汀語嗚嗚嗚的哭著,就說她以前就作夢,經常夢到郝貝搶走了她的爸爸,說郝貝才是她爸爸的女兒,說罷還自嘲的笑著問柳晚霞:「柳媽媽,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啊,郝貝怎麼可能會是我爸爸的女兒啊?」
柳晚霞眼皮兒直跳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小語必須是秦立國的女兒,要是賀子蘭啊王二德那些人全都死了,這個秘密也就埋葬在地底下了。
等柳晚霞一走,秦汀語就擦乾了眼淚,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有些事兒,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裝傻是她最擅長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