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於藍心臟狂跳不已,藥物還沒有起效,他渾身疼痛的直抽搐,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如果這人再晚來兩分鐘,或許自己有能力把他擊殺,可就這關鍵的兩分鐘,老天也不給自己麼?這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上!
唐於藍心中感歎,眼看著手電筒光束照在自己身上,那男子輕咦了一聲,正緩緩走過來。
腳踩著鬆軟的泥土,步伐很輕,可聲音卻顯得極其清晰。
「一……二……三……四……沒錯啊!」
聲音越來越近,男子輕聲自言自語,就在他要靠近唐於藍的時候,腰間的電子設備忽然滴滴的響了起來。
「喂……快走……陸霸大人有發現……」遠遠的,男子聽到同伴的聲音。
「好的,馬上!」男子遲疑了一下,轉過身,朝手中顯示器的標注的位置跑去,那正是青眼死去的地方。
陸霸把人叫回去的原因很簡單,甚至簡單的有些可笑。
在搜尋唐於藍的時候,他並沒有和景懷英的這些手下站在一處。他身為魔王大人,擁有自己的高傲。
陸霸認為,憑借自己敏銳的感官,超強的能力,肯定能夠比手下這些庸才發現更多,當他發現青眼屍體的時候,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本來,陸霸自己從屍體上觀察線索就行了,沒有必要把手下再叫回來。
可陸霸這人有一個很大的毛病,潔癖!
先別說青眼在大樹旁撒了一泡尿,腦袋被砸爛了,最為關鍵的是他在臨死的時候,大便失禁,渾身散發著一股惡臭。
這種情況下,陸霸當然不會自己動手,再加上林子大的看不到盡頭,繼續搜索也難以發現什麼,乾脆直接把人都叫了回來。
在他們研究青眼屍體的時候,唐於藍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有了些體力。
他撐著身子站起來,現在早就分不清東西南北,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找準一個方向,不停的走下去。他昏昏沉沉,沿著一個方向不停的走下去。
陸霸帶的人並不多,在這諾大的林子裡,他們想完成搜山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是在晚上,又沒有獵犬幫忙,所以在搜索的過程中,接連兩次和唐於藍錯過。又走了四十多分鐘後,再也沒有看到任何人。
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像是悶雷滾過,又像是野獸的低吼。
唐於藍精神一震,他聽出來那是火車「光嗤、光嗤」的聲音,震動的聲音在林子裡發生變化,聽起來才會顯得有些古怪。
他沿著聲音的方向,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鐘,翻過欄杆後,終於站在了軌道旁。
鐵軌岔道旁的鐵路信號機白光明亮,冰冷的光芒照在唐於藍疲憊的身影上。
若是平時,爬上一輛飛馳的火車對於唐團長來說輕而易舉,可現在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
唐於藍現在所處的位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要離開的話,唯有坐火車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沒有力氣爬上飛馳的火車,怎麼辦?他腦袋飛速轉動,突然一個主意浮現在眼前,想要讓火車停下來,有一個絕好的辦法,他咧嘴笑了。
唐於藍在手掌心中吐了口唾沫,然後抹著身上的鮮血,擦在鐵路信號機上,燈光變成了紅色,不仔細看的話還真難以發現端倪。
飢寒交迫的唐團長繼續坐在路邊等待著,過了一會,他耳朵顫了顫,俯下身將耳朵貼在鐵軌上聽了聽。
「快了!」唐於藍笑道:「老子上車後,非得好好休息一下。」
列車速度越來越慢,在信號機面前停了下來。
一個工作人員拿著手電,走下車去檢查。下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他經驗豐富,在這條線路工作了好些年,一直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他滿懷疑惑走到信號機面前一看,氣的臉皮直抖,搞不懂誰拿顏料塗在上面,開這種低劣的玩笑。
等這工作人員伸手一抹,顏料已經凝固,輕輕碰觸就脫落下來。他鼻子上前湊了湊,嗅到一股十分古怪的味道。
在信號機的熱量作用下,就算新鮮的血液也被烤乾,烤熟了!嗅起來自然也聞不到血腥。
「誰這麼無聊,搞這樣惡作劇!」中年男子氣呼呼的一跺腳,又持著手電筒朝火車頭前面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轉身上了火車。
車上,乘客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大概搞不懂火車為什麼忽然停了下來。
一個漂亮清純的小姑娘揉了揉眼,朝著廁所走去。
她所在的車廂內,廁所已經被人佔用。雖說列車停下時,嚴禁乘客使用廁所,可現在她確實有些內急。
都怪晚上貪嘴,一整瓶橙汁都喝的乾乾淨淨。
火車又恢復行駛,車廂有些輕微的搖晃,小姑娘感覺小腹內的液體都要被晃了出來,輕咬了咬紅唇,眼看著就要走進廁所的時候,抬了抬眼睛,差點瘋掉。
廁所上面「無人」的綠色標示竟然一瞬間變成了紅色的「有人」標示。
小姑娘使勁揉了揉眼睛,努了努鼻子,委屈的蹙著眉毛,感覺都要哭出來了。
她剛才明明看的很清楚,沒有任何一個人趕在自己
前面進去廁所,好端端的,怎麼就發生了這種情況。
來到衛生間門口,抬眼朝前面車廂看了看紅色標示,她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一定是電子設備出現了故障。
難道還要跨過兩條走廊,去到別的廁所裡面去麼?
小姑娘堅決搖了搖頭,使勁按住門把手。
「卡擦!」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門竟然打開了。
小姑娘想也沒想,邁步就朝廁所裡面鑽進去。
「砰!」
「哎呦!」
小姑娘捂著頭,倒退了回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嬌目含火的看著對面那人。
一件簡單的黑色夾克,上面沾著黏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半敞著胸膛,露出橫闊結實的腹肌。
剛才兩人一塊打開門,小姑娘看也沒看,一腦袋就撞在了這人胸口上。
「喂,你擋住我去路幹什麼?」小姑娘急的雙頰通紅,指著唐於藍說道,這時候目光才落在他疲乏的臉龐上。
五官如刀削斧劈,輪廓分明,不知為何,一對眸子卻顯得抑鬱深邃,如同落魄的詩人,就連那潦倒的鬍渣子,也顯得別具魅力。
「不好意思!」
唐於藍低聲道了句歉,低頭繞過小姑娘,朝車廂深處走去。
「奇怪!」小姑娘撓了撓頭,說:「這人看上去怎麼有些眼熟呢,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帶著一肚子疑惑,鑽到廁所的時候,她才注意到冷風從窗外嗖嗖的吹進來,單薄的衣服根本就抵不住寒風的衝擊。
窗戶,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打破了,地上還有殘破的玻璃渣。
從廁所出來後,小姑娘將問題向乘務員簡單的反映了一下,腦海裡那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總是揮之不去。
「音樂是有生命的,有情感的,你看風吹過樹葉,金蠶鳴叫,螞蟻爬行,都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
女孩腦中忽然響起一段話,那正是暑假前,上課時代課老師給他講過的。
兩人共同在樹下散步,道貌岸然的老師眼睛有些不老實,甚至還會做一些羞人的小動作。雖然這些都被她發現,可她心中一點都不氣。
她正是凌江大學音樂系的柯然然。
正是因為唐於藍對她當日的指導,讓她在學音樂停滯不前的時候,打破瓶頸,進入了更深一層的領悟、境界。
她這些年,從來都沒有崇拜過什麼人,可見到老師之後,她就深深的崇拜上了老師。
因為他開口時的詼諧幽默,還有他的博學多才,甚至還有他那不老實的目光。
學校裡,崇拜老師的又不止她一個,音樂才子林俊峰就同樣如此,兩人在課堂上面飆歌,唐於藍以一首《奉獻》,聲音連跨五個音域,最後獲得完勝。那種刺穿蒼穹的凌厲,柔音中帶著堅韌不拔,比起維塔斯的柔媚更多了一份堅定和摧城拔寨所向披靡的英雄氣概,如對那段最高貴情感的無比感激和讚揚。
只可惜後來,不知道誰在暗中搗鬼,校園貼吧上竟然出現老師和自己曖昧的消息,甚至還附帶了照片。
照片是故意錯位拍攝的,看起來老師的行動十分猥瑣,導致老師名聲大毀。
貼吧迅速躥升,引起眾人的關注,謾罵聲此起彼伏。
越來越多的人幸災樂禍看著熱鬧,還有不少人對柯然然心生誤解,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
後來,竟然有不少記者在學校門口圍堵老師,她也知道老師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會穿的那麼**絲,而開的卻是林肯領航員。
果真,事情很快就被老師擺平了。
那些記者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接下來,很多媒體都對這件事情進行了澄清,從多個角度說明了照片有被修改,或者故意錯位拍攝的痕跡。
事情得到解決了,柯然然的名聲卻並未恢復過來,有不少人認為她和老師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誤會,就讓他們誤會去吧!
柯然然也不在意這些,畢竟她對老師的敬仰和愛慕是真實的,只是當別人妄自評判老師的時候,她仍會感覺到氣惱。
只可惜,自那件事發生後,老師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