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斑骨塚的外骨人與人類接觸的時間極短,因而對人類的武器十分陌生,它們並不知曉火石肩膀上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擋在白骨人前面的紫骨人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
它們立即放棄了既有的戰術,只留下兩隻護住白骨人,其餘的紫骨人瘋狂地撲向火石。
火石本想用高爆彈炸掉這些麻煩的敵人,可分散的敵人不值得再用火箭炮,一直瞄準白骨人的步槍輕快地跳躍,一串子彈先擊中了兩隻紫骨人,又擊中了一直藏在紫骨人身後的白骨人。
白骨人痛苦地仰倒,空氣中突然出現一股代表疼痛和呼救的氣味兒,紫骨人撲向火石的身影頓時一滯,似乎不知道該繼續撲向敵人,還是返回保護白骨人。
葉飛與火石敏銳地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步槍手槍一齊向紫骨人開火。
紫骨人比綠骨人靈活得多,擊倒一隻敵人必須耗費幾倍的子彈,兩人打空了槍裡所有的子彈,卻沒能將所有紫骨人打倒在地。
僅剩的兩隻紫骨人被葉飛和火石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嚇得肝膽俱裂,居然放棄反撲掉頭就跑。
換彈匣已經來不得了,火石用閃電般的速度掏出手槍,連射七槍才幹掉一隻差點逃出視線的紫骨人,轉頭想找到逃往另一個方向的外骨人,沒等他開槍就看到一道閃電般的亮色掠過十多米的空間,接著逃跑的紫骨人後腦勺上多了半截嗡嗡搖晃的軍刀。
而葉飛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
最後一聲槍響渺渺的餘音未散,火石關閉火箭箱舉起步槍,朝葉飛聳聳肩膀:「嘿嘿,頭兒,你好像對外骨人的後腦勺特別感興趣啊?不是說腦袋是外骨雜種骨頭最硬的地方嗎?後腦的骨頭薄一點兒?」飛刀他也會耍,而且準頭不比葉飛差到哪兒去。不過命中目標時是刀刃衝前還是刀柄朝前就得看運氣了。
「沒什麼不一樣的,我選這兒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外骨雜種的腦幹,一刀就能要命。」葉飛平鋪直敘地說。
火石恍然大悟。炫耀,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炫耀。
外骨人的生命力比人類強得太多。即使擊中要害也不會立即斃命,有效殺傷外骨人的方式有兩種,一是以量補質,也就是用大量子彈射擊同一隻外骨人,第二個就是以頭部為目標,盡可能地破壞外骨人的大腦。
這兩種方法說不上誰優誰劣,如何使用只看實際情況和個人能力。
葉飛在火石好奇的目光中踏著滿地外骨人的屍體走近倒地的白骨人。一邊走一邊換上新的彈匣。
白骨人胸部中彈,滿身斑駁的褐血分不清是它自己的,還是那些紫骨人的。不過子彈似乎沒有擊中要害,它仍然活著。吃力地用那雙碩大的眼睛盯住居高臨下的葉飛,眼底滿是絕望。
葉飛淡漠地抬起手槍,「砰」地一聲崩碎了白骨人的腦袋。
火石掂了掂步槍,單手倒持,以彈匣對著自己的姿勢依依不捨地遞還葉飛:「頭兒。你的槍。」
「行了別裝了,你拿著用吧。」葉飛撿回自己的武器箱重新卡在肩上。
他的武器箱裡帶的是單兵戰術核彈,全團獨一份兒。
也就是裝核武器的箱子質量過硬,不然剛剛掄外骨人那幾下,沒準直接掄散架了。
「那多不好意思?」火石趕緊把槍收回來。一點也看不出哪裡不好意思。
葉飛從紫骨人的後腦勺上拔下軍刀說:「我習慣用狙擊步槍,這槍給你用更合適。」說著把身上剩下的幾個步槍彈匣遞給火石,「這些給你,手槍彈匣全給我,剛才全打光了。」
火石痛快地與葉飛交換了彈匣,只留下手槍裡不多的子彈以防萬一。
收拾好全身的裝備,火石望著不遠處的「湖」岸舔了舔舌頭:「頭兒,現在怎麼辦?」這裡的戰鬥驚動了其它方向的外骨人,左右兩側的岸上都有敵人往這邊趕。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和其他人匯合。」葉飛隨手扔給火石一樣東西,「雷達有發現沒有?」
火石接住一看是步槍上的戰術瞄準鏡,直接卡在槍上:「沒有任何發現。」
葉飛立即開啟公共通訊頻道,「我是葉飛,不管誰在這個頻道上,聽到立即回話。」他等了三秒鐘,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再沒聽任何其它聲音。
難道其他人都衝進另外兩個空洞了?還是我的無線電出了問題?葉飛不由地開始胡亂猜測:「各單位注意,聽到請回答,無論哪個單位,聽到請回答!」
「軍刀收到!」
「猴子收到!」
「狼崽收到!」
「通知各部隊,小心敵人的水攻。」葉飛證實了自己的通訊系統沒問題,可總不會只有他和火石兩個人在這個空洞,還巧合地在水下遇到了一起吧?
幾個大隊長全都不明所以,搞不清葉飛是什麼意思,直到葉飛把剛剛的情況簡單地描述一遍,他們才明白一中隊遇到了什麼情況,趕緊提醒各自的部隊提高警惕。
「頭兒,這兩邊的外骨雜種馬上就到了,咱們倆總不能呆在這兒等著吧?」兩邊的外骨人加起來少說有上百,火石覺得自己這一支步槍實在對付不了兩伙敵人,不得不再次提醒。
葉飛一點也不覺得對付這兩股外骨人麻煩,直接朝火石打個手勢:「看你的,上火箭!」
火石一口氣憋在嗓子裡差點嗆住,打開火箭箱,嗖嗖地一個方向打了三發火箭彈,連聲爆響後又補了幾槍打死倖存的外骨人。
葉飛連手指都沒動一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火石一聲長歎:「咱的補給車都丟了,就剩下這點存貨,打光可就沒有了。」空洞裡的空間空曠,爆炸的響聲仍然餘音裊裊。
「走一步看一步吧。」葉飛一心琢磨怎麼找到其他失散的人員,心思根本沒放在這方面。
火石還想說什麼,眼角忽然看到火光一閃。頓時喜上眉梢:「頭兒,那邊有自己人!」外骨人根本沒有熱武器,火光絕對是自己人。
葉飛猛地回頭。可火焰已經熄滅,不過隆隆的爆炸聲卻像雷聲一樣傳了過來。
「快!」葉飛啟動推進器。一把抓住火石的手躥上天空。
單推進裝甲沒考慮過帶人飛行,但有足夠的功率冗余,而且骨塚的重力比月球還要低一些,多帶一個人也不影響飛行的速度。
不過空洞灌滿了水之後水面到洞頂只剩下一點點空間,葉飛根本飛不起來,火石的腳尖幾乎擦著水面。
兩人還沒飛出一百米,爆炸的方向再次升起兩團飛騰的火焰。葉飛登時大急:「什麼情況?」
火石開啟面罩的永遠功能將景色拉近,火焰的映照下,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下半身還浸在水裡的戰士正不斷地朝岸上射擊,岸上則聚集了上百隻蜂擁而至的外骨人。
「快。情況不妙!」火石趕緊把畫面共享給葉飛,葉飛倒手揪住火石的武器箱:「火力支援,我盡量飛得穩一點兒!」
「明白!」火石穩穩地端住步槍,可近千米的距離讓他實在是沒多少把握,乾脆放下步槍。一口氣射出十二枚火箭彈。
突擊隊裝備的火箭並不是單純的火箭彈,而是擁有一定制導能力的加強版,不過火箭彈的結構簡單,制導功能很差,遠遠不能和導彈相提並論。
不過在同等體積下。火箭彈的威力要超過導彈一截。
十二攻火箭彈疾速飛至目標上方,一字排開落在岸上,轟然爆開的火焰將岸上的外骨人清空大半,敵人潮水般的攻勢就像按下暫停鍵的電影,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檔。
水中的戰士緊緊地抓住這個機會,一通狂野的掃射將岸上的外骨人統統打成了細眼篩子。
直到這時,葉飛才發現他居然是個機槍手。
「嘿嘿,頭兒,火石,見到你們真好。」水中的戰士驚喜地說。
「三太子?」火石萬分驚詫,「怎麼是你小子?沒搞錯吧,連這麼幾隻外骨人都對付不了?」
封建社會在中國消失幾百年了,三太子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太子。這個戰士最大的特點就是眉心長了一顆紅色的痣,而且人長得即精神又帥氣,很有一點神話中那位跟蹤三太子的姿態,一個戰友無意間說他像哪吒三太子之後,三太子的代號就叫開了。
他本人並不喜歡這個代號,不過全隊都叫開了,他怎麼反對都沒有用,時間一長習慣成自然,一直叫到了今天。
三太子無奈地歎氣:「我的槍裡灌滿了水,哪像步槍那麼好用?幸虧子彈沒卡殼,不然這一百多斤就交待了。」加特林換子彈麻煩得很,不像步槍那麼簡單,他只能甩甩槍裡的水冒險開槍。
「你的無線電正常嗎?」葉飛突然問道。
「正常啊!」三太子奇怪葉飛為什麼這樣問。
「那我剛剛的呼叫你沒聽見?」葉飛微微有些不滿地質問。
三太子恍然大悟,苦笑著指指水面:「甭提了,我都倒霉到家了,落水沒多久,就讓這個大傢伙給吞了,剛鑽出來,就碰上了一群外骨雜種。」
葉飛和火石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隱約間看到水面上飄著一隻圓滾滾的大魚,魚腹早已開膛破肚,糾結的腸子扯出肚外亂成一團。
火石頓時豎起大拇指:「嘖嘖,這麼大一條,拖回去夠全大隊加餐的。」
「全大隊?」三太子不屑地撇嘴,「水底下還老長一截呢,全團人加一起都夠吃。」
「你們倆就知道吃!」葉飛恨鐵不成鋼地訓斥,「娘的,怪了,這水裡哪兒來這麼大的魚?外骨人養的?」
火石和三太子大眼瞪小眼兒,火石驚詫地問道:「頭兒,就算外骨人養魚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你怎麼還研究這個?」
「沒事,隨便想想……」
「誰在這個頻道?」葉飛的話被通訊裡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打斷。
「我是葉飛!」
「頭兒,我是譚東!」居然是一中隊長。
「你在哪裡?」葉飛和兩個戰士都有點興奮。
「周圍全是水,說不清楚在哪兒。」譚東恢復意識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浮到水面上,根本沒想過上岸這回事兒。
葉飛馬上意識到譚東的情況:「火石。給個信號。」
「明白!」火石馬上打開戰術燈,繞著圈衝著黑暗的水面上晃了又晃,雪亮的燈光劃破黑暗。彷彿一座指引方向的燈塔。
「看見燈光沒有?」葉飛急切地問。
「看到了,馬上就來!」譚東趕緊游過來。上岸後尷尬得不得了,「頭兒,你看看這事兒鬧的。」
「你還好意思說?我都替你丟人!」葉飛恨不得踹他一腳。
火石哭笑不得地說:「隊長,你的位置要是再偏一點兒,就直接上岸了。」譚東距離葉飛等人的直線距離才三百多米,要是早個一分半分的鑽出水面,他自己就能尋著聲音找過來。
「一邊去!」譚東惡狠狠地瞪了火石一眼。火石笑嘻嘻地根本就不買賬。
譚東和火石是同一批進入突擊隊的戰友,培訓時分到一個宿舍的人裡只有他們倆順利進入突擊隊,因此兩人私下裡的關係極好,要不是火石的文化水平不夠。沒準譚東當不當得上這個中隊長呢。
「頭兒,現在怎麼辦?」譚東裝做沒看到火石可惡的表情,盡量讓自己顯得嚴肅一點兒。
「黑熊黑熊,收到請回答……獸醫獸醫,聽到請回答……」葉飛眉頭緊鎖。暗暗地琢磨。
有水的阻擋,這個空洞和另外兩個儲水的空洞肯定沒辦法直接通訊,但是這三個空洞的出口全部都通向骨塚的內層,通過沿途佈置的蜘蛛機械人,完全能夠將通訊信號層層轉發。建立間接的通訊聯繫。
是什麼原因截斷了通訊?
「譚東!」
「到!」
葉飛快速地交待道:「現在的情況是咱們和其它人失去了聯繫,按理說咱們的人都有裝甲保護,不至於因為洪水送命,但是外骨人無處不在,要是被外骨人逮住就不好說了。我命令你和三太子守在這兒,盡可能收攏這個空洞裡的失散人員。在我沒回來,或者派人回來之前,必須堅守陣地。」
「是!」
有三太子的機槍在,對付幾百外骨人毫無壓力。
「火石。」
「到!」
「你跟我一起行動,咱們倆到另外兩個空洞去看看,盡可能收攏人員。」如果葉飛的雷達沒出問題,他會把火石也留在這兒自己行動。
「是!」火石正了正手裡的步槍,一副以保鏢自居的架勢。
葉飛仔細比對附近的地形,好不容易確定了目前的具體位置,沖火石招招手:「走!」
火石趕緊跟上,葉飛扯著他的手趟進水裡,就在兩人即將潛入水中的節骨眼兒上,不遠處突然一陣嘩嘩的水響,兩個人立即停住腳步,岸上的譚東和三太子也在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準備。
外骨人在水中雖然靈活,但直到現在為止也沒在水中發現外骨人活動,葉飛覺得水聲很可能是自己人,於是他飛入空中打開了戰術燈,一道雪亮的光束照過去,這才哭笑不得地發現水聲居然是因為巨蟲的屍體浮出水面。
「娘的,怎麼到哪兒都能看到它!」葉飛心裡直叫晦氣,若不是因為巨蟲的屍體,他也不會匆忙落水。
「那個,頭兒,是你嗎?」通訊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
「報告,一中隊二分隊戰士螳螂。」巨蟲的屍體邊泛起一圈漣漪,一個人影猛地扎進水裡,潛游了十多米後才冒出來,「嘿嘿,我一直藏在巨蟲的肚子裡,全身都是蟲血,先洗洗乾淨。」
二分隊不光有只螳螂,還有秋蟬和黃雀,一整套食物鏈的組合。
大伙都被螳螂的話驚呆了,藏族巨蟲肚子裡?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巨蟲身上被破甲彈鑿開的大洞,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
「你可真行!」連葉飛都佩服地伸出了大拇指:「譚東在岸上,上岸聽他的指揮。」
螳螂咧開大嘴嘿嘿一笑:「那當然,敢不聽中隊長的麼!」
葉飛啞然失笑,扯著火石鑽進水中啟動推進器,兩個人像兩條靈活的魚一樣迅速潛入水下。
可以預見,不久之後還會有更多的戰士出現在這個空洞裡,只是葉飛還有些擔憂,難道外骨人以為「洞洪」能把所有入侵的突擊隊員全部淹死?這個空洞裡只安排了幾百隻外骨人,數量是不是太少了一點兒?
任何一個合格的指揮員都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現在一中隊所有人全部分散,正是各個擊破的好時機。
這麼強的洪水,總不會是外骨人意外造成的事故吧?外骨人沒有放任自流的理由。
必須抓緊時間!
焦灼令葉飛生出一股急切的緊迫感,前進的速度不由地再加快了幾分:「火石,注意雷達!」水下的能見度並沒有好轉,但他卻游刃有餘地避開前方的障礙,迅速游向通往另外兩處空洞的通道。
「明白!」火石心說我就知道叫上我是為了這個。
ps:
狀態差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