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們的視線,更多的還是集中在鳳九歌的身上,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可是那絕世的容顏還是掩蓋不住地吸引了在場巨大多數男人的視線。
伴隨著一聲清咳聲,人群散開,一個拄著枴杖的老人走到人群前面來。
老人看上去很精神,雖然穿著很樸素,但是氣色卻很好。龍戰天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了老人的枴杖上,這枴杖頭非龍非鳳,反而像是一個長了大瘤子的怪物腦袋。
村子裡正是吃完飯的時候,各家各戶都炊煙裊裊。大概這裡地處偏僻,所以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了。村子兩邊都是大山,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幾十戶人家,但是每個人都面露笑容,看起來對這樣的生活很滿足。
遠處能聽到狗叫雞鳴的聲音,這裡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幾天前的天降鳳火影響。
龍戰天從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村子的存在,他本來也不知道這片林子的存在,但是那一天逃出監獄他無處可去,便一路順著鳳九歌和越童的行蹤跟了過來。
老人看著眼前的三個人,雙眉舒展。
眼前的黑衣男人雖然已經衣著破裂,渾身是傷,但是他的眉宇之間卻透露這一種英豪之氣,顯然並沒有因為之前的遭遇而心神落魄。
而另一個臉色冰冷的男子,他則帶著一股肅殺的味道,好像並不是人類。
最終,老人的目光還是落到了鳳九歌的身上。
這個昏迷不醒的女子,讓老人微微色變,她看起來氣色紅潤,但是生命之氣卻越來越稀薄了,女子靠在男人的懷裡,手中還抱著一把古樸無風的寶劍。
這個女子竟然能拿到棲梧古劍,她到底是誰?!
「三位客人,是從哪裡來?」老人未動聲色,他感覺眼前的這兩個男人,沒有一個是他得罪得起的,尤其是哪個短髮的冷峻少年。
這個少年進村子之後,就一直在環顧四周,眉宇緊蹙,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越童走進村子之後,就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這裡是個偏僻的與世隔絕的小村落,為何見到外人還會如此熱情?這裡只有這麼一個村子,可見八成是以前的大家族舉家逃難到這裡的,他們的裝束看起來還是像外人一樣,看來到這裡的時間並不長。
最奇怪的是,村長竟然說了一口地道的官話,好像是怕他們聽不懂所以故意練似得。
不過鳳九歌的情況的確很不好,越童不敢保證要是在拖上幾天,鳳九歌體內的鳳火,會不會就把她給燒死了。其實棲梧劍把鳳火給吸收了之後,便存在劍體內,鳳九歌被火蝙蝠包圍的時候,她催動了古劍中的鳳火,這些鳳火如此集中,就算是火蝙蝠也不能逃脫免難,才盡數被燒死。
可是鳳九歌畢竟不出鳳凰,鳳火雖然沒有直接損害她的身體,卻被她的五臟六腑吸收了不少。鳳九歌看起來臉色紅潤,其實是鳳火中燒的表現,要是她還不能醒過來,恐怕就會直接這樣面色紅潤地死去了。
這一點,越童沒有直接告訴龍戰天,反正說了也於事無補。
他不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當務之急,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鳳九歌體內的鳳火逼出來。
方圓幾百里之後這麼一個村子,就算是再奇怪,也只能選在這裡了。
越童並不知道,龍戰天和越童想得一模一樣。
不等越童說話,龍戰天已經站出來,對著這個老人行了晚輩禮,這老人年紀那麼大,在村中的地位一定不低,龍戰天猜這人就是村長。可是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鬼頭杖,如果這村子真的又問題,村長為何又不把鬼頭杖藏好,偏偏要露出馬腳來呢?
老人也沒有過謙,受了這一下晚輩禮之後便面色平靜道:「看你的衣著不凡,應該是貴族之後,至少也是個王爺,本來我不該受你這一禮,但是恐怕我不受你也不會安心,這女娃娃的情況不妙,我就不和你推脫了,需要什麼幫助,和老身說,只要我鳳家村有的,我們都不會小氣。」
龍戰天心裡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村子竟然叫鳳家村,那麼這一村人豈不是姓鳳?鳳不是大姓,說不好和鳳九歌還有關係呢。
龍戰天本來要把鳳九歌也姓鳳這事說出來,但是他轉念又一想,鳳族本來是大族,可是這一村人卻隱居在山林裡,看來他們和本家的關係一定不好。萬一說出了鳳九歌的姓氏之後,這一村人把他們反而趕出去了,那豈不是不好?
所以龍戰天便沒有提這件事,只是簡單地點頭道謝:「多謝村長了。我姓龍,並不是什麼王爺,只是一個落魄的小民,這位……」龍戰天別過頭去看了一眼越童,他還記得越童剛剛夠抱著鳳九歌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就想噴火,於是說道,「這位姓鳥。」
越童氣的直瞪他,村長哈哈大笑:「鳥,還真是很少見的姓。不過龍可是大姓,龍族乃是皇族旁支,最差也是個王爺,您怎麼說自己是落魄小民呢?」
龍戰天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正要解釋,不想村長卻說道:「百年前我們族人到這裡來隱居,已經許久不問世事了。我說的啊,都是百年前的舊聞,都說老黃歷咯。」
bsp;「原來如此。」
龍戰天便什麼都沒說,順著老人的話承認了。不過他心裡的疑惑也更甚,這村子的人不多,只有十幾戶,可是村子裡的日子過得很好,甚至算的上是富足。山林附近一帶都被開墾成了田地,但是這十幾戶人真的能重這麼大的地麼?
老人見龍戰天愣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個男人身穿甲冑,卻說自己是落魄貧民,只怕並非是真的貧民,可能是得罪皇室的罪民。方纔他說出隱居之事,其實就是想讓龍戰天放心,不管他是貧民還是罪民,鳳家村的人都早已不問世事。
老人拄著枴杖走在前面:「你們可以叫我鳳老,我也看出來了,你們幾個都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名,也沒關係。我們鳳家村的人會隱居到這裡,已經是不想再問世事了,你們不說,我們反而不想知道。只是,這個女娃娃……」說著,老人指著鳳九歌問道,「她是怎麼回事?」
越童老實應道:「前幾日那邊的山林裡落下鳳火,鳳老知道麼?」
「知道。」
鳳老微微頜首,面色不變,心想難怪這幾個人如此狼狽,原來是遇到了鳳火。能在鳳火裡活下來,這幾個人也算是有本事了,只怕修為的境界不算低。
而且從他們過來的方向來看,這幾個人也是那片最危險的林子裡來的。
龍戰天被這輕描淡寫的知道二字震撼住了,他回頭問鳳老:「鳳火如此詭異厲害,為什麼鳳老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吃驚呢?」
鳳老哈哈大笑,神情變得更加從容了說道:「在詭異也不過人心,在厲害也不過權術。鳳火這是天上的流火墜星,你們在那頭看,當然恐怖,我們在這裡安全得很,不但不恐怖,反而很美妙。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村子裡的小姑娘都會對著鳳火許願呢。聽說非常靈驗,你們二位到我們村子裡來,不知道多少仰慕才俊的丫頭要向鳳火還願呢。」
被鳳老這麼一說,龍戰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越童不為所動。他不是人類養大的,所以也沒有人類的羞恥和虛榮之心。
但是越童被鳳老說的鳳火一月一次的說法給震驚了,越童微微愣住,眼眸中浮現出不相信的神情。
「一月一次?那麼說山林也是一月復生一次?」越童可以親眼見過山林在大火之後的復生的。
老人點頭笑道:「這座山就是鳳凰浴火後的遺骸,所以這什麼叫做棲梧山。每月中旬,便會有鳳火墜星落到地面,整個山林震動,但是鳳凰浴火重生,所以山林生生不息。上一次燒掉的草木,會成為下一批山林的肥料,化作春泥。」
龍戰天和越童都被鳳老講述的打動了,一時間怔住了。
「你們能從鳳火中逃生出來,也是浴火重生。難怪這女娃娃可以拿到棲梧劍,只是棲梧劍是天下火勢最旺的東西,一般人拿到後,五臟六腑便會被火勢燒傷,這女娃娃看起來面色紅潤,但是內在卻越來越虛弱,恐怕就是被鳳火燒傷了吧。」鳳老歎息道。
龍戰天和越童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愕,震驚道:「果然不錯,那麼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麼?」
鳳老拄著枴杖走到鳳九歌的身邊,沒有看鳳九歌,而是拿起棲梧劍,問道:「天下至快之利刃,要如何防她傷人?」
越童思忖道:「把他折斷。」
鳳老搖頭道:「折不斷。」
最快的利刃,恐怕就是沒有主人,劍的靈氣也可是傷害到別人。龍戰天忽然恍然大悟:「要有最好的劍鞘,寶劍藏鋒,也就傷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