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格那季耶奇?涅恰耶夫沿著彼得堡的街道急匆匆地走著,在一個路口處拐彎的時候停了下來,用眼角掃了掃周圍,沒有發現暗探局的特務在盯梢。這是他多年秘密工作所養成的良好習慣永遠都不能放鬆警惕!
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四周都是悠哉的行人。彼得堡這裡不是倫敦也不是上海,沒有什麼腳步匆匆趕著去賺大錢的人物。在這個國家要發財靠努力肯定是不行的,實際上在任何國家都是一樣的……只有華沙工農幹部學校裡的某些中國人才會天真的相信只要肯努力,他們早晚會取得成功。真是一個天真的民族啊,怪不得朱濟世皇帝的反動統治可以穩如磐石。真不知道這些中國人什麼時候能知道,幸福生活不能光靠努力,更不能靠當權者的恩賜,而是需要革命!否則勞動人民永遠是奴隸,永遠不會擁有幸福!
出身貧苦,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俄國民意黨大頭目的涅恰耶夫當然滿腦子都是革命的思想。他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間就是為了革命。他沒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事務、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愛好、自己的財產。他的一切都融匯在唯一僅有的利益、唯一的思想、唯一的激情革命之中。
而革命,首先就是破壞!只有抱著最徹底、最迅速地破壞國家的、,長,風,學等級制的、所謂明的世界的信念,才有資格稱自己為一個真正的革命者!如果他對這個世界還有所憐惜,他就不是革命者!涅恰耶夫當然是一個真正的革命者。他來到俄國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
首先是破壞俄國的社會秩序和改革進程穩步邁向資本主義的俄國不是革命者所要追求的目標!同樣的。在波蘭和馬克思、恩格斯這兩個道理一大堆。關鍵時刻又顧慮重重的理論家討論「俄國是否有可能發展資本主義」也不是革命者該幹的事情。革命者要做的是將「有可能發展資本主義」的俄國變成「沒有可能發展資本主義」的俄國,不,應該是沒有可能取得任何發展只能陷入倒退、混亂和破壞的俄國。只有這樣,俄國才能發生革命。任何可以讓俄國在革命之外找到前進之路的可能性都應該徹底的扼殺!
其次是破壞世界的和平!哦,當然了,革命者難道應該站出來維護和平阻止世界大戰嗎?大概只有馬克思和恩格斯這種西歐革命理論家才會有這樣荒唐和自相矛盾的想法。革命者就是要破壞,要砸爛世界的原有秩序!如果反革命的帝國主義者想要代勞,革命者根本就不應該去阻止而是要反其道行之去推動戰爭。哪怕親自充當導火索,哪怕毀掉波蘭這個「革命者的大本營」也在所不惜。
而要實現這兩大目標,只需要消滅一個關鍵的人物那個被一部分俄國富裕農民捧為「解放者」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不過要殺掉這個人並不容易,涅恰耶夫和他的革命同志已經組織了六次針對沙皇的暗殺,全都以失敗告終,今天他將親自指揮第七次暗殺!根據內線消息,沙皇將會在今天中午以前離開冬宮去彼得堡郊外的一個什麼發電廠工地參加奠基典禮。這就是最好的刺殺機會。一旦沙皇遇刺,皇位將落入體弱多病的尼古拉皇太子手中。而且為了報復,俄國一定會進攻波蘭,這將意味著一場大戰。由一個病夫指揮一個內部矛盾重重的大國去參加一場世界性戰爭,結果只能是失敗和革命。
涅恰耶夫收束了一下心神。抬頭看了一眼烏雲低垂的天色,看來要下雨了,但願沙皇不會取消行程。今天可有兩位革命戰鬥小組的成員準備獻出生命,要是行動取消這兩個死士說不定會改變主義不肯再去送死的……
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已經和兒子從冬宮的大樓裡走了出來。幾輛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因為屢次遭遇暗殺,沙皇也採取了一些保命的手段。比如每次出門都有幾輛一模一樣的馬車。沙皇到底上哪輛馬車是他本人臨時決定的。另外,馬車也是特別訂做的,非常堅固,車門和車廂底部都安裝了鋼板,可以擋住子彈和普通的炸彈。而且隨行的近衛軍也比早先增加了一倍,而且都裝備上了最新式的連珠步槍,可謂是非常保險了。
「就上這輛。」沙皇和尼古拉皇太子走到其中一輛馬車旁邊,低聲吩咐。自有侍從拉開了車門,慇勤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兩父子上了馬車,然後就一陣風馳電掣般出了冬宮。
「尼古拉,過一陣子你去訪問一趟中國,聽說中國人又開發出了一種新藥可以治療肺結核。」沙皇和兒子說,「你可以用治病的名義去,同時還要完成一些外交使命。」
「父親,國內有些人對政府的軟弱非常不滿,他們認為……」
「夠了,別說這些不切實際的廢話了,」沙皇道,「俄國的實力有限,根本不可能在西伯利亞打贏中國。這些人就是嘴上說個痛快,真讓他們去西伯利亞打仗,保管腿軟腳軟的。」
俄國的輿論是一邊倒的好戰,報紙上都是一片喊打喊殺。而沙皇政府的軟弱外交,則常常成為輿論批評的對象。
「可是我還是不方便去中國。」尼古拉皇太子搖搖頭,剛想往下說,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就從前方傳來了!
「刺客!有刺客!」
「炸彈,上帝啊,有壞人刺殺沙皇!」
「抓住他,快抓住這個壞蛋!」
「抓住他,揍死他,這個壞蛋!」
冬宮廣場上一片混亂,剛剛將一枚a油炸彈投向沙皇車隊的羅斯薩柯夫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冬宮廣場上遊蕩的行人不知道吃錯什麼藥,放著萬惡的沙皇不去消滅,居然都想來抓自己!難道他們都是貴族和資產階級?呃,看他們的穿著不像啊。對了,一定是暗探局的特務。
想到這裡,羅斯薩柯夫同志已經被一個老大媽特務拽住了衣服,然後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接著就是一頓反革命的鐵拳鐵腳揍了上來。
「打倒沙皇,革命萬歲……嗚嗚……」羅斯薩柯夫
喊出了口號,換了了更兇猛的拳腳顯然這些人都是暗探局的特務,他這樣想著,要是有自己的同志可以來救命就好了。
「別打了,再打就死了。」有人來救了。拳腳真的停了下來,被揍得骨頭都快散了架的革命者掙扎著抬起頭,想看看是誰那麼好心救了自己。從他被揍得腫了起來的眼睛裡看出去,就見一個穿著藍色軍裝,還留一臉威嚴的鬍子的上了年紀男子怒氣沖沖地望著自己。
他長得怎麼想一盧布鈔票上的那個人啊?呃,他是沙皇!羅斯薩柯夫張大了嘴,居然是沙皇救了自己。
「你這個惡棍,十惡不赦的恐怖分子,看看你做了什麼!看看俄國人民是多麼憎恨你!」沙皇暴跳如雷的罵著這樣的場面在東方世界是難以想像的,不過這裡是西方,皇帝老子沒有那麼高高在上,是可以親自出來罵人的。
「絞死他!」
「應該絞死!」
圍觀的人們大聲喊著顯然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城市三天兩頭有炸彈爆炸什麼的事情發生,這太不安全了!被炸死的通常不是大人物,而是平民百姓。羅斯薩科夫苦笑著掃視了周圍的人們,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因為他發現人群中有一個同志,和他同屬於一個革命戰鬥小組的格裡涅維茨基。這個人,已經從口袋裡摸出了用報紙包裹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