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歌脫口說完之後,卻看到青峰嚴重閃爍著的狡黠的光芒。
完了,中計了,鳳九歌心裡歎息一聲,知道這是青峰故意唱黑臉,讓她來唱白臉的。
「我說的是真的,青峰你把這個孩子放下來吧。」鳳九歌如實說道,並不是在試探。
「你真的只是想要養著我?」青峰下手不輕,鬼鳥被打得滿臉淚痕。
當鬼鳥這麼問鳳九歌的時候,鳳九歌卻忽然把手上身在鬼鳥的傷口處覆蓋住。
「你的傷口為什麼完全不會癒合?」手覆蓋在傷口上的鳳九歌很疑惑地問鬼鳥。
鬼鳥也弄不明白,只能搖頭回應鳳九歌。但是鳳九歌的這個動作讓他很恐慌,他這次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可以致命的傷口。
「咦。」青峰聽到鳳九歌這麼說,也蹙起雙眉,好像在努力思考著什麼。
「怎麼了?」鳳九歌知道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青峰拉開鳳九歌的手,鳳九歌本來想用自己的靈力來滋養癒合傷口,但是傷口不但沒有癒合,反而更加鮮血淋漓了,這回青峰很肯定地說:「原來是這樣,小鳥,殺你的人你可還記得是什麼樣子的?」
青峰對鬼鳥的稱呼很多變,有的時候是熊孩子,有的時候是小鳥。
「一群人,他們先殺了阿母和阿爸,用一張帶著銀光閃閃的網兜住阿母,阿爸想要去救她,可是網住啊母后,阿母一動就渾身是血,幾個人在啊母身邊圍著阿母唸經,用一種會飛的東西刺阿母,阿母的血一噴到那個東西就變成黑色的了……後來阿母死了,阿爸去救她,卻被他們圍住。他們發現了我,用我來威脅阿爸自殺……這些人都該死,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們的樣子,我總有一天要殺光了他們。」鬼鳥勾起痛苦的回憶,「他們穿著金色的鎧甲,對了,他們用的東西上都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這圖案鬼鳥描繪出不來,只能用手畫在鳳九歌的掌心,畫完了,鳳九歌大驚失色:「這是皇室的圖案,為什麼皇室要屠殺鬼鳥?」
「鬼鳥歷來是所有修煉者畢生都想要得到的東西,但是鬼鳥繁殖不易,幾千年前,就漸漸沒有了聲音。天下有鬼鳥出,天下覆的傳言,有鬼鳥再世,怎麼會到皇室滅了他們滿門都不走漏消息的可能呢。那皇室又是從哪裡知道他們的消息的呢?」青峰立刻分析給鳳九歌聽,然後轉而又問鬼鳥孩子,「鳥人,跟我說說以前你們是怎麼生活的。」
「我和爹娘在山裡生活,我們永遠都不出山。」鬼鳥不喜歡青峰,就走在鳳九歌身後,拉著她的裙裾說。
「真的是這樣麼?」聞言青峰好像更簡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但是鳳九歌卻雲裡霧裡,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鳳九歌直覺覺得,這事兒扯上了皇室,一定不會太簡單。
「鬼鳥在成年之前,必須以人的精魄為食才能正常長大。你們既然從來沒有出過山林,那你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青峰說完,鳳九歌恍然大悟。
「我!」鬼鳥這時候也想到了青峰所言,「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和阿爸阿媽一直是被豢養著的麼?」
只有這種可能了,鬼鳥是被皇室一直豢養著的,所以皇室才可以輕易地找到鬼鳥的行蹤,鬼鳥從來沒有見過人,卻能健康地長到他這麼大。
另一方面,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麼皇室殺了成年鬼鳥,卻放走了這只稀奇的小鬼鳥。本來只是想要留著他長大以後在殺的吧,沒想到卻直接被青峰帶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青峰呢喃一聲,「孩子,你爸媽身上有沒有好不了的傷口?」
「什麼?」鬼鳥聽到青峰的話,仔細思考了一番然後說,「有的,我阿爸肩膀上有個傷口永遠也好不了,我阿媽的是在掌心。」
青峰對鳳九歌和鬼鳥說:「這是皇室的雷霆業火,但凡傷到的地方,都會流血不止,傷口永遠不會癒合。這鬼鳥爸媽恐怕也是小的時候被標記過的,成年了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都會被皇室找到。因為這雷霆業火的關係,他們的實力才大打折扣,要不然,即使來一千個人,也不是一個鬼鳥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小鳥現在也被標記了?」鳳九歌倒吸一口涼氣,跟青峰確認一遍。
青峰點頭:「對。」
「這東西有解麼?」鳳九歌蹙眉問道,身上有個傷口永遠都不能好,那豈不是永遠生活在痛苦當中?但是青峰的話其實卻提醒了鳳九歌另一個重要事實,皇室一直在尋找重要的修煉材料,他們到底是誰準備的?如果說鬼鳥真的是青峰所說的如此厲害的靈獸,那皇室的舉動稍有不慎就可能會給所有人都招來滅頂之災。
「有,但是很難。」青峰直說。
「告訴我怎麼做。」鳳九歌問,「無論怎樣,我都要救他。」
瞇起眼睛和鳳九歌的視線快速對了一下,青峰便說:「出城,往西邊走,會有一座非常高的山,山頂覆雪,叫天柱山,只有那山裡的雷獸珠才能解開雷霆業火,否則無解。」
鳳九歌便提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發吧,事不宜遲。」
「傻女人,你還真是少根筋。」王狐一個衝刺攔住鳳九歌要出門的步子,「你便是不知道鬼鳥是什麼東西便罷了,你連天柱山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了麼?」
「我知道啊,可是小鳥已經跟著我們了,難道我看著他每天捂著心口像個女人似的麼?」鳳九歌邊說服王狐邊更加覺得自己必須要幫鬼鳥解開詛咒。
天柱山又叫天鬼山,也有叫冥山的,當地人便不敢直接叫山,怕衝撞了山神,所以都避諱稱呼它為閻王止步。意思就是,到了這裡面,你的生死連閻王都管不著,而是裡面那位爺想要收你的命,便由哪位爺收走了,可見山中凶險。
「你想好了我們便出發吧。」青峰沒有橫加阻攔,但是態度變得警惕多了。
忽然走過去在鬼鳥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青峰便走出門去邊說:「小鬼。以後要求我們幫忙就直說,不要用這些把戲。鬼鳥做人言由蠱惑人心的作用,我們這一屋子就鳳九歌一個人,你那些鬼言鬼語,對我和王狐來說可一點作用都沒有。用你自己的話說,做人做獸都得誠心實意,你要是再用語言蠱騙鳳九歌,當心我把你扔回去。」
這一席話過後,鬼鳥的小臉漲得通紅,而鳳九歌則冷汗淋漓,好像一下子被當頭棒喝醒了一般。
隨便收拾了一下,鳳九歌帶著小鬼鳥一路往西走,青峰和王狐倒是怡怡然跟著他們。
出城之後,鳳九歌回頭望了一眼城牆,等她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城裡會發生什麼樣驚天動地的變化。
他們的腳力很快,兩天過後,便看到天邊隱隱約約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體,山頂還藏在雲頂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山頂是否覆雪。
望山跑死馬,雖然已經看到山了,但是真正達到山腳下,已經有過了半日。
到大山腳下的時候,鳳九歌大吃一驚,遠看黑漆漆一片的山體,在腳下卻鬱鬱蔥蔥,人都不怎麼走的進去。
忽然,捲來一陣怪風,青峰變成龍蟒的樣子在森林裡捲了一遍,開出一條路來,他們才進去。
「從這裡開始,就是天柱山了,當地人叫閻王止步。你們要是誰的膽子和閻王一樣的話,就也止步吧。」青峰忽然停下來對大家說。
鳳九歌有些哭笑不得,誰的膽子會比閻王還打?她開口催促道:「走吧走吧,正好可以修煉一下。」
「你的心倒是放的寬,要是天下每個修煉者都有你這種想法,都到天柱山來修煉,恐怕……」青峰一路在前面開路道,「恐怕天下就沒有那麼多人了。」
王狐和鳳九歌緊緊地跟著青峰,走了一會兒之後,鳳九歌感覺不對勁,林子裡太安靜了,安靜得不像話,連鳥叫都沒有。
鳳九歌停下腳步,非常警惕:「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這林子裡都沒有什麼聲音。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死了。」
青峰扭頭一掌拍在鬼鳥的額頭上,笑罵:「快把翅膀收起來。」然後轉頭對鬼鳥說,「他在這裡,什麼東西敢亂喘一口大氣?也就你們兩個活物最呱噪了。」
突然,鬼鳥的紅色翅膀收小到衣服裡,鬱鬱蔥蔥的林子裡頓時蛙聲滔天,鳥聲悅耳。
鳳九歌好奇極了,王狐也跳到鬼鳥腳邊,抬頭看他:「小子,沒想到你還這麼厲害。」王狐知道鬼鳥的厲害,但是他沒有想到光光是站著,就足以讓百獸閉嘴,這是王者的氣勢!
突然,鳳九歌一拍腦袋:「也不能老是小子小子地稱呼你,你有什麼名字麼?」
鬼鳥搖頭:「我沒有,我爸媽都叫我兒子。」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鳳九歌想了一會兒,隨口念道,「越童蕩槳唱蠻歌,多麼悠閒,你以前受了諸多的苦難,以後但願你可以悠悠閒閒地長大成強大的鬼鳥,你便叫越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