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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州,芙蓉山。
1847年9月份的廣東依舊多雨,9月20日晚上的時候,一場暴雨又呼啦啦落下來,籠罩了北江兩岸的大片山地。天地間好像被一層雨幕包裹,混混沌沌的什麼都看不清。守在芙蓉山上的綠營兵對這個天氣一片咒罵的聲音,他們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在這樣大雨天還要駐守在野外的大山裡面?所有人都躲進了大營裡面的窩棚當中避雨,軍官們連哄帶嚇,才把一隊隊很情願的士兵派出去放哨,而他們自己卻一個個灌足了黃湯就沉沉睡去了。雖然僧格林沁已經三令五申要防守芙蓉山的清軍小心戒備,但是就如鄭永一在昨天晚上對鄭洪所言的那樣「清軍綠營這等烏合之眾是不懂什麼小心戒備的,所以最好用兇猛的夜襲對付他們!」
而現在,伏在芙蓉山腳下一個小丘上面的鄭永一卻暗道:「如果有比夜襲更好的戰術,大概就是雨夜突襲了吧?」
他身後幾個貓著腰的明軍軍官靠了上來,低聲地向鄭永一匯報:「芙蓉山南面的戒備是最強的,我們發現了十二個固定哨,八個游動哨。還有一個木頭搭建的瞭望塔,不過上面好像無人值守。芙蓉山北面的戒備非常鬆懈,只有四個固定哨,沒有發現游哨,而且我們的人已經接近到四個固定哨的百步之內,有很大把握幹掉他們!」
鄭永一沉沉地點了點頭,芙蓉山上的清軍果然如他所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且還掉以輕心,一點沒有打仗的覺悟。這樣的軍隊居然可以幫助滿清統治中國200年,真是不可思議啊!如果不是有朱濟世的出現,這個國家大概是日本都能夠打敗和征服的吧?
想到這裡,他忽然低歎了一聲,不知道是覺得可惜還是其他什麼。不過這份心思又很快被他收了起來。他鄭永一現在是一個中國人,是朱濟世的家臣!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他微微朝身後幾個連長招了下手,幾個延子前營的連長全都湊了過來——鄭永一現在被鄭洪委以延字前營營頭一職,手底下有900多官兵,在鄭永一看來,差不多也是烏合之眾,不過比清軍要強多了。
「1、2、3、6四個連都運動到山北!其餘兩個連還是在山南,等到北面打響就發起牽制性進攻!今晚是夜襲近戰,一律使用肉搏兵器,洋槍上刺刀。鳥槍兵都用腰刀。明白了沒有?」
這些延字前營的官兵。多數都是洪門出身,是打架鬥毆的好手。堂堂之陣未必有多厲害,但是打夜戰打亂戰卻比綠營兵要強一點,而且士氣也高。用不著軍官督促,士兵就迅速的移動了起來。鄭永一親自帶著4個連約600名肉搏兵趁著雨夜的掩護,潛行到了芙蓉山北。
一個綠營兵的固定哨位就在芙蓉山半山腰的地方,有五個披著蓑衣的綠營兵拄著長槍在大雨當中來回走動,他們身後就營寨大門。五個綠營兵嘴巴裡面都罵罵咧咧,在這樣的鬼天氣下還出來站崗,一定是上官看自己不順眼。
「老李,聽說了嘛,等韶州這裡打完。咱們這些綠營兵都要給朝廷裁撤了。」
這個叫做老李的綠營兵是個上了點年紀的老兵,正一肚子火氣,聽了這話就罵道:「他媽的,都裁撤了才好!就剩下他們八旗子弟去和南面的明軍打,打光了這個朝廷也散伙拉倒!」
一旁一個年輕一點的綠營兵歎口氣道:「能不能活到韶州打完都不好說。聽說這次在廣東,朝廷的八旗天兵都慘敗了……被南面的明軍打的那個慘啊,僧王的14000八旗兵,被打死了8000,還剩下6000跑到韶州……現在把咱們頂在前面,他們八旗兵都在武江對面,是隨時準備再逃啊!」
幾個綠營兵正低聲交換各自打聽到的小道消息,絲毫沒有發現幾條黑影正在雨夜的掩護下悄悄朝他們靠近。正談得興起時,那幾個黑影就一下躍起撲了上了,鋒利的匕首在他們的頸項上面一劃而過。一下就割斷了他們的氣管和大動脈,鮮血直飆出來,幾個綠營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幹掉了。
貓著腰蹲在一棵大樹下面的鄭永一瞧見這一幕,便拔出自己的武士刀,用力一揮,幾百名早就等候命令的官兵呼啦啦一擁而上,也不講什麼隊形秩序,只管往清軍營寨當中沖就是了。
喊殺聲、慘叫聲還有兵器相交的叮噹聲頓時就響成了一片。雖然只是幾百人規模的夜襲,但是卻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和白天擺開來打堂堂之陣不同,夜襲偷襲打得不是人數,而是士氣。駐守在芙蓉山上的是清軍湖南提督余萬清的提標。余萬清是浙江人,武進士出身,之前當過廣東高州鎮總兵,在曾國藩初到廣東開始梳理綠營的時候就走了路子,高昇去湖南當提督了。本以為躲過了一劫,沒想到還是受命領兵馳援廣東。還被僧格林沁派來守衛曲江門戶芙蓉山。
余進士本來就睡得很警醒,外面的喊殺聲一起,他就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大聲地喊著:「來人!來人啊!」一邊喊一邊就拎著一口放在他大帳裡面的腰刀衝了出去。幾個貼身的戈什哈滿臉倉惶地迎了上來:「軍門,不好了!逆明的大隊人馬殺來了,前面已經擋不住了,咱們護著您趕緊逃吧!」
余進士張手就給了一個平日裡最信任的戈什哈重重的一記耳光:「放屁!現在能跑?跑去曲江城領死?快傳令下去,讓各營參將、游擊、都司就地組織抵抗!一定給我頂住!」
那戈什哈捂著臉就跑出去給各營將官傳令。只是現在這麼混雜的局面,哪兒去找什麼參將、游擊、都司?到處只有狂呼亂叫好像驚弓之鳥一樣的清兵。從南北兩面殺進來的明軍好像凶神惡煞一樣揮著大刀、長矛和上了刺刀的洋槍大砍大殺,將亂竄的清軍打得死傷纍纍。不少清軍就跪在地上求饒,不是叫明軍割了辮子就是讓殺紅眼的明軍割了腦袋。
余進士帶著貼身的戈什哈衝了出來,在四處拚命地集合起一些隊伍組織起抵抗。但也就是四五百人還聽他招呼,其他的已經完全抓不住了。不過他心裡裡卻還沒有完全絕望,因為打到這個份上他的一標人馬還沒有完全崩潰只說明一個問題,夜襲的敵軍不多!要真是明軍大部隊壓過來了,現在自己的提標早就全完蛋了——這明軍的將領好像還是有點嫩啊!所以他立即打發人去寶蓋嶺和曲江縣城告急,現在就看誰的援兵先到了!
「快!快跟上!前面已經得手啦,就看咱們能不能搶在清狗前面增援上去!」
鄭洪麾下的悍將韋紹光一手提著朴刀,一隻手不斷招呼自己身邊的士兵跟上。他現在帶著自己的紹字營還有鄭洪撥給他的延字後營、右營,一共四五千人,正在往芙蓉山去的路上——按照鄭永一的計劃,他帶著部隊在芙蓉山以西十里待命,等到夜襲成功就上去增援。喊殺的聲音已經穿透雨聲、風聲傳了過來。顯然投降已經得手,現在只要自己的兵乘亂掩殺過去,芙蓉山上的清軍準保要全滅了!
「夜襲!夜襲!芙蓉山遭到逆明賊軍夜襲了!」
傅方連滾帶爬地撲進了僧格林沁的臥室,也不管僧王身邊的美嬌娘的尖叫,就大聲吼了起來。「余萬清的湖南提標正在苦戰,王爺,得立即派援兵上去,要不然湖南提標就要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