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薔薇對郝貝的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一件事兒兩件事兒能說得清楚的,所以呼弘濟早就質疑過也做過調查。
但是在這突兀而來的真相面前,他做的那些調查得來的結果顯得那樣的蒼白和無力。
這可是他呼弘濟的妻子,親口說出郝貝是她生的女兒!
他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聽到這些!
為什麼要在他剛剛意識到方薔薇是他相伴二十多年的妻子,也是要相伴到死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現實卻殘酷的告訴了他這麼一個不堪的事實。
高大的身軀一個踉蹌,腦袋開始發暈,如果不是莫揚在後面扶了他一把,呼弘濟想他可能就這麼倒下去了。
病房內,郝貝的心中也是波濤起伏的久久不能平靜。
聽別人說是一回事兒,可是聽方薔薇親口承認又是一個不同的感覺。
方薔薇就那樣神色淒楚,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說出這些話來,可是真的說出來後。
卻是覺得全身都倏地一鬆,那些背在身上二十多年的包袱就這麼一下子沒有了。
也正因為這樣,心頭處又空空的,像是少了塊什麼一樣空噹噹的。
淚水像是小溪一樣,奔洩而下。
「你……」為什麼要扔下我?
郝貝只說了一個你字,後面的那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方薔薇就兀然暴怒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狂吼道:
「我也不想的,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沒辦法,沒辦法!貝貝,不要問我為什麼要扔下你,我以為你活不了的,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郝貝傻眼了,這叫什麼理由,以為她活不了就扔下她了嗎?
「都是我,都是我的罪呀!我該死該死!」方薔薇忽然像是瘋了一樣的,瘋狂的扯著手上的輸液管子。
那紮在肉裡的輸液針因為她的掙扎而回血,郝貝看著都心裡驚驚的,都替方薔薇疼得慌。
可是方薔薇卻是一點兒疼也沒有感覺得到一樣,繼續那樣瘋狂的扯著她自己的頭髮,嘴裡似乎無意識一樣的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郝貝想上前去制住她,可是根本就近不得她的手。
就在這時候,病房的門開了,大步流星走進來的正是在外面聽著的呼弘濟和莫揚二人。
呼弘濟一個快步上前,掠起方薔薇的兩隻手腕,撲身上去,壓住了她亂扭的身子。
方薔薇眼中像是閃電一般閃過一抹驚慌失措的神色。
可是就這麼一閃而過的情緒還是沒有躲得過呼弘濟的那雙利眸。
他黑著臉沉聲的道:「方薔薇,你他媽的要瘋也別這會兒瘋,不給老子一個交待,信不信我弄死郝貝的!」
只此一句,方薔薇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不扭了,不打了,也不瘋了。
只是眨巴著一雙通紅的水眸兒,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弘濟對不起……」
她欠太多人的對不起了,欠郝貝的,欠小筠的,更欠這個丈夫的。
她以為他會一直的恨眼前這個男人的,她以為她一直愛著的就是心中那個早就不存在的男人的。
可是就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對於呼弘濟,她也不是一點兒感情沒有的。
最起碼當呼老太太發現這些的時候,映入她的腦海裡的第一件事兒就晃這事不能讓丈夫呼弘濟知道。
可是現在……
呼弘濟見方薔薇安靜了下來之後就起身,伸手把方薔薇手腕上的那輸液針重新固定好,冰冷的說道:「有什麼話要說,也等老爺子過來之後再說。」
一句話,說的不光是方薔薇緊張了,就連郝貝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郝貝曾看過一段話是這樣說的,不管親生父母有沒有養育過你,母親至少是懷胎十月並把你生下下來,讓你能看到這世界的一切美的醜的好的,這些全都是母親賜予你的。
所以那時候,郝貝不理解那些作兒女的為什麼因為父母沒有養育而生出恨意之類的。
此時此刻,這句話更是在她的心尖尖上徘徊著。
她不笨也不傻,可以說她有一顆很好使的腦子。
所以……
是不是可以想像,方薔薇說的那些對不起中,也有對她大伯郝政國的愧疚。
所以剛才方薔薇才想裝瘋賣傻!
郝貝不敢想像,如果親生父親的死跟親生母親有關的話,她該如何面對這些!
「叔叔,這些會不會有誤會,嬸嬸會不會記錯了,我也有可能不是我大伯生的,我看嬸嬸精神有些不正常,是不是那什麼……」
郝貝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可是說著說著,她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心中那個猜想越來越重,重到如一個石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處,壓得她喘個氣兒都困難!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耷拉下肩膀,無力的把身子靠在身後的莫揚身上,藉以支撐著這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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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莫揚你帶著郝貝先出去休息下吧。」呼弘濟一張老臉今天也算是丟盡了,現在一個大院都知道他家裡,他的母親和妻子打了起來,並且母親重傷。
流言蜚語就是這樣,不管真相如何,人們逕自按著自己猜測的去想像著發生的事情。
莫揚點了下頭,拍拍郝貝的肩膀小聲的說:「我們先出去吧。」
郝貝淚眼汪汪的,很想說不想出去,她怕她出去了,呼弘濟不知道會對方薔薇做什麼事情!
這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呀!
就是再沒有感情,她也不願意讓方薔薇受到傷害!
「出去吧,別讓我再說第二次。」呼弘濟的那充滿霸道氣息的冷喝聲又一次響起時,郝貝環著肩膀打了個戰慄,被莫揚半摟著往外走去。
剛走到病房的門口處,就聽到一道砰的響聲,嚇得郝貝火速回頭看過去。
只見呼弘濟的拳頭就砸在方薔薇病床前的床頭櫃上,震的那上面的水杯都一晃一晃的。
緊跟而至的是呼弘濟的暴怒之聲——「方薔薇,你他媽的到底在搞些什麼,老子說過,你最好別有什麼隱瞞我的!」
郝貝的腳步頓住沒有辦法再移動,這樣盛怒下的呼弘濟,光是那背影就讓人害怕,更別說正面對著的方薔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可是莫揚那半摟住她肩膀的手卻是用了三分力道,勸說著:「聽話,我們先出去,大人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他們應該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堅的不是嗎?」
經莫揚這麼一勸說,郝貝也只能是歎氣。
方薔薇這心理素質得能有多好,才把一個秘密藏了二十多年,所以她這會兒就白操心。
莫揚伸手帶上了病房的門,扶著郝貝往走廊處的長椅上行去。
剛走了兩步就站住不動了。
正前方,沐浴在陽光之下的不是別人,正是跟著救護車來的裴靖東。
三個人就這麼隔著七八米的距離相對而立著,郝貝低著頭不敢去看裴靖東,看一次心裡就難受一次,這會兒更是恨不得拍死這死男人得了!
其實也可笑的厲害,根本就不關人家裴靖東什麼事兒的。
可是她有火就是對莫揚發不起來的!
最後,還是莫揚歎了口氣問她:「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郝貝條件反射性的搖頭說不用。
裴靖東的嘴角輕抿一下,面無表情的轉身,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等郝貝坐到長椅上抬頭時,看到的也只有裴靖東離開時那冷硬無情的背影。
片刻之後,電梯監控室裡的工作人員驚圓了雙眸看著電梯裡的男人砰的一拳頭砸在電梯的轎箱上。
……
病房裡,方薔薇就那樣一臉淚水可憐兮兮看著一臉憤慨的丈夫,腦海裡閃過一幅幅過去曾經的畫面。
相較之於她跟呼弘濟的這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來說,她跟郝政國之間相處的時間則是少的可憐!
「方薔薇,你說話呀,你他媽的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瞞著我?」
呼弘濟嘶吼著,聲音裡不光有憤怒更多的是一種被背叛後的哀傷!
可是不管呼弘濟怎麼抓著方薔薇的肩膀搖著方薔薇都不說話,一句解釋的話也不說,就這麼兩眼無神的看著呼弘濟,雙眼空洞的沒有一點點兒的聚焦。
良久,才喃喃出了今天對呼弘濟說的第一句話來。
她說:「弘濟,離婚吧。」
短短的五個字,乾淨利落,卻是把呼弘濟心底那最後一絲絲期翼也催毀的無影無蹤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想過方薔薇為什麼會瞞著他,想過方薔薇有可能是以為是他害死了郝政國而嫁給他報復他!
可是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方薔薇堪稱賢妻的典範,只初了在夫妻情事上一直放不開,空窗了多年之外,並沒有其它過分的行為。
所以他想像不出來,方薔薇此時為什麼會說出離婚之個詞來,而且這不是方薔薇第一次說離婚了。
呼弘濟忽然之間有些怕這樣的方薔薇,細想這麼多年來自己為方薔薇暗暗生的那些悶氣和鬱悶的心情,就發現自己好像是一個跳樑小丑一般的可笑。
方薔薇永遠是那樣雲淡風輕的笑,那怕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依舊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從來沒有生氣過,從來沒有動怒過。
在家裡也是一樣,有呼老太太這樣的親娘,呼弘濟就算是常年在外工作,也知道方薔薇的日子並不好過。
但是方薔薇從來都沒有抱怨過,起初的時候,他還報著一種只要試探的心理,幼稚的想著,只要方薔薇受不了這些生活了,會向他提要求了,那麼他也許就帶著方薔薇一起到工作的地方生活。
不過,慢慢的,工作一忙起來就顧不上這些想法,閒下來的時候才發覺時間過的很快。
而他的妻子似乎過的比他想像中的要好。
也就是今天才知道,過去,方薔薇都過的什麼樣的生活。
被親生女兒下拉肚子的藥,被婆婆虐待,小姑子擠兌。
可這些她都忍了,這會兒卻是提出了離婚!
呼弘濟想不通!十分的想不通!
「弘濟,離婚吧。」方薔薇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重複了一次這句話。
呼弘濟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要是不給出個答案來,也許離婚這個詞方薔薇還會說第四次。
可是離婚!
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他呼弘濟一個堂堂江南*區的老闆是不能犯這方面的錯誤的,就算他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到了這年紀,也堅決不會同意離婚的。
「說什麼傻話呢,你知道今年正是我的關鍵時刻,不能在這方面犯低級錯誤,還是你就在等這一刻,用來報復我的……」呼弘濟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抹自嘲的意味。
就這麼笑看著方薔薇,一點先前動怒的樣子也沒有了。
方薔薇低低的歎了一聲道:「對不起,我忘記這事兒了,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的,等你上去後我們再離婚。」
呼弘濟淡然的嗯了一聲,伸手去掀方薔薇身上的被子。
方薔薇驚慌失措的扯著被子,哭喊著:「你,你要做什麼?我們要離婚的了……」
呼弘濟怔了怔,而後沒有說話,半晌才失笑出聲:「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方薔薇蒼白的臉色因為呼弘濟這一句話而紅了起來,有絲窘迫的道:「我的傷沒事兒的,就是……」
說到此,有種說不下去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又接著道:
「弘濟,如果我們要離婚了,就把小筠給我帶好不好,小筠不能受苦了,嗚嗚嗚……」
方薔薇說到此,單手捂嘴扭過頭去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因為她想到女兒呼小筠說的丁念涵紮了女兒十八針呀!
她今天只讓紮了幾針,起初是心思不在這上面,察覺不到疼,但這會兒,就感覺大腿上那是火辣辣的疼著。
「要是離婚了,女兒肯定是跟我的,你都有郝貝這個親女兒了不是嗎?」呼弘濟有絲賭氣的說著,這說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生氣嫉妒吃醋的味道。
可惜,此時,滿腹心神都在女兒身上的方薔薇根本就沒有聽出丈夫的失落來。
「那沒離婚前,小筠跟著我,不和你媽媽妹妹們生活在一起可以嗎?你不知道小筠今天說……」方薔薇纖細的五指緊緊的攥住呼弘濟的手腕。
就這麼攥的緊緊的,臉上的神色也是擔憂加羞愧的。
呼弘濟沒有說話,只是趁機掀開了方薔薇身上的白色被褥。
當看到方薔薇那白晰的大腿上幾個紅腫的小針孔時,呼弘濟的眼晴瞬間就濕潤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這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這些全是他這個當丈夫和父親的失職不察呀!
方薔薇察覺到腿上一涼之後才感覺到此時的氛圍比較尷尬,扭捏的像個小姑娘一樣臉上起了一絲羞澀的紅雲。
走廊外面,郝貝還有些擔心病房裡的情況,可是莫揚說沒事兒,她就相信沒事兒。
不過很快就不是沒事兒了。
而是很大事兒了。
因為丁老爺子來了。
丁老爺子先前沒有跟來醫院是因為他需要調閱那些關於親生兒子郝政國生前的那些被列為機密的個人資料。
丁老爺子氣呼呼的來了,好像就沒看到莫揚和郝貝一樣的就這麼直接就往病房裡行去。
郝貝心中咯登一響,心想要壞事兒了。
爺爺平時可是不管什麼時候都把她看在眼裡的,這會兒竟然會沒有看到她一樣,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抓住長椅的扶手急急的就站了起來,站直了後深吸口氣,小跑著就要往病房前裡行去。
莫揚看她這樣也跟了上去。
病房門口,丁老爺子人未到罵聲就想到。
「呼弘濟你這混蛋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
丁老爺子冷吼出了這麼一句,嚇得病房裡的呼弘濟一伸手就把被子全罩在方薔薇的頭頂上,並命令道:「裝睡覺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許出聲兒。」
等病房的門被丁老爺子一腳踹開時,呼弘濟就揚起了笑臉喚道:「叔叔我在呢。」
呼弘濟和方薔薇平時都是喚丁老爺子為老爺子很少喚過叔叔這個稱呼,這麼猛然一喊還讓丁老爺子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做出了一個大家都想不到的舉動。
只見丁老爺子一彎腰抬腳就脫掉腳上一隻黃球鞋,赤著一隻腳踩在地步了,聲若洪鐘的吼叫著:「你個混蛋小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才怪,打不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那鞋底子就這麼朝著呼弘濟身上就招呼開了。
「叔叔,你就是跟我姓你還是姓丁,沒區別的了。」呼弘濟一反常態的一邊躲著一邊應著丁老爺子的話。
丁老爺子氣的臉脖子通紅,那鞋底子可結實著呢,就算呼弘濟有躲,也還是被打了一下又一下的。
「我打死你這個混賬的東西,打死你得了,省得留著你來氣老子來著。」
丁老爺子那是邊打邊罵,如果注
注意看的話可以看得到他的眼晴是紅紅的水汪汪的。
郝貝站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明明該是擔心的,可是卻又喜感極了。
這樣的爺爺和呼弘濟看起來還真像是父子倆一樣的親暱,比之平時顯得親暱多了。
生恩不如養恩重這句話,郝貝想,此時此刻用在爺爺和呼弘濟的身上也是恰當之極了的。
病房裡這麼一通亂打,方薔薇也不能淡定的鑽進被窩裡裝睡了呀。
故而在丁老爺子又一鞋底子要招呼到呼弘濟的肩膀處時,方薔薇撐著受傷的腿從病床上下來了,顫步走到丁老爺子跟前,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倒在丁老爺子的身後。
伸手抱住丁老爺子的一隻腿泣聲喚道:「老爺子,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薔薇的錯,您要打就打我吧。」
丁老爺子的手頓住了,老淚縱橫的轉身,一雙老手撫上方薔薇的頭頂,道一聲:「我可憐的兒呀……」泣聲越來越重。
「老爺子,都是我都是我的錯,真的,你相信我,當年……」
方薔薇剛說到此,呼弘濟也跟著噗通一聲的跪倒在地,打斷方薔薇的話道:「老爺子打的對,如果不是當年我看上你,強娶了你為妻,你到現在還會為弟弟守著孝。」
方薔薇詫異的抬頭看著打斷她說話的丈夫,明明不是這樣的……
可是這個時候,不是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時候。
特別是呼弘濟已經開口說了一個事實。
呼弘濟所說的『事實』很簡單,就是呼弘濟看上方薔薇了,就這麼不顧方薔薇有沒有戀人就這麼娶了方薔薇進門,沒有想到方薔薇的戀人會是老爺子的兒子。
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狗血。
老爺子聽得直歎氣的說著孽緣呀……
……
片刻之後,醫院裡專門為丁老爺子預留的病房裡,丁老爺子坐在病床上吸著高壓氧,看著坐在床邊的一大一小。
一個是他當兒子養了這麼多年的侄子呼弘濟,一個是自己的親孫女兒郝貝。
丁老爺子重重的歎氣,哎了一聲。
呼弘濟緊張的看著丁老爺子,郝貝也是如此的神色。
剛才在方薔薇的病房裡,丁老爺子說著說著就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幸好醫生說只是受激過渡,只要醒過來就沒事兒了。
此時,郝貝的心情跟呼弘濟的一樣,就是萬幸爺爺醒了過來。
其它的一切好像都不太重要了一樣的。
丁老爺子伸手拍了拍郝貝的手道:「貝貝,別擔心,爺爺這身子骨還硬著呢,準保得能看著你跟莫揚結婚生子才能歸西的呢。」
「爺爺,不許你亂說話,我要爺爺長命百歲。」郝貝紅著眼這麼說著,心緊緊的揪成一團團的,天知道剛才看到爺爺倒下時,她有多害怕,就怕爺爺就這麼不會醒過來了。
「好,爺爺長命百歲。」丁老爺子咐合著郝貝的話說著,轉而又說了一句:「貝貝你先去休息會兒,我跟你叔叔說點兒事。」
郝貝撇嘴,道:「什麼事兒我不能聽,我不想去休息,我想陪著爺爺……」
丁老爺子哈哈一笑:「這個就是爺們兒的事了,貝貝聽話,去休息。」
如此,郝貝不得暫時離開丁老爺子的病房裡。
病房外,醫生護士還有莫揚都在,看到郝貝出來,都問丁老爺子醒了沒有。
得到醒來的答案,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郝貝又一次坐在長椅上,小聲的跟莫揚說著話。
「莫揚你說,爺爺要跟叔叔說什麼,叔叔不會說什麼話再氣著爺爺了吧……」
「不會的,難道你看不出來,爺爺把叔叔當兒子看,叔叔把爺爺也是當父親看的,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兒的。」莫揚安慰著郝貝別想太多了。
郝貝點了下對,心中有疑惑是不吐不快的。
「莫揚,你說這事兒會有這麼簡單嗎?我總覺得方薔薇沒有說出實話來,我大伯到底是怎麼死的,說是犧牲了,可是……」
「噓,貝貝,你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沒有?」
莫揚耐心的給郝貝解釋著現在一團亂,就別去追查,因為你追查出來,以為是真相,可能還不是真相。
所以這事兒,就四個字——順其自然。
這樣就最好了。
半個小時後,呼弘濟從老爺子的病房裡走了出來,喚了郝貝進去。
郝貝進去的時候,老爺子臉上已經沒有先前的怒意,神色也好了許多。
「爺爺……」
郝貝喊了一聲,走過去,擔心的看著丁老爺子問:「爺爺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再讓醫生好好的檢查一下。」
丁老爺子笑了笑,欣慰的看著郝貝說道:「貝貝,爺爺這一輩子原本只有一件最驕傲的事情就是娶了你奶奶,現在又多了一件讓爺爺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你這個孫女兒,貝貝答應爺爺,什麼事兒也不要去想,好好的想想和莫揚以後的生活的事情。」
郝貝怔了怔,心中苦不堪言,
不過還是順著老爺子的意思答了一個好字。
丁老爺子一聽郝貝的回答,精神更比先前好上了幾分,還興致勃勃的說起這個訂婚的事呀,結婚的事呀,現在新事新辦了,說郝貝要是有什麼關於婚禮的別緻想法都可以說出來,讓方薔薇去辦就可以了。
郝貝聽到方薔薇的名字,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老爺子也看出來她的這種心理的,故而笑了笑道:「丫頭呀,人活一輩子不容易,年輕時容易犯錯,可是犯了錯知錯能改就是好事兒,薔薇是你生母這事兒,爺爺是這樣打算的,你聽聽看,如果同意,那麼就按爺爺說的來做,如果不同意,咱們再想別的辦法你看好嗎?」
郝貝疑惑的抬頭看著老爺子,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可是她又隱隱的明白,爺爺之所以支開她就是要說方薔薇和她大伯的事情。
這些本來應該是跟她有關的事情避開了她來說,那麼就是不想讓她知道的。
「好,我聽爺爺的。」郝貝如是的說著。
丁老爺子這才開口說了。
「貝貝,爺爺是這樣想的,讓你叔叔去辦這事兒,給你和薔薇做個親子鑒定,如果證實一切屬實,那麼以後你就多了一對父母,你看這樣行嗎?」
郝貝僵直住身子,心中有點不舒服,怎麼就多了一對父母的呢?
她沒有答話,老爺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故而又開口說道:
「丫頭呀,等你到了爺爺這個年紀就會懂了,相處幾十年的夫妻,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愛情可以說得了的,即便是沒有年輕人所謂的情呀愛呀,幾十年的相處也早就變成了親人,我們有丁家不能散了呀……」
老爺子的意思是讓郝貝閃了親媽順便也把後爸呼弘濟給認了!
其實老爺子說的這些,郝貝都懂,可是就是有點接受無能。
「爺爺,我們可以不可當成這事兒就沒發生過呢?」郝貝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認媽這事兒她都有點接受不了,更別說還要認個後爸,所以她才這樣說了。
丁老爺子愣了愣,笑開了:「好,我孫女兒說沒發生過就沒發生過,但是這個dna鑒定的事兒還是要做的,這是爺爺的堅持,你能同意吧。」
郝貝想了一會兒,終是點了頭,算是同意了老爺子的安排。
繼而又想到了呼老太太的事情,打小報告這事兒要不得,但是有些事兒還是要說的。
不過郝貝剛開口說了第一句,丁老爺子就一歎氣,道:「這些呀,全交給你叔叔去處理,爺爺相信我們丁家的孩子會處理好這些家庭的內部矛盾的,如果連這些都處理不好,他在那個位子上也遲早要下來的。」
如此這般,郝貝也就無語了。
當天下午,就在軍總,呼弘濟安排的醫務人員,分別採集了方薔薇和郝貝的d毛髮和血液進行dna鑒定。
結果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三天後就出來了。
當呼弘濟把一張dna鑒定為親子關係的證明件放在方薔薇和郝貝跟前時,一切好像已經成了定局。
方薔薇經過三天的休息,精神也跟著好了許多,每一天,只要看到郝貝進病房,她的視線就沒有從郝貝的身上移開過。
每每這個時候,郝貝就能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一道火熱的視線是來自於方薔薇,而另一道冰冷的視線則是來自於呼弘濟。
她就這麼往返於爺爺的病房於方薔薇的病房。
開口喚著方薔薇時,還是叫的嬸嬸,可是那感覺已經有點不一樣了。
她喊的彆扭,方薔薇應的也是心裡酸楚。
最受折磨的要屬呼弘濟了,就這麼接受妻子生了一個女兒的事實,這個女兒以後可能還會管他叫爸爸!
這他媽的什麼事兒呀!
「好了,現在真相大白了,政國的事兒,都別去追究,機密檔案,不是內部人員禁止查閱,這事兒說過就過,以後我們一家人還是要好好的在一起的,現在首要的大事兒就是把小筠那孩子給找回來。」
丁老爺子看著那紙鑒定結果作了陳結詞,可是最後一句話,又讓剛剛高興了一會兒的方薔薇苦了一張臉。
呼小筠自那一天後,慌亂中就不知所蹤。
呼小筠不傻也不笨這個事實,她這個當母親的也是幾天前才發現的。
呼弘濟倒是淡定多了,說是派人去找呼小筠了,可是實際上,他就是放羊吃草,心中對呼小筠當天的作法,有拍手稱讚的衝動。
愛恨分明,有仇必報,這才是他呼弘濟的女兒,也真就是他呼弘濟的女兒才能隱忍成如此。
呼小筠去哪兒了這事兒暫且不表,先說說方葵為郝貝帶來的消息。
這一天,郝貝從醫院裡回到家之後,剛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床上睡著一個男人——方葵!
郝貝保持著推門的姿勢站在門口冷眼看著方葵:「你有病吧,床是能亂睡的嗎?」
方葵壞壞的笑了一下,那笑容陰沉的可怕。
「這爹娘都能亂認,這床怎麼就不能亂睡了……」
郝貝愣神,好一會兒才回了神,暗罵一句神經病,她有亂認嗎?
「表哥
,你現在可是我的親表哥,你就真的不怕別人說閒話嗎?非得要跟我眼前添堵是吧。」
方葵哈哈大笑,這家裡現在就他們兩個人,不管說什麼或是做什麼都不怕讓人知道的。
「郝貝,你簡直是想笑死我了,你以為我願意找你呀,我不知道有多討厭你,看見你一次就厭惡一次的,不過我給你帶來的消息,想必你是很想知道的。」
方葵說到這兒賣了一個關子。
郝貝眼前卻是一亮,現在能吸引她的就一個消息,那就是大伯郝政國的骨灰到底在哪兒?
這也是當初她跟方葵提的一個意見!
「方葵別賣關子了,你要什麼條件你就說,只要條件不過份,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可是如果條件過份的話,你就把你的消息亂死在肚子裡得了……」
郝貝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卻是拚命的長草,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放心,這次的條件絕對不過份,還很就應景。」方葵一副我是好人,不會提出讓你為難的條件的。
郝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說吧。」
方葵卻是笑了笑,從郝貝的床上坐了起來,說:「敢跟我一起去南華嗎?」
南華?
郝貝微怔,而後明白過來了。大伯的墓地依舊是在南華是這樣嗎?
敢嗎?
其實她是不相信方葵的,但是她對大伯的感情,和對方薔薇的感情不一樣。
不是因為他們說大伯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有的感情,而是從小到大,每一年每一個節日,被郝媽媽給逼著去磕個頭這樣累積出來的一個情感。
跟陸銘煒分手後退學,郝媽媽為了這事兒沒少揍她的。
有時候被揍的狠了,郝貝就會跑到大伯的墳地上呆上一天不回家的。
「怕什麼,不行你把莫揚也帶上。」方葵怕郝貝不敢去,於是就提出了這個意見來。
一聽說可以帶莫揚一起去,郝貝當下就挑眉:「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後悔。」
方葵嗯了一聲。
郝貝是個行動派,既然說了要去,那就是當天晚上就要動身的節奏。
於是拿出手機,當著方葵的面就給莫揚打了電話。
彼時,莫揚也才剛回到家裡,正在客廳裡陪蘇老爺子聊天就接到郝貝的電話。
一聽郝貝說想南華的家人,想現在去。
莫揚就笑了。
郝貝這邊給莫揚打完電話後,方葵就越過郝貝往樓下走,臨走前丟下一句:「南華見。」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方葵一走,郝貝也跟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沒有聽到方葵的條件。
不過她都說過了,只要條件不過分她能做到就做到。
如果方葵再提什麼讓她去勾引裴靖東這樣的條件的話,那就別怪她做不到了。
半個小時候,郝貝已經拉著莫揚在超市裡瘋狂購物了。
莫揚看著購物車裡一大堆的禮物,都是郝貝為南華的家人挑選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
郝貝能在想家的時候,第一個給他打電話,讓他一起去,這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來說就是更進了一步。
「不許笑,你不懂的了,這是個禮節,雖然你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了,可是這次不一樣的,不同的身份去,要給我媽媽面子的,我媽這人吧,特別愛面子,所以到時候呢,我們就把車子開在小區門口,這些都要拎著走一個小區進去的……」
郝貝嘮叨的說著,以前在舊小區住的時候,小區裡有一家的女兒帶了男朋友回家就是這麼做的,郝媽媽羨慕的不得了,一直在說,有一天郝貝或是郝姐姐也能這樣帶個男朋友回來就好了。
可是這個願望一直沒有實現過。
郝貝也是近兩天來,因為方薔薇的原因,便經常的拿郝媽媽給方薔薇比較。
也不知是心裡原因還是怎麼了,就是比一次,就覺得郝媽媽簡直是比她親媽好了一百倍的,故而這些以前沒有為郝媽媽做過的事情,借這次去南華的機會,她都想去親自做一次。
從江城到南華,開車走高速的話也要六七個小時才能到,這還是白天的,晚上得**個小時才能到。
本來郝貝提議說找個司機開車去的,可是莫揚卻是想親力親為,一點兒也不想讓他跟郝貝之間多一個陌生的司機。
就這麼滿載了一車給郝家人的禮物,就往高速路上行駛去了。
再說方葵呢,這貨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邊剛從郝貝的屋裡出來,等郝貝一出門,他就又回了家,還是睡在郝貝的那張床上,開始打電話了。
電話是打個裴靖東的,說的話也是想氣死裴靖東的節奏。
「喂,裴靖東,你猜我現在睡在哪兒呢?」
裴靖東接到方葵的電話就知道沒好事兒,所以就沒吱聲,等著方葵的後話。
「不想猜呀,覺得我無聊呀,沒關係,我就直接好心的告訴你了吧,我就睡在你的女人的床上呢。」方葵一記重彈扔下,就掛掉了電話。
沒多大一會兒後
,就聽到窗戶處有聲響傳來。
轉眼間,從窗口處跳出來一個男人的身影,正是讓方葵給唬來的裴靖東。
裴靖東只一進屋就察覺到屋子裡只有方葵一個人,並沒有郝貝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轉而虎眸中風暴狂起。
冷冷的看著方葵斜倚在郝貝睡過的那張床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神經病的方葵的。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方葵朝著裴靖東招了招手道:「一起聽點東西吧,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裴靖東站在那兒沒有動,方葵又笑著打趣道:「過來一起睡呀,你女人的床,我都睡了,你還不敢睡嗎?」
臥槽!
裴靖東暗罵方葵的神經病級數又高了一級,他也成功的讓方葵給激的邁著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