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川沙縣。
朱皇帝和恩大神的對話仍然繼續,雖然雙方的目標並不一定相同,但是都認為過多的人口的確是個扎手的難題。
恩格斯淡淡地道:「但是對於人類,光是教誨引導還不夠,有些人是需要逼一下的。」
朱皇帝點點頭,當然要逼了!人都是逼出來的,要是讓這幫士紳繼續舒舒服服的壓迫貧下中農,他們幹嘛要走工商興業的路子?同樣的,如果朱皇帝想點辦法讓大明的貧下中農日子再好過一些……比如搞個減租減息什麼的,可以讓他們勉強糊個口,他們肯萬里迢迢去開拓新的家園?中國的老農民要是有這個勁頭,新大陸、澳大利亞早沒有白人什麼事了!
恩格斯道:「我以為傑森你目前要逼的是兩類人,一是坐擁土地而不知經營的士紳;二是無寸土可立足或只剩下小片土地,家業日衰又無力回天的農人。」
這個話出自恩大神之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佃戶貧農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產階級,只有當他們失去最後的生產資料,只剩下出賣勞動力的自由之後,才是真正的無產階級啊!
恩大神侃侃道:「我所說的士紳,就是世家豪門,本來不屑經營土地,財富也非來自農業生產,而是做官貪污所得。持有田土不過是因為沒有其它既能穩當得利,又不必傷腦筋的生意可做而已。而且這些持有大片田土的士紳又不甘於只坐收薄租,於是便把腦筋動到了田賦國稅上面。往往勾結胥吏官員,把持田稅,巧立種種名目,苛收橫索,故而你們中國人才有官吏如餓虎出林,紳衿如毒蛇發動之說。
而無寸土可立足之或只剩下小片土地農人就是所謂的佃戶貧農,雖然值得同情的人,但是從產業發展的角度來說。卻是應該被淘汰出局的經營者,因為中國鄉間的農業生產主力並不是這些佃戶貧農,而是擁有一定財力和經營頭腦的大戶。」
恩大神所說的大戶,其實就是中農、富農和中小地主——種地是一門需要將頭腦、體力還有吃苦精神結合在一起的生意。既然是生意。就有失敗者和成功者!而以士紳為代表的官僚地主不是種地這門生意當中正常參與者,因而對農村生產力的提高沒有絲毫益處。而佃戶貧農是種地這門生意的失敗者!在冷酷無情的資本主義社會中,生意失敗者要麼去自殺,要麼淪為出賣勞動力的無產階級,絕不可能繼續把虧本買賣年復一年的經營下去。
可是在眼下的大明,由於士紳這個不正常的農業經營參與者的存在,造成農業資源不能集中到真正有能力的經營者手中,而是讓士紳出租給了根本沒有經營能力的「失敗者」,士紳又將本應由他們自己承擔的稅賦轉嫁給了善於經營農業的中農、富農和中小地主,從而對農業生產力的發展構成了極大的阻礙!同時也將數以億計的貧農佃戶束縛在幾畝薄田上。最後變成一顆注定要摧毀整個士紳階級的超級炸彈。
所以要發展大明內地的農業生產力,就必須將士紳和貧農佃戶同時清出局,而留下最有競爭力的中富農和中小地主,未來的農場主、農業資本家只能從他們當中產生。
當然這樣事情只能發生在走資本主義康莊大道的強國,被淘汰下來的貧農佃戶可以通過工商業的發展或開拓殖民地來消化。如果中國還是沿著原有的軌跡發展成了半殖民地。當然就沒有辦法通過對外擴張消化這些過剩人口,最後也就只能走上一條社會革命的道路了。
恩格斯接著說道:「傑森,我的第一個辦法是將田賦改為土地稅,不再區分上田、中田、下田,也不管這些農田用來種植什麼樣的作物,都按照統一的稅率和標準收取稅賦。據我所知,現在的士紳階級大多將自己的上田變為了中田、下田。而將別人的中田、下田變成了上田。因而將一個合理的稅收辦法變成了不合理,所以政府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拿出一個最容易操作但是不合理的稅收方法。」
朱濟世聞言微微歎了口氣,他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自己這個皇帝好像在和整個官僚系統鬥智似的。
「嗯,這倒是一個辦法!那些沒有背景的農戶本來就在按照較高的標準收稅,如果制定一個一刀切的稅率對他們肯定是有利的。而士紳……他們會不會又想出什麼壞主意?弗裡德裡希。真不知道普魯士陛下會不會像朕一樣整天和自己的官僚較勁兒?」
「那倒不至於,普魯士君王的麻煩來源於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恩大神點了一支古巴雪茄,抽了一口笑吟吟地道。「傑森,我想你將來肯定也會為了中國的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而頭疼的。」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不過眼下……除了調整稅收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朱皇帝對中國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覺悟是很有信心的。他們沒有西方的同行那麼喜好鬥爭和民主什麼的。
「當然有辦法了,不過比較危險。」恩格斯吐了口煙,笑道,「我發現你的政府在救災問題上有著超乎想像的高效率,去年對長江流域水災和中原饑荒的救助,就超過歐洲某個列強。」
這個列強就是大英帝國,在愛爾蘭遭遇饑荒的時候,英國政府的反應極為遲鈍,甚至還不如土耳其帝國的蘇丹——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捐出了一萬英鎊,在遭到英國政府的反對(因為捐款數量超過了小胖子女王維多利亞),又暗中派出三艘裝滿食物的船隻前往愛爾蘭。
「傑森,根據我和濟世大學政學系的幾位學生的調查研究,發現中國的鄉紳也在救災中發揮著極大的作用。在中國,農民遇到災荒之時都有一個被稱為吃大戶的習俗。而士紳階級則只能很不情願的拿出他們心愛的糧食來餵飽成千上萬聚集而來的災民,這個時候士紳對農民的控制力是最薄弱的……我想他們一定恨不得所有來吃大戶的農民都滾去南洋和東北吧?」
恩格斯這一番講述,讓朱濟世一聲長歎:「我怎麼就忘記了呢?若是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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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一點災,大概可以多招募到幾十萬人去東北吧?」
恩格斯笑了:「據我所知……中國是個多災多難的國家,經常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自然災害。以後每遇災害,政府就採取移民代賑的辦法,東北和南洋的殖民地一定會很快被填滿的。」
「另外,傑森,你有沒有聽說過長子繼承製?」恩格斯又道,「我想中國人不願意離開家鄉可能同析產繼承製有關……每一個兒子都能得到一小塊土地,同時也被這份小小的家業給束縛住了。而在歐洲,只有長子才能繼承家產,剩下的兒子只能出去闖蕩一番了。」
「長子繼承製……」朱濟世當然知道這個制度,他的老朋友羅伯特.丘吉爾就因為不是長子,所以沒有布倫海姆宮的產權,也無法繼承丘吉爾家族的巨額財產。
「析產制度在中國已經實行了兩千多年,早就深入人心了。」朱濟世皺眉道。其實他倒是很想在中國實行長子繼承製的,但是民間財產繼承的問題根本不是他這個皇帝發一道諭旨就可以解決的。
「那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嘛。」恩格斯笑了笑道,「比如可以給農家當中自願放棄繼承權的兒子在東北授田,當然不是立即給予產權,而是要以集體農莊的形式運作20年,然後才能擁有土地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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