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物質不會與光子發生湮滅,用分解光束對付反物質導彈,幾乎是目前已經的手段中,唯一一種能夠消解反物質武器威脅的辦法。
葉飛雖然怒火中燒,卻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不會拿寶貴的反物質導彈亂來。
若一氣之下發射反物質導彈,卻半途被分解光束幹掉,反不如等待時機,給予亞特蘭蒂斯人重重的一擊。
不說別的,光看他們擺下的防線上,戰艦有多麼的密集,就能想像到一枚反物質導彈能夠幹掉多少敵人。
煙霧彈一枚接一枚地發射,通道裡煙霧瀰漫,四艘戰艦外加一艘偵察艦借助煙霧的掩護撤出戰鬥,灰溜溜地離開了戰場,留下了四艘只剩下碎片的戰艦,和將近兩千位烈士的生命。
脫離戰鬥之後,各艦上的氣氛並沒有輕鬆起來,反而凝聚著莫名的沉重。葉飛一語不發地冷著臉坐在指揮椅上,一遍又一遍地發誓必將手刃敵人。
若不是他的疏忽大意,這四艘戰艦的損失完全可以避免,狗屁的和談,狗屁的和平,人類和亞特蘭蒂斯人就沒有和平,從今天開始不死不休!
發狠的葉飛一個通訊找到了徐世傑,憤懣地低吼:「我要報復,我要狠狠地報復!」他明白戰爭沒有道理可講,為了勝利不管做出什麼樣的事都不奇怪,可他就是解不開這個心結。
「你說什麼?」徐世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下子糊塗了。「出什麼事了?」
他認識葉飛二十幾年了,看得出葉飛的情況不對。
葉飛忍著怒火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乞求道:「首長,我不能讓大家的血白流,也不能讓他們犧牲得這麼不明不白!」
徐世傑的表情也變了:「馬上把詳細的情況報過來。」
「首長,還報什麼情況啊,事情別擺著,王八蛋的就是不想談,不狠狠地揍疼他們,狗日的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怕!」葉飛激動地口沫橫飛。一個勁地拍扶手瞪眼睛。
艦橋裡除了剪刀與葉飛一樣義憤填膺。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那可是國防部長,全軍第一人,全軍上下有幾個人敢跟葉飛一樣衝著徐大部長梗著脖子喊?
「葉飛!你別無理取鬧!」徐世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理解你的心情。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怎麼打,什麼時候打能沒個計劃嗎?就這麼讓你帶著艦隊撲上去?」
「那您說,怎麼打!」葉飛像拉車的老牛一樣呼呼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報復,就要打疼,就要打狠。」徐世傑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你先帶著艦隊回中途星,等我的消息。」
「是!」葉飛憋屈無比地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閉著眼睛把臉埋在掌心裡,悲憤得無以復加。
「頭兒,上面會讓咱們報復嗎?」剪刀擔憂地問道。
姜宇飛的死對他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可是軍令這東西,不盡人意的時候總是比讓人痛快的時候多。
「我不知道。」葉飛怔怔地說。
「要是上面不同意……怎麼辦?」
「那我就帶著願意跟我一起去的人走。」葉飛斬釘截鐵地說。
對,這這麼辦!
葉飛下定決心,整個人就像放下了包袱一樣輕鬆了許多。
剪刀看著葉飛堅定不移的表情,突然想起了當年那個劫持了戰艦,只為救回戰友的葉飛,眼前這張成熟的臉和那張青澀的臉,彷彿漸漸地重合在一起。
當年他沒能看到葉飛劫持戰艦的過程,但是那時的表情,想必與現在一模一樣。
艦橋的門突然打開了,黑熊疾步走了進來甕聲甕氣地低吼:「頭兒,老財的事,是真的嗎?」
葉飛的頜角鼓了又鼓,垂著視線默默地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黑熊像被突然抽到了所有的精神一樣,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不久前他還在慶幸突擊隊員們都不在突擊艦裡,避免了一場艦毀人亡的悲劇,沒想到轉過頭來,就聽到了晉城號的消息。
不是說他對其他人的犧牲沒有感覺,只是大家平時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近,只有姜宇飛是當年從一個訓練隊裡出來的,關係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讓他怎麼能不悲憤,怎麼能不傷感?
葉飛也是一樣,戰艦是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哪怕在一艘戰艦上,不在一個部門,平時交流的機會也很少,他雖然和其他的艦長很熟悉,但是總歸差了一層。
而姜宇飛是當年一個班裡的戰友,曾經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流血一起流汗,一起捱苦捱累的兄弟!
沒當過兵的人很難理解,真正的戰友在戰場上可以托付後背,相當於把命交到戰友的手上,關係不會比親兄弟差到哪兒去。
葉飛沒再說話,站起來走到黑熊面前,高高地伸直了胳膊,用異常彆扭的姿勢拍了拍黑熊的肩膀:「我不會讓他白死的。」說完離開了艦橋。
黑熊目送葉飛離開,腦子裡突然間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一語不發地走出艦橋。
剪刀暗自神傷,葉飛這個艦長可以自己躲起來,找個沒人的地方舔傷口,怎麼不把他也帶上?
蔣雪溫柔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用力地握住了剪刀的手,好像要把自己的力量傳給他一般。
剪刀勉強露出一個
比哭還難看的笑:「放心吧,我沒事。」
蔣雪點點頭,臉上突然一紅,輕聲道:「咱們倆都老大不小的了,等打完了這一仗,就要個孩子吧。」
因為剪刀的關係,她平時和姜宇飛接觸的次數很多,相互之間十分地熟悉,好好的人突然間就沒了,哪怕經歷過這麼多的戰鬥,她仍然覺得一陣陣地後怕,生怕哪一天這樣的命運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可是身為軍人,沒辦法拒絕戰鬥,既然如此,就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趕緊留下個孩子吧,有了孩子,無論將來他們倆誰有個三長兩短都不會留下終身的遺憾。
剪刀深深地看了蔣雪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