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
莫揚一張量非凡的俊龐剎間變成青紅交錯,驚恐的睜大了眼,看著郝貝,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電話,說了個你我,其它的愣是沒有說出來。
最後及不可聞的歎惜一聲嘀咕著:「完了完了死定了……」
郝貝一雙水眸兒亮晶晶的,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莫揚,你是要做晚飯呢,還是早飯?」
她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比起那些負面的猜想,她更願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美好。
而眼前這個莫揚,想必很快就會告訴她答案。
「呵呵,那個,這個……」莫揚不好意思的撓了下細碎的短髮,額頭上冷汗淋淋。
郝貝也不逼他,反倒開口安慰他:「莫揚,你別急,也不用怕你說了真話裴靖東會訓你之類的,我也不讓你為難,那麼,現在我問你答好嗎?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莫揚立馬點頭,心中長鬆了一口中氣,也是,這就不算是自己說出去的了。
郝貝秀眉輕佻,想了想心中所思,最終才問出口:「裴靖東回國了對嗎?」
莫揚點頭。
郝貝眸底一片了然之色,青黛色的細長眉峰輕擰了起來,白晰的臉蛋上也起了些許陰雲。
又問:「他在江州對嗎?」
莫揚那叫一個為難呀,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頭。
郝貝倒抽一口冷氣,眼晴中起了一片氤氳,就差沒擠出兩滴清淚來。
突然之間不敢問了,可是又壓不下心中那股好奇。
「他沒有在做復健是嗎?」不想問他的腿是不是好不了,怕聽到那個讓她心疼的答案,所以才這樣問出口。
莫揚那叫一個驚愕呀,迅速的點頭,心想,小嫂子可真可憐呀?心裡都知道的,首長還讓他瞞著,一個字都不能說。
好了,不用自己說,小嫂子也都知道了。
『哇!』的一聲,郝貝突然哭了起來。
「嗚嗚嗚……他怎麼那麼傻呀?我都說了,他就是殘了廢了我也會對他不離不棄的,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嗎?他怎麼能自暴自棄……」
郝貝一邊哭一邊說著這樣的話。
莫揚傻呆呆的站在那裡,張了張嘴,不可思議的聽著郝貝說的那些話,心想這真是個傻妞兒。
想安慰想解釋,想告訴她跟你想的不一樣,恰恰相反的。
但想到首長大人那森冷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時,馬上就恪守本份,沒有開口。
……
展翼是在飯堂門口沒有見到郝貝,打聽了一下,才聽到有個家屬說一個小姑娘問莫軍醫的事情。
當下心中就暗叫不好,故而趕緊往這邊尋來。
那妨剛走到醫務室的門口就聽到郝貝這聲慘哭,再然後就聽到郝貝的肺腑之言……
此時,展翼真心覺得他哥就是作的,作死的節奏。
這麼好的小嫂子,有什麼不滿足的?
有他哥後悔的時候。
展翼快步走過去,拍了拍郝貝的肩膀喊了聲:「嫂子……」
郝貝看到展翼,那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下掉,單手摀住嘴,雙眸通紅,嗚嗚嗚的哽咽著:「展翼呀,你帶我去找裴靖東好不好呀?」
展翼為難了,狠剜一眼站在那兒臉紅耳赤的莫揚,瞇了一雙溫潤的眸子,迸發出一種叫作凌厲的光芒來質問著:「莫軍醫,誰讓你亂說話的?」
莫揚那簡直是委屈死了,趕緊開口芭啦芭啦的解釋著:「展參謀,事情是這樣的……」
莫揚把郝貝的問題重複了下,又說自己只是點了頭而已。
展翼聽了莫揚的解釋之後,當下就僵直了身子,不光嘴角抽了,心底也是狂抽——
靠,這他媽的什麼事兒呀!
小嫂子怎麼會以為他哥是殘廢了,然後那什麼呢?怎麼可能?
郝貝抹著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替莫揚說話:「展翼呀,你別怪莫揚,莫揚什麼也沒說。」
「……」
展翼跟莫揚誰也沒有說話,卻是面面相覷,臉上都有著莫名的不安,心底帶著淡淡的愧疚,他們都為郝貝那番肺腑之言不值得。
「好,我先帶你去吃飯,你就算是要找我哥,然後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不是嗎?」
展翼這麼說時,莫揚也跟著贊同的點頭:「對呀,嫂子,咱們先吃飯,您還沒來過我們這兒吧,我們這兒的伙食可好了……」
莫揚雖然年輕,平時還有些小羞澀,但此時,卻自來熟極了的跟郝貝說著話。
展翼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吃貨。」
全江州軍區司辦的人都知道司辦兩大奇葩,一是腦殘一枝花寧馨,二是吃貨俏軍醫莫揚。
莫揚倒是不生氣,十分好脾氣笑呵呵的擠眼:「吃也是一門學問也。」
郝貝沒心情管兩人的逗嘴,只是無意識的跟著倆人往食堂的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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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到了食堂,展翼本來還擔心郝貝會沒心情吃飯的。
可是這二貝吧,也是個吃貨呀。
而且郝貝心中正有一種,吃飽了好戰鬥的決心,所以吃的又快又急。
莫揚是個吃貨,所以看郝貝吃的開心,也跟著開心,大吃特吃。
結果,他們這張小桌上,就展翼一人是食不下嚥,憂心忡忡的想著呆會兒可怎麼辦好呢?
郝貝吃了個飽後,跟著展翼和莫揚出了食堂。
出來後,莫揚就想溜,卻被展翼給拽了回來:「你沒什麼事兒,陪著嫂子說說話,我平時太悶沒什麼話的人。」
這意思就是讓莫揚負責開導的呢。
莫揚同學表示很為難的提出抗議說:「我想去看演出的。」
展翼一瞪眼,小莫同學當下就不吱聲了,委屈的像個小媳婦兒,跟在展翼和郝貝後面住停車場走去。
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幾米之外,一輛彪悍的軍用悍馬緩慢停在那兒。
那輛車郝貝有些眼熟,好像是……
還沒等她想到是誰的車時,就見展翼忽然轉過身來,擋在她的前面開口道:「那個,我忘記了,我的車這地面的,在那邊兒,嫂子往回走……」
郝貝怔了怔,輕哦了一聲,還未轉身,展翼卻是強迫性的半攬住她的肩膀帶她原地轉了個身。
有些事兒吧,越是藏,就越藏不住。
郝貝心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那輛眼熟的軍用悍馬,那囂張霸氣的尾數999的;而且她坐展翼的車來的,展翼的車便停在前面的地下車庫裡的。
一把推開展翼,就要轉身,展翼卻是快速的摁住她。
郝貝一急,張嘴就來了句:「非禮了……」
展翼立馬鬆手,郝貝快速回頭。
就看到,那一輛軍用悍馬的車子停在那兒,從上面下來一個致的女子——小白花柳晴晴。
再然後,小白花自後備廂種拿出一個折疊的輪椅來。
最後,車門打開,一個強壯健碩的男人自後座下來,懷中似抱著什麼。
十多米的距離,很快郝貝就看清了,抱著的是一個女人。
眼圈兒突然就紅了起來,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敢問莫揚是不是他的腿好不了呀?
也終於明白展翼說的那句: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也是好好的腿,幹嘛要做復健?
如果沒什麼事兒,展翼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輪椅是特製的,半躺的那種。
男人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女人放到輪椅上。
而後,動作極為熟練的扣上各種安全帶,最後又為女子輕攏了下秀麗的短髮,這才對身邊的小白花說了句什麼。
「那個女人是方柳嗎?」郝貝開口問身邊的展翼,心怦怦怦的跳動著,呼吸聲也變在粗了起來,在這麼安靜的氣氛下,異常清晰能聽到自己的心狂跳的聲音。
「嫂子,這個……」展翼不敢說是呀,吃不準郝貝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方柳這樣子,也是因為他哥才受傷的。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yes,or,no?」郝貝突然撥高了嗓音,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句話。
莫揚都被郝貝這樣嚇了一大跳,他覺得郝貝就是那種蘿莉軟妹紙;而展翼卻知道小嫂子這是生氣了。
「嫂子,她是方柳,但是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說好不好?」展翼著急著去解釋,小嫂子是彪悍的,要是生氣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郝貝狠剜一眼展翼,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瓜一樣。
自以為是的感動著,到頭來,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個大蠢蛋,大傻瓜!
「解釋,展翼,你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越描越黑是什麼意思嗎?解釋就等於掩飾,你難道不知道嗎?」郝貝的聲音乾脆利落,眸底的水霧也被她強礙的給壓在眼底深處。
一對杏眸此時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目標自然是眼前那還在整理輪椅的男人和輪椅上的女人。
展翼不敢說話了,說一句是錯,說兩句也是錯,只能在心底祈禱,首長大人你節哀吧。
裴靖東是真的沒有看到郝貝的,不為別的,只是滿副心思都在郝貝今天打的那通電話上。
方柳還在昏睡中,那邊的醫生也是束手無策,只是說這事兒得看病人的意志力。
最後,他只得帶方柳回國。
回國後聽從醫生的建議,盡量的帶方柳住到熟悉的地方,去幫她回憶一些記憶中美好的往事。
可是一天天過去了。
從方柳出事兒到現在已經整整二十天了,方柳沒有一點醒過來的跡象。
這讓男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之感。
特別是今天郝貝的那通來電,那個小女人,要是知道自己騙了她,肯定會恨死他吧!
只要一想到她會恨他,會離開他,男
人的心就一陣陣的揪緊。
裴靖東心思恍惚,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郝貝,不代表小白花柳晴晴也沒有注意到。
柳晴晴在郝貝喊出那聲非禮的時候就聽到了,也看到了。
臉上的神情認真而真誠,一副完全為了姐姐操心操肺的好妹妹樣,心底卻是狂笑起來,哈哈……
郝貝你這會兒生氣了吧,憤怒了吧。
那麼你們使勁的掐吧,打吧,反正她姐現在這樣,裴哥哥是站在姐姐這邊兒的。
只要把郝貝那個女人趕走了,她柳晴晴不介意就這麼一輩子伺候著姐姐,一輩子這麼守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郝貝像一個美少女戰士一樣,俏紅的臉蛋上還有淚痕,明明那麼嬌小的個頭,這會兒,卻是用一種睥睨的目光凝視著前方。
「展翼呀,你說我是不是長的太小了,怎麼這麼沒存在感呢?」
展翼同學狂汗,趕緊說好聽話兒:「沒,嫂子你這身高正好。」
莫揚也在邊上咐合著:「就是,男女身高相差十五厘米以上是最合適的。」
郝貝沒理他們,自顧自的說著說:「那怎麼他還沒有看到我呢?」那男人那麼專注,一點點兒都沒有看到她嗎?還是看到了裝沒看到?
沒錯,郝貝就是在等裴靖東發現她,而不是衝上去質問。
去質問?那不是她郝二貝的格調。
終於,輪椅那兒的倆能活動的男女行動了,往這邊走來了。
輪椅是裴靖東推著的,柳晴晴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的東西在懷裡。
裴靖東是在站起身,推著輪椅邁開第一步的時候終於看到郝貝一行三人。
郝貝一身水藍色的碎花連衣裙在展翼和莫揚的身邊襯的格外嬌小玲瓏,裝點了身邊的綠色。
俊美男人,嬌俏的女孩子兒,給這綠色的軍營平添了一道風景線。
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裴靖東當下腳步輕頓,劍眉習慣性的攏起,臉上神態未變,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早晚都有知道的一天,只是他癡心的想著,不能讓郝貝知道,不能讓郝貝傷心,可是他還是惹她傷心了不是嗎?
可是他能怎麼辦?
那不是防恐演習,而是真正的恐怖襲擊。
誰都沒有想到,出去逛個街也能遇上劫匪搶劫珠寶店的事情。
當時,保全人員開始拿警棍反抗時,警鈴大響,劫匪拿著珠寶四處逃竄時朝著店內的人們開槍了。
完全就是胡亂的掃射,他正在接電話,一點兒防備也沒有,是方柳撲上來,替他擋去了那顆致命的子彈。
那子彈就打在方柳的胸口處,偏左的位置,如果不是方柳異於常人的心臟偏右,那麼當時就一槍斃命了。
「姐夫,那個,要不我先推著姐過去禮堂?」柳晴晴在邊上怯生生的問著,並把懷中的背包往後面去背一副要接過裴靖東手中輪椅的模樣。
裴靖東淡定的搖頭:「不用。」早晚都要面對的,而且他相信,郝貝是個明事理的人。
郝貝的確是個明事理的,但郝貝也是個霸道的。
貼上她的標籤的東西,她不喜歡別人隨便的亂動。
所以這會兒,嘴角那抹笑帶著些玩笑,帶著些輕蔑。
就這麼像看著一個陌生的小丑一樣的看著那朝著自己走來,一點兒也不知道避諱的男人。
終於,裴靖東在郝貝的跟前停下。
「郝貝。」輕喊了一聲,說不心虛那是假的,如果可以,他想保留著小妻子心中所有的美好,那些不好的,他一點兒也不想讓她知道。
「呵?你要不要先告訴我,你的腿是什麼時候好的?還是說你的腿是不是從來沒有壞過?」
郝貝這樣質疑又冷漠的話語讓裴靖東心裡咯登一下。
還未回話,又聽這女人小嘴兒像機關鎗一樣的的一聲高過一聲:「裴靖東,這就是你給我的信任,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你是軍人,難道不知道信任的含義嗎?需不需要我這個大學都沒上完的人給你這個高大上的男人解釋一下信任的含義嗎?」
郝貝這會兒簡直是恨不得拿把刀剁了這對狗男女的。
信任,信他媽的狗屁的任!
裴靖東啞然無語。
信任,戰鬥中,可以把自己的後方交給戰友,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到戰友手中。
這個詞兒,他一個參加過無數次戰鬥的軍人如何能不懂?
「郝貝,你聽我解釋……」裴靖東開口說著。
郝貝卻是快速的打斷:「展翼,你給他解釋下這個解釋是什麼意思,我剛才說過的……」
「……」展翼同學,額頭冷汗直冒,張了張嘴,在他哥那種冷冽的神情和嫂子這種冷漠的神情之下,膽怯了,愣是不敢說話了。
莫揚是個吃貨,但莫揚也是個正義感十足的人,並且莫揚可沒展翼那種對裴靖東的複雜情感。
當下就開口站在郝貝這邊兒開始說話了。
「解
釋的字面意思是,分析說明解說和說明含義、原因、理由等,解釋不一定就是事實,它可能正確,也可能不正確。嫂子說……」
莫揚這一通長長的話,可是讓裴靖東黑了一張老臉。
狠剜一眼犯二的莫揚,真心頭疼這貨是怎麼當上司辦的軍醫的,聽說被幾個領導收拾過了,還敢這麼直言,真不怕得罪人的。
郝貝輕笑出聲:「莫揚,謝謝你。」
「好,那我不解釋,你想問什麼就問想做什麼就做吧。」裴靖東也只能這麼說了。
郝貝點頭:「好呀,那今天是八一,有軍演,我還一次沒看過,我就想讓我的丈夫陪我單獨的陪我一個人看完這場演出,這個要求不過份吧?」她特別的強調了單陪她一個人。
眾人都是吃驚的看著郝貝。
有疑惑,有不解,還有憤恨。
這憤恨的自是然是小白花柳晴晴。
柳晴晴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郝貝會是這樣不怒不發火模樣,這一點兒也不科學呀,這女人的眼中明明都快噴火了,眼圈兒也是紅的。
裴靖東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吃驚,但是也知道小妻子就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主兒。
有些為難的看了眼輪椅上還在熟睡的方柳。
帶方柳來看軍演是因為想讓她回快起第一次看軍演的情景,而且這次軍演,重複了十年前的一個節目。
那是他特別的安排,想讓她憶起過去的歲月,看能不能有一點效果。
但如今……
裴靖東還沒有回答呢,另一輛軍車嘎吱快速的停在他們身邊。
從車上下來的方槐,一臉怒容,在看到輪椅上的姐姐安然無恙之後,長舒一口氣,走到郝貝跟前。
「郝貝,我姐是因為救他才中彈,而後成現在這樣了,不管你怎麼恨怎麼怨,你敢對我姐有一點兒不利,我可不管你是誰的媳婦兒,絕對的不放過你!」
「方槐!」裴靖東重重一喝。
方槐卻是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
郝貝冷笑,嗤之以鼻:「呵,這算什麼?我做什麼了嗎?需要你方槐來警告嗎?還是說,我連維護自己的利益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說到這些,郝貝又深吸了一口氣:「呵,雖然我是平民,雖然我沒有你們高大上的背景身份,但是拜託,你們也別一個個的拿著雞毛撣子當令牌好不?你以為我會怕你們嗎?」
現場所有的人都讓郝貝這話給震住了。
她說這話時,一雙美眸中全是冰冷的神色,語氣中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冷酷,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折服,讓人不自覺的相信,她就是不怕!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剛走出地下車庫的三位老軍人眼中。
「哈哈哈,好一個不畏權貴,不畏冷言的小丫頭,老頭子挺你,不用怕,儘管的去維護你的權利,誰敢暗地裡動個小手段,那就是跟老頭子我過不去!」
來人聲洪如鐘,花白的鬍鬚,臉上帶著淺淺的皺紋,還有笑瞇瞇的眼睛,讓人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但那雙精爍的眼晴卻是讓人不容小窺的。
他身上穿著一役五六十年代的乏白的舊軍裝,胸前掛著一溜行兒琳琅滿目的勳章。
老人的身邊還跟著兩個跟他同樣打扮的老人,看起來像是同齡人,都跟老者同樣的裝扮。
紛紛出聲道:「就是,小姑娘不要怕,爺爺們給你打氣……」
「哼,今個兒咱仨人可是看了出好戲呢,這還是部隊大院呢,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兒呢……」
郝貝笑瞇了眼,覺得三個老人,雖然白髮蒼蒼,臉上還有著老年斑,但是他們卻是如此的可愛。
方槐一臉黑線,走到其中一個老頭兒跟前,就是那個最後說話的老頭子跟前,怯生生的喊了聲:「爺爺……」
沒錯,那個最後說話冷哼的老者,正是方槐和方柳的親爺爺。
方爺爺一雙精爍的眸子狠剜一眼方槐:「我有你這個孫子嗎?我怎麼不記是了?老蘇,老丁,莫非老頭子我老年癡呆了?」
另外兩個老者,你一言我一語,就是罵這方老頭:「對,你就是老年癡呆了……」
「走嘍,咱們仨人得去搶個前排的位置誰知道這年頭,有些小混賬東西們會不會濫用職權把前排的位置都給搶走了。」
最先開口的老頭兒這麼說著,而後又衝郝貝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小丫頭,記得,爺爺們給你撐腰,記得我們的名字,爺爺我叫丁克難,專門克服困難的意思。」
「對,爺爺我叫蘇打烊,專門打洋鬼子的意思。」
「還有我,別看我姓方,我叫方公道,專門給人主持公道的。」
郝貝嘴角直抽抽,心想這是真名嗎?還是胡掐的。
不過還是笑著道謝:「謝謝三位爺爺拔刀相助,我叫郝貝……」
「噗……」
「哈哈哈……」
「這名兒好,跟咱仨的名有得一拼了,有緣有緣呀……」
郝貝那叫一個汗顏呀,這麼說這仨爺爺的名兒不是假的了。
「爺
爺,我姐她都這樣了,你怎麼幫著外人。」方槐不依了,知道爺爺不喜歡他剛才說的話,可是他是為了他姐的。
方老頭兒輕瞇了老眼,聲音冰冷卻又清晰的表達著:「呵,我孫女兒早就出國了,在國外當醫生呢,有回來過嗎?我怎麼不知道,哎哎哎,看來真得吃藥了,這記性真不好……」
「走走走,咱們去禮堂嘍。」三位老頭兒你說一句,我回一句的往禮堂的方向行去。
郝貝笑盈盈的目送老人們離開。
裴靖東卻是一臉的黑線,方槐更是臭了一張臉。
這仨位可是江州軍區每年必請的大人物,一位是當年前線的司令員丁克難,另外兩位是當年立過特大軍功的方軍醫和蘇軍醫。
莫揚湊到郝貝的耳邊小聲的說:「嫂子你放心吧,他們都說了給你腰,你不用怕方軍醫的。」
莫揚的話,雖然聲兒小,可是還是傳到方槐的耳朵裡了。
方槐那叫一個怒呀,飛起一腳就要踢莫揚,莫揚輕巧一躲:「嘿,你敢踢我,你不知道蘇打烊是我爺爺嗎?你敢踢我,我就讓方爺爺踢你。」
嘎——
眾人都驚愕的睜大了眼,只有裴靖東歎了口氣,沖方槐喝道:「方三,收斂點。」
到此,裴靖東總算是明白莫揚為何總是得罪人,還能在江州軍區呆下去了,原來是蘇飛揚,二嬸那個從國外學成歸來的醫生侄子,怪不得覺得眼熟呢。
「你,你他媽的,是你小子,我靠,你他媽的不是叫蘇飛揚嗎?怎麼改名了?」方槐那叫一個悔呀,怎麼這麼久都不知道這莫揚是蘇揚。
莫揚眸色深沉,愛搭不理的回了句:「我改我的關你什麼事兒。」
說罷又站到了郝貝的身邊:「所以,小嫂子,我莫揚,挺你,站在你這邊兒,首長要是不願意陪自己的妻子,我莫揚不介意陪嫂子一起看匯演,跟美女一起吃飯看演出,那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
展翼也立馬站直了身子,就站在郝貝的另一邊,高聲的說道:「我贊同莫軍醫的話,嫂子,要不咱們就去看吧,你不是還要給腦殘妹錄像的嗎?」
郝貝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在這一刻,這兩個原本該站在裴靖東那邊的年輕男人,他們高大帥氣,他們溫爾,最重要的是他們站在她這邊,給了她戰鬥的力量。
「好,我們走。」郝貝剛答完,轉身想走時。
那邊卻傳來了男人暗啞低沉的不悅聲音:「郝貝,別鬧。」
裴靖東把輪椅交到方槐的手裡,快步走到郝貝跟前,把展翼和莫揚的手從郝貝的肩膀上撥開。
雙手似鐵鉗一樣的箍住郝貝的肩膀,一左一右,刀尖子似的眼神掃過展翼和莫揚。
似是在警告他們不要染指郝貝。
郝貝被裴靖東帶到了幾步之外的一處空地兒,郝貝跟著他走。
終於,裴靖東站定了,又重複方纔那句話:「郝貝,你相信我嗎?」
郝貝抬眸,雙眸亮晶晶的,帶著甜美的笑容:「不信。」
答的乾脆利落,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的。
裴靖東虎眸輕瞇,不悅的氣息擴散出來,菲薄的唇片一張一合的咒罵道:「他媽的,老子是你男人,你不相信我,相信誰?相信那兩個想跟你約會的小白臉嗎?」
郝貝不怒反笑,笑容在夕陽的餘光中散發著柔柔的光暈,粉嫩的紅唇一啟一合,說出的話,卻是冷酷無情的。
她說:「裴靖東,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裴靖東暴怒:「他媽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以為我推著她來這兒是幹嘛的,她為了救我而中槍,我總不能扔下她不管吧,沒有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胡思亂想,不想讓你像現在這樣傷心……」
郝貝輕笑:「呵呵,哈哈哈……真他媽的好笑,我傷心了嗎?我哭了嗎?你以為你是誰呀?你以為我愛你嗎?你以為我會像當年陸銘煒背叛我一樣的傷心哭泣發瘋嗎?裴靖東你別太自以為是了好不好?」
郝貝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刀尖處狠狠的捅在了裴靖東的心窩處。
男人深吸一口氣,這個女人,是個沒心的,那麼自己這麼揪心的怕她擔心,怕她傷心,全都是無意義的了。
「好,好,很好……」
男人連說三個好字,可是那黑著的一張臉上卻是烏雲密佈,周邊的空氣也都被感染了,低低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一樣。
「那你就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裴靖東虎眸以炬的盯著郝貝,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動著,身上血管中的筋脈都痙攣了一樣的抽搐著,他必須緊緊的握了拳頭,才能防止那亂跳的筋脈別跳出血管來。
郝貝卻是不怕他的,回了一笑:「那也請你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所以,現在,我要求跟我的丈夫同看演出。」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
良久,男人才切齒般的回了話兒:「好。你等我一下。」
說罷大步往方柳那一處行去。
似乎是跟方槐交待著什麼。
交待完之後,就往郝貝這一處走去,可是後面卻是跟了展
翼和莫揚倆人。
裴靖東嫌棄之極的吼他們:「滾一邊兒去!」
莫揚嘁了一聲,不屑的回道:「又不是你家的路。」
展翼也跟著說:「不會滾。」
裴靖東肺都快氣炸了,郝貝卻是充耳不聞,一行四人就這麼往大禮堂裡行去。
到了地方,去的人還不多,大多都是坐在後排的,前面一排的位置上就坐著先前的三個老頭兒。
老頭兒們還在爭著什麼,看到郝貝一行四人來的時候,莫揚飛快的跑過去打招呼。
然後就招手讓郝貝和裴靖東過去。
裴靖東有些不情願的往那一處走。
他們剛坐下,方槐就推著輪椅帶著柳晴晴進來了,禮堂裡的人全都向他們看去,實在太怪異了。
方槐卻是邊走邊說:「姐,你放心,有些人就是這麼沒良心,他不陪你,有我這當弟弟的陪你呢,枉費了你為他搶子彈。」
方槐也坐到了前排的位置,輪椅單佔了一個位置,在柳晴晴和方槐的中間。
裴靖東簡直是坐立難安了。
八點一到,主持人出場,一身綠軍裝的寧馨英姿颯爽,與另一名男主持配合完美,佳節祝福的話語環縈耳際。
郝貝沒心沒肺的給寧馨拍照。
節目一個個的過去,身邊的男人卻是越發的屁股上長釘坐不住了。
終於,主持人重新上場。
「下面這個節目是為了一對特殊的人而出演的,回放一則十年前這一天的一場三人合奏……」
節目開始,一個女子先出場,羞答答的模樣,穿著白色的衣裙,梳著兩條小辮子……
而後兩個同樣著軍裝的男子出場的,音樂開始,三人合唱也開始: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
……
一首《明天更美好》唱的婉轉纏綿,響徹整個大禮堂,老歌總是能引起人們腦中那些殘存的記憶。
郝貝感覺到身邊的男人僵硬的身子和痛苦的神色。
兀然覺得,自己這樣把這男人留在身邊,沒有一點點的意義。
精神的出軌往往比**上的更可怕!
輕拍男人在大腿,而後細聲的說著:「你去看看她吧,我先回去了,讓展翼送我回去。」
裴靖東還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回神,郝貝卻是喊了展翼要走了。
小聲的跟邊上的三位老人告別,而後起身,貓著身子往外走去。
歌聲還在繼續,郝貝走到中間的走道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到男人已經在那半蹲的輪椅處,輕聲的說著什麼。
郝貝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卻可以想像,一定是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屬於他們的過去的吧。
「嫂子,走吧。」展翼在後面提醒著郝貝。
郝貝點頭,快步往外走。
走出禮堂後,外面除了照明的射燈之外,還有璀璨的星空。
郝貝指著天空給展翼說:「展翼呀,你看,禮堂裡人太多,昏沉沉的,出來後,看著這明月星空,人的心情也跟著舒爽了起來,對吧?」
展翼點頭:「嫂子,我們回南華吧。」
「嗯,回南華。」
……
那個只晚了幾分鐘就追出來的男人,卻只看到展翼的車子開出停車場的影子。
拿出手機給展翼打了個電話:「展小翼,你他媽的想造反嗎?」
展翼的電話開的免提,郝貝聽到後,直接的拿過來,掛斷了,按了關機,有些煩的喃喃著:「關機不就得了。」
車子一路往南華的方向駛去。
郝貝輕倚在車窗邊上,感受著夏季悶熱的夜風吹拂到臉上帶著的那股子燥熱。
沒多大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
是寧馨的號碼。
接通,就聽到寧馨在哭。
「嗚嗚嗚,貝貝,你在哪兒呀?你怎麼不等我下來一起走呀……」
而後電話被裴靖東搶了過來:「郝貝,回來。」
郝貝當沒聽到一樣。
再然後,電話又回到了寧馨的手中,寧馨嗷嗷叫著說:「貝貝,首長太壞了,他威脅我給你打電話的,然後,你等著,我是不會屈服的,才不會幫他說好話,貝貝,你要好好的,把那些個小三兒,還有找小三兒的都給氣死知道不?」
郝貝失笑:「好,我知道了,先掛了,回去再聯繫。」
等回到碧水園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展翼把郝貝送到門口,看郝貝開了門進去後,就下樓開車離開。
卻不知,樓上別有一番洞天。
郝貝原本心情就不好,所以進了門,換了鞋,去廚房倒了杯水,就往
樓上走。
可是到了臥室的門口時,她卻是停住了腳步。
屋子裡有一股陌生人的氣味和煙味。
自臥室被楊清那麼給糟蹋了之後,郝貝在家人搬出去後就找了保潔公司重新清掃過房間。
打掃完後,她過來看過,屋子裡收拾的像是全新的一樣。
她住過後,只有她的氣息,別無其它。
可是現在,她卻嗅到點不同來。
說不怕是假的,她已經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來,不敢出聲,也不敢往前走,更不敢回頭。
深吸了口氣,走到桌子前,她記得那裡放著一把剪刀的。
拉開抽屜,那把剪刀還在裡面,握在掌心,緊緊的握住,而後疾步往樓下走去。
屋子裡安靜的除了燈光就是她急促的腳步聲,全身都是僵硬著的,感覺到頭髮絲兒都豎起來了,心底一遍遍的祈禱著,出了屋子就好了,出來就好了。
終於出了屋,走進電梯的時候,還是驚恐的,生怕突然會走進來一個人,更怕電梯的開合後,外面空無一人。
到了小區樓下的時候,才驚覺,這都夜裡快十二點了,她這麼跑出來,還穿著拖鞋,連個包都沒有拿,手機什麼的也沒拿,有夠傻的。
好在碧水園是在市區倒也沒那麼怕了。
夜間值班的保安看到她這樣都奇怪極了。
郝貝就是有一種懼怕,心中更有一種驚恐,只得借了保安的電話往家裡打去。
電話打在她媽的手機上。
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通,而後就聽到電話裡她媽一聲尖叫:「啊,有賊……」
之後那邊便傳來她爸的聲音:「哪兒有賊?」
郝貝聽這話,急的快哭了,牙齒都咯咯作響,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兒。
電話又很快的被她媽給掛掉。
郝貝急呀,又不記得展翼的電話,只好撥了一個自己記的最清,卻又是最不願意打的電話。
電話是打給裴靖東的。
裴靖東剛睡下就接到郝貝的電話。
郝貝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裴靖東,你給展翼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下碧水園。」
裴靖東聽出郝貝的聲音不對勁就追問著:「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兒?」
郝貝聽到男人關心的聲音,當下就憋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我在保安室裡,我剛回家,然後就發現家裡好像有人,我害怕,就跑出來了……」
裴靖東蹭的從床上站起來,大步和往外走著邊對著電話說:「你先呆在保安室,然後,我現在就找人過去……」
軍裝從衣架上拿下來夾在腋下,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打展翼的電話,卻是無法接通。
又打了幾個電話,說了事情之後,這才打給郝貝:「你放心,我已經叫人過去了,呆會兒有個岳茂實的會跟小李一起過去,你再跟他們走。」
郝貝點點頭含淚掛了電話。
保安也讓郝貝說的給嚇著了,趕緊的打電話,又叫了幾個保安兄弟過來。
保安兄弟們很快來了,四五個人擠在保安室裡,個個神色緊張,都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約摸半小時左右,一輛軍車嘎吱停在保安室門口。
從上面跳下來一個穿著迷彩背心的高大男人,走到保安室門前,亮了自己的證件,而後司機小李也從車上下來,急晃晃的跑了過來:「嫂子,你沒事兒吧。」
郝貝看到司機小李,那顆心才算安定了下來。
很快,又有兩輛軍車開來,從上面下來了五六個迷彩作戰服的戰士。
那個迷彩背心的男人便是裴靖東口中的岳茂實,簡單的問了下郝貝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郝貝說,根據房間的氣味分辨出來有人來過,眸底有絲疑惑。
不過他也只能按著裴靖東的指示,帶隊往1201行去。
郝貝重新輸入密碼打開門鎖,一行人快速的進屋,佔據了主要的位置,個個神色戒備。
到了二樓,這些人一個個的檢查了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裴靖東的電話也打到了岳茂實的電話上,岳茂實是個大老粗,沒那麼多細心眼兒,當下就吼道:「靠,隊長,你別一驚一乍的成不,這哪裡有人呀,憑個氣息就能嗅出有生人,你當是警犬呀……」
郝貝的臉也是通紅一片,真奇怪,先前就是嗅到點煙味兒的,這會兒又全沒了……
長舒了口氣,又打了個電話給她媽。
問她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兒,就聽她媽說剛才好像有賊進來了,不過及時發現,那賊又跑了。
岳茂實帶隊收兵走了,司機小李住到了樓下的客房裡,就怕有個突發情況之類的郝貝會害怕。
樓上的郝貝揉揉臉放鬆下面容神經,心想自己還真是大驚小怪了。
那個岳茂實說的對,她這是太過一驚一乍了。
而此時,正行駛在江州往高速入口處的裴靖東
的手機卻是響了。
是柳晴晴打來的,傳來柳晴晴驚恐的哭喊聲:「姐夫,姐夫,你在哪兒?快來看看我姐,我姐不好了……」
裴靖東的車子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問了柳晴晴什麼情況,柳晴晴他們現在醫院的救護車上,說是方柳的心跳突然劇烈起來,似乎是情況不好。
所以柳晴晴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
如今正趕往江州軍區總院。
裴靖東掛了電話,車子在入口處一個急轉彎,調頭就往回急駛。
……
再說郝貝這兒,坐在梳妝台前,愣了好久,才把手中那把剪刀放下。
歎了口氣,拿了換洗的衣物往房間自帶的浴室走去。
一件件的脫了身上的衣服,而後把脖子上那個g城老漢送她的平安符也取了下來放在洗手台上。
腦中突然之間想到老漢罵三個少年崽的話。
那是少年崽們說老漢送的平安符沒用的時候,老漢回了一句:「平安府就要天天掛身上不能摘下來才能保平安的。」
也不知為什麼這話會蹦出腦海,郝貝贊同的重複了句:「對,不能摘,帶著才保平安,又舉著小海螺左看右看,重新帶在脖子上,這才往淋浴區行去。」
衛生間裡分了乾濕兩個區域。
洗澡的地方用厚厚的毛玻璃隔了開來。
郝貝打開淋浴,溫熱的水嘩嘩嘩的流下……
閉上眼開始洗頭髮……
……
殊不知,就在一道毛玻璃相隔的那地兒,天花板上的暗格被人打開了,從裡面跳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
男人長呼口氣,似乎在這裡面憋了很久一樣。
小心的蹲在洗手台上,一件件的翻郝貝扔在洗手台上的衣服。
男人翻的很仔細,外套、褲子,甚至連內衣都沒有放過,而後從鏡子的反光中凝視著正在洗澡的女人。
一層毛玻璃,看不太清,只瞧得女人模糊玲瓏的曲線,鎖骨處一條紅色的繩子格外的顯眼。
氣血上湧,男人一低頭,有鼻血滴落在女人的粉色的內衣上。
抓了邊上的紙巾,摁住出血的鼻子,靈巧的打開天花板的暗格,而後快速的爬上去。
郝貝洗完澡裹了條浴巾走出來,把換下來的舊衣服分了類扔進洗衣機裡,內衣分了兩個盆子扔進去。
這才鬆開浴巾,對著鏡子擦上潤膚露,再換上睡衣。
隱在天花板上的男人,鼻血跟止不住了一下,一滴滴的落下,隨手抓的兩把紙巾,全摁在鼻端。
明明不該看的,可是雙眼卻像是長了釘子一樣凝視著下面女人那白花花的身子——簡直是誘人犯罪的尤物。
玲瓏有致,白晰粉嫩,該大的地兒大,該小的地兒小——真他媽的讓人有一種壓在身下佔有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