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學系統捕捉到的巨獸長度超過一百公里,寬度大約是身長的五分之一,體色漆黑身體滾圓四肢粗壯,粗長的尾部少說占總體長的四分之一左右,看不到脖子,只有半個腦袋縮在原本應該是脖子的位置。
乍一看這東西像拉長的鱷魚,細瞅瞅又有一點像強壯版的蜥蜴。
恰好一顆機械分體砸向骨塚,剛剛脫離骨塚的巨獸首當其衝,它二話不說身體猛然躥高,兩隻前爪撲住小行星,隨即整個身體緊緊地貼在機械分體的表面之上,巨大的身體靈活的出人意料,直接蹦到小行星上的巨獸攜帶強大的慣性,像一隻蹦到球上的獅子一樣帶動小行星向上旋轉。
一百八十度的旋轉令巨獸從小行星下方翻到上方,之後猛然一彈從小行星上跳開,縱向飛入虛空。
下墜的小行星轟然撞上骨塚的殘骸,已經裂成兩半的骨塚雪上加霜,巨獸跳開後留下的骨塚中空核心瞬間被小行星填滿。
目睹這一切的葉飛兩眼發直:「難道外骨人把這個東西養在骨塚正中的空洞裡?」
他仔細回憶從前的戰鬥,從太陽系外海王星區的骨塚戰役到比鄰星的帽子戲法,再加上第五行星那顆失控撞上行星的那個,人類一共毀掉了外骨人五顆骨塚,可是哪一回都沒出現過眼下這種情況。
別的不敢說,外海王星區骨塚戰役中被先鋒四擊碎的骨塚絕對沒冒出這種巨獸;長江號在比鄰星耗時一個月擊碎的那顆骨塚同樣沒有任何異常。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兩場戰役是葉飛的親身經歷。絕無半點虛假。
遠征軍中有一個算一個,看到這一幕的無不目瞪口呆?
星際艦隊還比不上遠征軍,一艘戰艦的舵手被突然出現的巨獸驚呆,居然忘記控制戰艦,要不是戰艦上裝有自動規避系統,非一頭撞穿友艦的腹中不可。
不止人類亂成一團,主宰的處理也差點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過載,她立即下零售停止撞擊,然而已經飛出的機械分體已經來不及減速,接二連三地撞在骨塚之上。將另外兩顆骨塚撞得四分五裂。
另外兩隻巨獸像出殼的雞雛般鑽出骨塚。所有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呂劍差點直接下達撤退的命令——這麼大的宇宙生物,得有多強的實力?
體積大不一定能力強,可是只大一圈和大幾十倍是一樣的概念麼?
三隻巨獸還不太一樣。第一隻的顏色近似於黑色。第二隻在光學系統上顯示為深藍色。第三隻後背上長著一道不大明顯的褐色暗斑。
然而巨獸卻未撲向近在眼前的機械文明,也沒飛向不遠的遠征軍和星際艦隊,那只踩著機械分體躍上空中的巨獸發現另外兩隻同伴。就像發現了美女的色狼一樣眼睛一亮,一個靈動的擺身飛向另外一隻巨獸。
「不好,它們要匯合——」葉飛下意識地喊道,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情況有點不對。
黑色巨獸猛撲向藍色巨獸,藍色巨獸毫不示弱地飛身而上,兩隻一看就是同一個種類的巨獸居然毫不留情地撕咬在一起,飛舞的爪子劃在對手的身上,鋒利的爪尖不僅沒能劃開表皮,竟然還冒出一溜耀眼的火花。
葉飛眼睛凸起半指多高,差點沒從眼眶裡冒出來:這還是活的生物麼?
兩隻巨你來我往難解難分,褐斑巨獸卻趁機撲向大群的生物戰艦,縮在軀幹中的脖子突然彈出,一口咬住三隻小魚艦,兩口便吞入腹中。
大群的小魚轟然四散,巨獸的靈活的脖子像烏龜一樣伸縮不斷,每一次彈出至少能咬住一隻小魚。
「這是怎麼個情況?」呂劍徹底懵了圈,「難道巨獸和外骨人不是一夥的?」
呂劍根本沒指望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可話音剛落,主宰便回答道:「你猜的不錯,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這個群落在骨塚中心囚禁著巨獸,怪不得實力這麼強!」主宰嘖嘖讚歎。
「怎麼?您認識這種巨獸?」呂劍詫異地問。
他沖徐東打了幾個手勢,徐東立即會意地點點頭,通知遠征軍各艦不動聲色地遠離戰場。
「確實知道一點。」主宰說,「用你們人類的時間來算大概是九千多年前,外骨人飛到英仙臂邊緣的時候遇上了一隻這樣的巨獸,不過那隻巨獸受了很重的傷,已經離死不遠。外骨人本想吃掉巨獸補充生物戰艦的消耗,但是小魚根本啃不動巨獸的表皮,最後還是撬開嘴巴,鑽進巨獸的肚子裡,才啃掉了那隻巨獸的血肉,最後,巨獸只剩下一張皮和碩大的骨架。」
機械文明的隊伍也在慢慢集中,與外星艦隊脫離接觸。
「不對吧,你說外骨人遇上死的,這幾隻怎麼是活的?」呂劍奇怪地問。
主宰很不負責任地說:「可能是外骨人在巨獸肚子裡找到了蛋,或者是克隆了巨獸吧。真是沒想到,我猜,這個群落是將巨獸養在骨塚的核心空間,用來驅動骨塚飛行。呵呵,有了巨獸之後,不知道多少小魚艦不必再勞心勞力地推動骨塚,甭說幾十隻狼花竹節,幾百隻也一樣養得起。」
呂劍覺得這一切僅是主宰的猜測,事實如何是另外一回事,不過他還沒笨到質疑主宰的地步。
主宰繼續講道:「真是個奇跡,外骨人居然把巨獸養得如此巨大。」
呂劍瞇起雙眼:「這幾隻特別大嗎?」
「那當然!」主宰打開了話匣子,「我的數據庫裡,這種宇宙生物有二十公里長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說著主宰傳給呂劍一份詳盡的資料。
呂劍好奇地看了一遍,這才對巨獸有了一點瞭解。
這種巨獸原本的名字無法翻譯成地球語。主宰也不費那個勁兒,直接套用了巨獸這個名字。
巨獸的數量雖然稀少,但是在英仙臂並不是見不到,它們是與外骨人類似的掠食者,不過外骨人是以群落為單位集體行動,而巨獸則是獨來獨往。
每當遇到生命行星時,巨獸都會降入行星大肆進食,待儲存足夠的能量之後會產卵繁殖後代,之後不管不顧地離開行星,任由後代自行孵化。
自然是公平的。巨獸成體巨大無比。可是它們的卵卻很小,幼體十分地脆弱,而且還會互相吞噬,能不能長大也全憑運氣。一顆行星能飛出一隻幼獸就算運氣不錯。
若非如此。哪還有其它生物的活路?
按人類的習慣來看。巨獸沒有雌性,也沒有雙性繁殖。這一點倒是和地球上某些爬行動物差不多,雌性找不到雄性的時候。自行產卵也能孵化。
拋下後代的巨獸會飛越遙遠的星際空間繼續流浪,再尋找下一個目標——從這一點上說,巨獸的破壞力要比外骨人差一些,它們只會盯著大型目標,而不像外骨人一樣大小通吃,恨不得連微生物都全消化掉。
跨越星際的飛行會消耗巨獸的大量能量,儲備的能量耗盡後就會消耗本體組織,有些巨獸運氣不好,碰上連著幾個星系都找不到食物,二十幾公里的巨獸甚至會餓得只剩下幾公里長,餓死途中的巨獸也不在少數,比如外骨人遇到的那一隻。
除了呂劍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鬥的巨獸身上,黑色巨獸一直收在軀幹中的頸部突然彈出,一口咬住了藍色巨獸的前肢根部,結實的表皮頓時被鋒利的牙齒穿透,不過沒有血液流出,不知道是不是被黑色巨獸喝了個乾淨。
藍色巨獸不甘示弱,張口直取對手的脖頸,黑色巨獸趕緊松嘴自保……兩隻巨獸你來我往互有損傷,似乎有兩敗俱傷的趨勢。
褐斑巨獸則利用這段時間吞食了大量小魚艦,其間還遇上了一艘狼花,不甘就戮的狼花狂吐腐蝕液,之後一口叮在巨獸身上。
巨獸根本不在乎那一點點腐蝕液,叮在身上的狼花也沒能咬穿表皮,它一口便咬掉了狼花三分之一的艦體,幾口將狼花吞了個乾淨,那麼沒有食慾的東西,居然一點也不挑食地吃了個乾淨。
狼花下肚,褐斑巨獸似乎吃飽了,回頭瞅了瞅仍然未分勝負的「同胞」,張大嘴巴似乎吼了一聲,身軀一擺,居然頭也不回地飛離戰場。
「恆山號,跟上去!」
「什麼?是!」於海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頓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恆山號立即離開隊列,吊在褐斑巨獸身後。
「別離它太近,監視住它的去向就行。」呂劍及時補充道。
「明白!」
巨獸的習慣不比外骨人好多少,如果它飛向地球……必須在它危害人類的安全之前將其徹底消滅掉!
說話間黑色與藍色巨獸也到了分出勝負的關鍵時刻,黑色巨獸的體積大一些,到底是身大力不虧,最終力壓對手取得勝利,一口咬穿了藍色巨獸的脖子……不過脖頸並不是巨獸的要害,藍色巨獸只是重傷,遠遠不到瀕死的地步。
黑色巨獸正待乘勝追擊,藍色巨獸的兩隻後爪突然同時蹬在黑色巨獸身上,兩隻巨獸驟然分開,失敗的藍色巨獸掙扎著試圖飛離,可黑色巨獸根本不給它這個機會,猛撲過去一通猛啃亂咬,藍色巨獸不甘地極力掙扎,可最終還是被咬穿了肚腹一命嗚呼。
獲勝的黑色巨獸同樣傷痕纍纍,它顧不上其它,將頭塞進藍色巨獸的腹中,張開大嘴一通猛嚼。
黑色巨獸並未吃光獵物,而是留下了難吃的表皮,吃掉如此大的一隻同類,黑色巨獸整整大了一圈,可是它居然還不滿足,蹬開藍色巨獸的屍體,返身飛向不遠處集結的機械文明。
完全沒想到巨獸會把目標放在機械體身上,主宰並未指揮機械體撤得太遠。
一顆機械體躲避不及。被飢不擇食的巨獸一口咬住,然而這一回巨獸並未吞下,而是咬了兩下之後厭惡地吐到一邊——機械體的體積有大有小,直徑一百多公里的機械體在整個機械文明之中只有不到一半兒,其它的體積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七八公里的直徑,被巨獸咬住那個就是顆小的。
不過不管巨獸還是人類都不知道,實質上體積大的機械體全部是湊數的分體,其中根本沒有智慧機械本體,只有那些體積較小。不那麼起眼。在戰場上不遭敵軍惦記的機械體之中才有智慧機械的本體。
不止機械體遭難,一艘沒來得及飛開的美軍戰艦一不小心也被巨獸吞噬。
因為體積太小,巨獸連咬都沒咬就吞進了肚子裡,就在美國人裝備自爆。與巨獸同歸於盡的時候。褪斑巨獸居然一抻脖子。將已經吞入腹中的戰艦吐了出來,粗長的尾巴狠狠一掃砸在美艦中部,一擊便將美國人的戰艦砸成了截。
附近的機械體和美國戰艦頓時炸了窩。幾十道激光束毫不客氣地同時擊中巨獸,然而巨獸卻像毫無所覺一般,身上連個印記也不見,鳥也不鳥地尋找下一個獵物——褐斑巨獸吞噬了大量的小魚,嚇得所有小魚艦全部飛向最後一顆仍然完好無損的骨塚,眼下空中已然找不到任何一艘生物戰艦。
呂劍嚇了一大跳:「主宰,這,這不會吧?激光炮都打不穿?」
主宰沉默了一下:「巨獸的表皮,擁有分解電磁波的能力,可以將光波分解為能量,並且吸收一部分。如果沒有這個能力,光憑用嘴吃,它們根本不可能飛渡遙遠的星際空間。」
分解電磁波?
呂劍一愣,那豈不是說激光和微波都不可能傷害巨獸?
表皮……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黑色巨獸吃剩的皮上:「快,把藍色巨獸的皮給我搶過來!」強度極高,不怕腐蝕,還能分解電磁波產生能量,如果人類能夠仿製巨獸的外皮……
呂劍的心頭一片火熱。
接到命令的遠征軍立即出動,全速撲向目標。
一直聽著雙方對話的彼得恍然大悟,馬上命令艦隊出發,可是美國佬的戰艦速度原本就比不上遠征軍,根本就不可能在遠征軍搶到巨獸表皮之前抵達。
迅速撲上的遠征軍立即引來了黑色巨獸的注意。
這裡的食物夠多,它本想放棄難吃的外皮,吃點小魚艦換換品味,哪成想小魚艦全部躲了起來,它只好選擇將外皮吃下,幾大口咬下去,完整的外皮頓時只剩下不多的一點,大概四五公里大的幾塊。
遠征軍一擁而上,護食的巨獸頓時怒不可遏,返身迎向遠征軍。
呂劍嚇了一跳,即使十八公里長的主力艦,與沒有和巨獸正面衝突的資格,他哪敢讓自己的戰艦冒險?
他趕緊下達新的命令,要求遠征軍不得與巨獸正面衝突。
原本聚合在一起的遠征軍編隊登時散開。
巨獸覺得遠征軍是被自己嚇跑了,另一邊的美國星際艦隊又衝了上來,於是不再追趕遠征軍,回身飛向星際艦隊。
彼得雖然眼熱,可還沒到不顧手下身家性命的地步,只能不甘地命令艦隊暫時撤退。
雙方你來我往陷入僵持,呂劍一咬牙,命令重接炮射擊。
他直覺導彈能夠威脅巨獸的可能性很小,乾脆直接上重接炮。
剎那間,燕京號射出兩顆肉眼幾乎看不清的實心炮彈,完全沒能料到人類還有這一手的巨獸躲避不及,碩大的腦門被炮彈砸了個正著,巨獸的腦袋像挨了狠狠一錘般高高揚起,巨大的身體甚至因為這兩記重擊而翻了個觔斗,等巨獸再次穩定下來,它的額頭上已經高高地長出一個像角一樣高的大包。
即使與藍色巨獸搏鬥也沒吃這麼大的虧,巨獸頓時怒不可遏,搶下爪子裡僅剩的外皮,猛地飛向燕京號。
巨獸的智力不高,然而死心眼兒更難對付。
呂劍趕緊指揮燕京號飛走,彼得兩眼放光,還以為能撿個便宜,但是葉飛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見機會來臨,立即駕艦撲上。
雙方幾乎同時到達,幾艘美艦伸出細長的機械臂,想搶奪目標,然而葉飛更快一步,戰艦下方突然射出牽引光束,直接吸住巨獸外皮。
強勁的動力推動長江號飛離,幾艘美艦的機械臂同時落空。
殘皮被直接吸在戰艦表面,葉飛甚至沒有時間將它收進艦內,便迅速駕駛戰艦飛離。
美艦不甘地緊追不捨,可惜越追越遠。
另一邊,燕京號被巨獸追得雞飛狗跳,呂劍怎麼也沒想到巨獸的速度居然不比巨艦慢。其它幾艘巨艦雖然不斷地試圖掩護旗艦,可巨獸認準了燕京號,不管怎麼樣騷擾,就是不理不問。
如果燕京號被巨獸咬上一口,後果不堪設想。
葉飛來不及多想,指揮長江號直接衝了上去,收回牽引光束的同時左右開弓,兩門重接炮近距離將上百發炮彈砸在巨獸身上。
連挨了幾十發炮彈的巨獸怒火攻心,終於拋下了燕京號,惡狠狠地撲向長江號。
「別過來,我引開它!」葉飛大吼一聲,長江號全速飛行,迅速飛離戰區。
巨獸死死地咬住長江號不放,緊緊地跟在戰艦後方越追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