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哲予正忙著將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往冰箱裡塞,見他們進來,便笑道:「我還正想去找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卻回來了!告訴我,你帶吳佳佳去哪裡逛了?」
「就隨意地沿著大路漫無目的地走。後來發現有一條從未走過的路,便順著那條路一直走,沒想到最後卻走到了一個小鎮上去了。於是我們便在咖啡廳裡坐了坐。」蘇末離一邊幫忙一邊說著。
「有小鎮嗎?下次你帶我去逛逛。」連哲予奇異地說。
這套房子是托人匆匆買下的,所以他對這裡也同樣不熟悉。
「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小鎮,沒什麼好逛的。」蘇末離才不想和他去閒逛。
連哲予也不介意,轉頭笑問著吳佳佳,「你喜歡這裡嗎?」
吳佳佳見他的眼光終於捨得看向自己,心不禁突地一跳,笑著用力點頭,「喜歡啊!這裡每戶相隔的距離都極遠,是個很**的地方,而且風景又優美,不僅天天一睜眼就可以看到美麗的海景,更是天天呼吸的都是最最新鮮的空氣。我想基洛也會喜歡這裡的。我在想,要不要乾脆在這裡定居下來呢?」
蘇末離一聽,便立即興奮地說:「那好啊!咱們可以做鄰居,天天都可以聚一聚,彼此也算有個照應呢!」
吳佳佳笑著點頭,「正是呢!我發現我啊,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你不知道,離開你的這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會忍不住要想想你呢!」
連哲予笑著沒吭聲。
蘇末離用腳踢了踢他,「你應該熟悉這邊的房屋經紀吧?要不要找他問問看,這裡還有沒有別的房子要出售。」
「好啊!我會注意一下的!」連哲予點、了點頭,「你累了嗎?累了的話,上樓休息去吧!午飯我做就行了。」
蘇末離搖了搖頭,「還是我做吧!你下午還要上班,不如趁著這個時間休息一下。我吃過飯後再休息好了。」
雖然有些累,但是大腦卻很興奮。
或是與吳佳佳的久後重逢的緣故所致吧。
「你真是個體貼的賢妻良母!」連哲予湊過去趁其不備『叭』地一聲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然後便笑著走出了廚房。
蘇末離心裡懊惱無比,卻又不能做什麼,只好將氣悶在心裡。
吳佳佳一邊打哈欠一邊走了過來,「末離,我幫你吧!」
蘇末離看她疲倦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便急忙擺了擺手,將她推出了廚房,「不用了,這裡有我一個人就行了。你昨天晚上那麼晚回來,而且又有著時差,一定困死了,趕緊去補補覺吧!這裡由我來做就行了!」
「沒事!我可以幫忙的!」吳佳佳還在講著客氣。
「好啦!別給我講客氣了!咱們誰跟誰啊!」
「你真的一個人可以?」
「可以!快去吧!呆會飯做好了,我上去叫你!」
「那,辛苦你了!」吳佳佳感動至極地用力抱了一下蘇末離,這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樓上走去。
上了一半樓,轉眼悄悄地向下看去,看到蘇末離已經快步走進廚房的時候,吳佳佳便得意地一笑,快步上了樓。
走到連哲予與蘇末離的房間門時,她停了下來,伸手握住門柄輕輕地一扭。
門立即被推開了,吳佳佳立即閃身走了進去。
床上並沒有連哲予的身影,可是浴室裡卻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吳佳佳的心瘋跳了起來,眼前立即閃現出連哲予那完美而性感的身材來,只覺得一陣口乾舌躁。
她立即將門下了鎖,然後一邊快速地脫著衣服一邊躡手躡腳地靠近了浴室門。
輕輕地推開了門,只見室內一片水汽氤氳,朦朧一片。
熱氣騰騰的浴缸裡,那讓她心馳神往的男子正慵懶地躺在水裡,結實而修長的手臂放在浴缸之上,頭往後仰,星眸微閉,薄唇半張。
好一副美男入浴圖啊!
真的性感得讓人熱血沸騰!
吳佳佳禁不住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呼吸也變得有些粗了起來。
連哲予沒有睜開眼睛,只淡淡地說:「出去!」
吳佳佳腳步一滯,咬了咬唇,嬌嬌柔柔地說:「哲予,是我。」
「出去!別讓我說第二遍!」連哲予的聲音仍然雲淡風輕,可是字字蘊藏著殺機。
吳佳佳全身一片冰冷,幾度欲言又止,更欲上前撲到他身上,用自己美麗而柔軟的身體來取悅他,令他改變主意。
可是面對他的淡然,她卻沒有造次的勇氣。
最終跺了跺腳,彎腰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地穿上,然後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後,吳佳佳氣得咬牙切齒,恨恨地想,連哲予,終於有一天,我要讓你的眼睛裡只有我一個人!
吃午飯的時候,連哲予與吳佳佳都像從來沒有事情發生過一樣,淡然地相對而坐,各自找著話題說著,氣氛倒也很熱鬧。
吃過飯後,連哲予便去上班去了。
吳佳佳與蘇末離則並躺在床上閒聊。
吳佳佳老是追問連哲予的情況,可惜的是蘇末離本就對連哲予的實際情況毫無瞭解,所以吳佳佳發現自己簡直就在浪費唇舌。
蘇末離對連哲予的瞭解並不比她知道得更多!
意興闌珊的同時,卻也有微微的高興。
因為她相信,一個再用情至深的男子,面對一個總是對自己無動於衷,連瞭解的興趣都沒有的女人,終究有一天也會累得再也愛不動了!
所以,她不急了。
她只須待在他們的身邊,靜靜地等候良機就行了
已經晚上十一點過了,蘇末離卻還是賴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跟吳佳佳閒聊,對連哲予幾次三番投過來的暗示目光無動於衷。
最後,連哲予終於忍無可忍了,一把走上前,不由分說地將蘇末離騰空抱了起來扛在了身上,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對臉色發白,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吳佳佳說道:「這麼晚了,你不介意我把我老婆帶回臥室去睡覺吧!」
「不不介意」吳佳佳禁不住有些結巴。
蘇末離又羞又惱,一邊舉著雙拳用力地捶打著連哲予的後背,一邊懊惱地叫道:「連哲予!你放開我!你太沒禮貌了!你沒看到我正與閨蜜討論重要的事情嗎?」
「重要?我怎麼聽不出?我聽了半天,聽到的都些毫不緊要的話。什麼這個男人演過什麼片子,那個女人妝化得有多難看!蘇末離,這些話白天沒事的時候就可以聊,沒必要辛苦地熬夜來聊這些沒營養的話題!」連哲予譏諷地說著。
「你覺得沒營養,我覺得很有意思!你沒權利把你的主觀願望強加在我身上!」蘇末離極力地掙扎著,拳頭把連哲予的後背打得『咚咚咚』直響。
因為恨著他,討厭著他,所以下手很重,幾乎是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連哲予被打得疼痛無比,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氣血翻湧。
但他沒有理會她,憋著一口勁將她扛進房間,踢上門,利落地下了鎖,然後將她用力地往床上一摔,低吼道:「蘇末離!不准你再鬧了!你若把我惹急了,我不介意再像從前一樣,來次霸王硬上弓!我知道你會忍著不叫出聲來,可是我卻不保證我會不會興奮得大叫出聲來!哼哼!也不知道你那閨蜜有沒有聽牆角的習慣!」
蘇末離一聽,立即安靜了,縮了縮身子,緊抿了嘴唇看著他不吭聲。
眼睛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連哲予知道現在在她的眼睛裡,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沒有人性的野獸了,當下他歎了口氣,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低聲說:「我並不想勉強你。我把你抱進來,也不是一定要和你做那種事情。只是時間真的很晚了,你身體並沒有多好,老這樣折騰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給折騰壞了的!而且,你那樣躲,能夠躲多久?如果我真的想要你,你覺得你有能力躲得過嗎?」
蘇末離沒有吭聲,但眼睛裡的敵意與冷冰已經緩和了不少。
連哲予起身打開壁櫥,從裡面抱出一床被子鋪在了床邊的地上,然後脫去睡衣躺了下來,輕輕地說:「安心睡吧!我不會動你!蘇末離,我現在正式跟你說一句,在你沒有真正開口說喜歡我之前,我不會再動你了!哪怕我欲、火焚身,都快燒死了,我也不會再動你了!」
蘇末離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半天才緩緩地問道:「既然如此,何必一定要我與你同睡一個房間。我本來可以與吳佳佳睡一間房的,我們久後重逢,睡一間房也無可厚非,在短時間內,她不會懷疑什麼的。」
「可是我想你!蘇末離,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呢?你不知道嗎?雖然我可以令我的身體不去碰你,但是卻沒有辦法令我的大腦停止想你!即便我知道你討厭我恨著我,可我仍然希望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你,真真切切地看到你就在我的身邊。就在我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地方。那讓我的心不至於太冷冰太孤獨。」連哲予低低地說,聲音沙啞卻感情飽滿,句裡行間的那份傷痛讓聞者心碎。
蘇末離的心不是鐵打的,面對粗暴狂野的他,她可以恨得毫不猶豫地置他於死地。
可是在面對這樣深情這樣憂鬱這樣脆弱的他時,她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她沉默了半天,最後緩緩地說:「我只愛許諾,你這樣努力不會有結果。我們之間有過兩年之約,現在過去了半年,那便意味著只有一年半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在這一年半內,用盡我渾身的力氣去努力。如果一年半後,你始終對我沒有任何感覺,你放心吧,我會放心的!」連哲予眼睛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空洞得讓人害怕。
「時間不早了。睡吧!」蘇末離伸手關掉了燈,在黑暗裡脫去了外套,鑽入了暖暖的被窩裡。
她背對連哲予而臥,良久才突然又說:「你睡沙發上去吧!沙發上暖和些,地上太涼了,會生病的。」
連哲予淡淡地說:「沙發離你太遠,我不想去。更何況,這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不會冷的。」
蘇末離聽了,愣了愣,心裡愁腸百結,最後低歎一聲,沒有再說話。
「晚安。」連哲予低聲地說。
蘇末離沒有吭聲,還假裝微微地打起了鼾。
連哲予輕歎一聲,低聲道:「蘇末離,我愛你,就算你這一輩子眼裡都沒有我,我還是會愛著你」
隨後便再無聲音。
夜,終於完全靜謐無聲,蘇末離卻徹底失眠,就連窗外那雪花落地的聲音,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而另一個房間的吳佳佳,也還沒有睡。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著那扇房門。
門是虛掩著的,走廊上微弱的壁燈悄悄地溜了進來,在地板上劃下一道光痕。
今天早上,她跟他說過她會給他留門的,他會應邀而來嗎?
還是,他一旦投入了蘇末離的懷裡,就徹底地將她拋到了腦後?
想到今天中午,她將自己脫光了前去找他,他的淡然,還有剛剛,他當著自己的面,毫無顧忌地將蘇末離扛在肩膀之上大咧咧上樓的情景,她的心又痛又恨又妒。
為什麼她吳佳佳每次想認真地投入一段感情,每次都沒有應有的回報?
她到底錯在哪裡?
難道是她太主動了嗎?
還是說男人真的都是賤骨頭,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得到了的永遠都棄之若敝履?
可是若是她學蘇末離的冷漠,那些男人就會對她趨之若鶩了嗎?
恐怕不會吧?
他們只會更加遠離自己吧?
想到這裡,吳佳佳的心裡堵得難受。
她悄悄地掀被下床,赤著腳踩著冰冷的地板走到門口,輕輕地打開門,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連哲予與蘇末離的臥室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傾聽。
聽了好半天,卻什麼都沒聽到。
她先是有些失望,但隨即卻有些開心。
看來,他們並沒有那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性、愛。
是蘇末離不讓嗎?
呵呵。連哲予那次會突然找上自己,或許就是蘇末離沒在那方面把他餵飽吧?
那麼一直這樣吧!一直這樣吧!
終究有一天,那個在床上勇猛如虎的男人,會因飢渴而拋棄這個冷漠的女人的。
一定不能著急!一定不能!
吳佳佳一邊警告著自己,一邊淡笑著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內,並輕輕地掩上了門
今夜,同樣夜不成寐的人,還有市郊監獄裡的林千木。
他入獄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可是在這一個月裡,除了來看他的父母,便再無其它人了。
儘管他懇求父親去找蘇末離,請蘇末離過來見他一面。
可惜的是,父親每每帶過來的口信,永遠是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蘇末離的身邊。
每次一靠近,便會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冷冷地逼迫他離開。
最後一次,更是下了死令,若他再出來,便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父親不明白為什麼林千木老是讓自己去見這個美麗的女孩。
他緊緊地握著林千木的手哽咽著問:「她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要見的人是她,而不是吳佳佳?吳佳佳到哪裡去了?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為什麼她不來見你?為什麼你會去找那兩個女人胡來?」
林千木內心羞愧無比,卻無言以對,只低低地說:「爸,相信我,我沒有殺人!終有一天,我會被無罪釋放的!」
林父悲歎一聲,每每總是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今夜的林千木再度失眠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該如何幫助蘇末離。
他執著地認為連哲予一定不是個好人,千方百計地靠近蘇末離,一定意有所圖。
只是,他直到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到底蘇末離身上,有什麼是連哲予這種什麼都不缺的男人想要的。
連哲予到底想要幹什麼?
為什麼他要費盡心思地將蘇末離身邊所以可能會給她以幫助的人全都除掉?
為什麼?為什麼?
林千木正閉著眼睛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喉嚨處傳來一件冷嗖嗖的感覺。
他一驚,倏地睜開了眼。
卻見原本睡於自己床下的黑人男子不知何時爬到自己床上來了,身體死死地壓著他,而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泛出一陣陣冷幽幽的寒光。
這個黑人男子是個強、姦殺人犯,被關在這座監獄裡已經整整五年了。
從林千木一進來的開始,就看林千木百般地不順眼,時不時地找些碴。
從前林千木身上的傷都是與他搏鬥中留下的。
最近的一次搏鬥中,林千木用巧勁制住了他,當時雙腿死死地絞住了他的脖子,惡狠狠地問:「我要你發誓,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碴了,不然我會擰斷你的脖子!」
黑人男子當時被他的腿勒得直翻白眼,卻仍然記得連連點頭,艱難地說:「我再也不敢了!」
從此以後,黑人男子再也不敢招惹他,每次見了他都畢恭畢敬,吃飯的時候,也把自己分到的水果孝敬給他。
林千木本來就不喜歡欺壓他人,所以每次都沒有接受,仍然像從前一樣我行我素。
本來以為經過那一次殊死搏鬥之後,便會太平了,卻沒想到時隔一星期,這看起來早已經被他征服的男人卻再一次找上了自己!
「你想要幹什麼?」林千木平靜地問。
「有人出錢要你的命!」黑人男子森然一笑,露出一口寒光閃閃的白牙。
「誰?」
「呵呵。這不是我該問的事。我只知道收錢幹活!」
「你準備把這牢底坐穿嗎?」
「沒有人知道是我殺的你。我會把這一切做得像是一場自殺!」黑人男子嘿嘿一笑,另一隻手突然在林千木的胸口上移動,「不過在殺之前,我得做一件事情,我可捨不得浪費了你這如此標緻的娘們!」
「呵呵。好啊!讓我們好好來一場吧!」林千木淡淡一笑,雙腿纏上了男子的腰。
男子欲、望大漲,氣息就有些急促起來,急吼吼地就欲脫自己的褲子。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林千木扣住了男子的手腕,奪下了他的匕首,同時一腳將撲上來的男子踹下了床,然後一躍下床,拿刀死死地抵住了男子的脖子,「告訴我,誰讓你來殺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殺我!」黑人男子驚慌失措地求饒。
林千木知道問也白問,就一拳將男子打暈了,然後衝到門口用力地拍起門來。
獄警聽到聲音,匆匆地趕來,喝令他趴在地上。
林千木照做了,同時指著黑人男子說:「他想殺我,我打暈了他!」
說著將手裡的匕首交給了獄警,「我請求給我換間牢房!」
獄警拿起電棍就朝他身上一頓亂打,喝道:「你以為這裡是酒店麼?你想換房就換房?」
林千木的請求沒有得到批准,換來的反而是一頓狠揍。
而那個想要殺了他的黑人男子卻什麼事都沒有,第二天照樣大吃大喝。
林千木嚴重懷疑,有人連獄警都買通了。
他若不想辦法逃出這座監獄,只怕遲早是要死在這裡的。
只是,越獄談何容易?
就算有辦法,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活到那一天。
上午的時候,監獄裡舉行了一場藍球比賽。
原本林千木是有份要去參加的,但因為頭天晚上被獄警揍了個遍體鱗傷,所以只能站在一旁觀看而已。
當然,那個子高大的黑人男子得意洋洋地上場了,只是才沒打幾個回合,他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天空,被割破的咽喉大股大股地噴血,還發出一陣陣奇怪的聲響,讓人不禁想起那破舊的風箱。
這突然出現的狀況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一時之間,警笛聲大作,觀看的囚犯都被獄警責令著雙手抱頭趴下,而那幾個參加球賽的囚犯則全被獄警關進了禁閉室突擊審問。
但是沒有人承認,也沒有人看到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獄警將那幾個人全身搜了個遍,只恨不得將他們開膛剖肚了,仍然是沒有搜到凶器。
但林千木自然知道,這一切肯定是那個僱傭他來買自己命的人做的。
這監獄裡面,到處都是連哲予的人,他防不甚防。
他需要離開這裡!在一切還來得及之前!
黑人男子死去的第二天,林千木的房間裡便分來一個瘦瘦弱弱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的白人男子。
也同樣是這監獄裡的老人了。
人們叫他斯科特。
聽說他進監獄前是一個建築工程師,曾經在業界很有名,很多城市都有他的傑作,他才華橫溢,誰都以為他會大放異彩。
誰知道,他卻鋃鐺入獄了。
原因是,他在某一個深夜回家,卻看到自己妻子與別的男人滾床單,他一時急怒,拿出手槍就將那一對姦夫、淫、婦槍殺在了床上。
對於他的到來,林千木總算有些放心了。
因為就算斯科特有心殺他,也力不從心。
不過就算如此,林千木也沒有吊以輕心,每天晚上讓自己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時刻防備著床下的男人對他發以攻擊。
但是幾天過去之後,他卻發現斯科特每天睡到半夜的時候,便會悄悄起來,然後偷偷地去察看他有沒有睡著。
林千木每次都會假裝睡著了,發出一聲接一聲高亢的呼嚕聲。
斯科特聽了,便會放心地走到便池那裡一陣輕輕地搗鼓。
林千木心裡疑惑,但一直假裝不知道,直到一星期之後,當他看到斯科特成功地卸掉了便池,並將牆上的一塊磚頭拿出來的時候,林千木大喜過望地躍下床來。
斯科特聽到聲音,緊張得磚頭失手往地上掉去,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腳背之上,痛得冷汗直冒,卻硬生生地咬緊牙關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來。
他伸出手指豎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示意林千木噤聲。
然後急忙彎腰,將一切恢復了原狀。
斯科特一切弄妥之後,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一瘸一拐地在床上坐下來,低聲說:「既然你看見了,那麼便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裡?」林千木強抑住內心的激動低低地問。
「當然是去外面了!難道你想在這裡呆一輩子麼?」斯科特好笑地說。
「可是你怎麼確信這裡可以通向外面?」林千木疑惑地問。
「原因很簡單,這座監獄是我設計的。我很清楚地記得這間房間原來有個空調的通風口,後來改造過了。一直以來我都想換到這個房間來,可惜的是沒有正當理由!因為每次分到這間牢房裡的人,都是經過基諾的挑選的。呵呵。你知道他有那種愛好,他每次都挑他看中的人,而他是絕對看不中我的!現在他死了,我終於有機會了!」斯科特興奮地搓了搓手。
「那麼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林千木也禁不住萬分興奮與激動。
「等著吧!很快就可以了!最多還要兩個晚上,咱們便可以在外面喝酒聊天了!我打算去墨西哥,你呢?」斯科特愜意地往床上一躺,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灼灼發光。
「暫時還沒打算。」林千木也上床躺了下來。
其實他有打算。
出去之後,他會趕過去見一面蘇末離,將自己的懷疑全部告訴她,然後會隨意地找一個落後而貧窮的小國家呆下來,暗暗地調查連哲予。
連哲予設計讓他無臉再見蘇末離,害他鋃鐺入獄,吃盡苦頭,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終於等到了可以行動的這天晚上,林千木與斯科特在熄燈之後,又靜靜地等了一會,直到確定獄警暫時去休息的時候,兩人便迅速地跳下了床,齊心協力地將那馬桶,磚頭一一移開,斯科特先鑽了進去,林千木殿後,為了不讓獄警很快地發現他們出逃,林千木還特意吃力地將那些東西一一復原,當然如果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痕跡,但在寂靜的深夜裡,獄警的警惕性正處於最弱的時候,一般來說,他們巡邏的時候,只是會拿手電筒一晃而過,所以應該不會有問題。
通道很小,還九曲八折,林千木吃力地隨在斯科特的身後,沒多久,就出了一身大汗。
也不知爬了多久,就在林千木覺得有些吃力的時候,斯科特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一指,「我們到了!出了這道鐵柵,咱們便自由了!」
林千木循著他的手指向外看去,只覺得一陣寒風襲來,還有幾縷冷清的月光慘淡地照了進來。
「太好了!」林千木一顆心狂跳了起來,對自由的渴望,讓他興奮莫名。
「把工具給我吧!」斯科特氣喘吁吁地向他伸出手去。
林千木急忙遞上扳手,鐵絲之類的。
那是他前天幹活的時候,悄悄藏在衣服裡帶回來的。
當然,工具的丟失讓某個人被毒打了一頓,並且被關了禁閉。
林千木雖然心有愧疚,但對自由的渴望,對報仇雪恨的欲、望,讓他的羞愧僅僅只短暫地持續了幾秒鐘而已。
斯科特一陣搗騰之後,用力一推,鐵柵欄就應聲倒在了鬆軟的雪地裡。
「成功了!咱們走吧!」斯科特興奮地叫了一聲,率先低頭爬了出去。
林千木興奮無比,深吸一口氣,運用全身力氣手腳並用地迅速爬了出去。
當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還有那被雪沉沉壓彎了枝椏的參天大樹,林千木禁不住低低地嘶吼了一聲。
寒月懸在夜空,飛雪紛紛飄下,很快在他的黑髮上灑下一層白雪。
天氣冷得出奇,可是林千木卻覺得這種寒冷冷得讓他心動。
他,終於再次品嚐到了自由的滋味,再度呼吸到了這帶著雪花冷凜與樹木清香的新鮮空氣!
他禁不住愜意地高高仰起頭,陶醉地閉上眼,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新鮮得如此甜美的空氣。
正無比陶醉之際,突然聽到四周傳來腳踩在雪地上,發出來的一陣陣『沙沙沙』的響聲。
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紛繁雜亂。
他心一驚,瞬間睜開了眼睛,當看到在他的周圍有一大群持著槍械的獄警將他團團包圍在了中間,烏黑黑的槍口正指著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林千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緩緩轉頭看去,卻見斯科特正譏諷地朝他笑著,有一個獄警像哈巴狗一樣在他身邊轉悠,畢恭畢夠地點他點上一支香煙。
一時之間,林千木的大腦停止了轉動,他無法將這一切想個通透。
卻見斯科特得意洋洋地說:「犯人1648涉嫌越獄,立即將他逮捕!」
獄警們齊齊應了一聲,舉著槍支慢慢地朝林千木逼近。
林千木這才明白,原來一切都不過是斯科特為他精心設計的圈套而已!
不!他或許根本就不叫斯科特!
看他命令獄警的模樣,他應該是這監獄的獄長吧?
當意識到斯科特的真實身份,林千木的心裡禁不住又絕望又憤怒。
突然腳下一滑,栽倒在地,手就摸到了斯科特扔在雪地上的扳手,他拎了起來朝著斯科特的面門丟去。
眾人驚呼,斯科特急忙閃避,雖然動作已經算得上很快了,扳手還是在他的臉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右眼角立即血流如注。
斯科特惱羞成怒,大聲喝道:「將他抓起來帶回去,嚴刑逼供,他到底是怎麼越獄的!」
獄警們一擁而上,林千木大叫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雙拳一展,就欲與獄警們殊死搏鬥。
可惜的是,腳剛一抬,槍聲響起,林千木就無力地頓跪在了地上。
兩條腿的膝蓋赫然出現兩個紅艷艷的血洞,立時鮮血如注。
他身下的雪地,立即被鮮血染紅了,怵目驚心
森林的某處,有一輛黑色小車靜靜地佇立著。
對於那不遠處發生的一切,車內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林千木像困獸一般的嘶吼聲,更是遠遠地傳到了男子的耳中,震耳欲聾。
良久,當林千木的嘶吼聲漸漸遠去,到最後完全聽不到,只能聽到積雪從枝椏撲簌落下,重重地砸在車頂的聲音了。
坐在駕駛室裡的保羅從後視鏡看向身後閉目靜坐的男子,有些不解地問道:「先生,為什麼不直接要了他的命?他值得你花這麼多時間來設計他麼?」
男子倏地睜開了眼睛,美麗的狐眼折射出一道狡猾而又陰冷的光芒,嘴角卻帶著一抹柔美至極的笑容,「當然值得。難道你不知道,獅子在捕獲獵物之前,並不是一開始就直接要了獵物的性命麼?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慢慢地把玩,在追逐的過程中,讓獵物備受折磨,最後絕望地放棄掙扎,然後再美美地撕裂他的咽喉,這不是更有意思麼?」
「原來如此。我真的大大地長了見識了!」保羅聽了,感覺到膽戰心驚的同時,卻不由深深地敬佩著主人的心思細膩,以及他手段獨特的狠辣。
「嗯。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吧!」男人輕閉了眸子,伸手輕揉眉間。
「是。」保羅敬畏地看了看那英俊得有些過分的男子,不敢怠慢,急忙發動了車子。
不久,森林裡又消失了一片冷寂
林千木在監獄裡波折不斷,而吳佳佳與蘇末離,還有林哲予相處在同一屋簷下,表面上卻平靜無波。
蘇末離在陪了吳佳佳幾天之後就開始正常上班了。
每天早上,吳佳佳會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一起上班,晚上則會做好晚飯等他們回來吃飯。
起先她的廚藝並不佳,但她白天天天開車去市內一家餐飲學校惡補廚藝,她本來就是個聰明之人,再加上用心,不過幾天,已經可以做出好幾道拿手好菜了。
她借口鍛煉廚藝,霸佔了廚房,讓蘇末離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
她不僅天天做著連哲予最喜歡吃的飯菜,而且對連哲予關懷備至。
連哲予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她會及時地遞上水果,咖啡,報紙,電視遙控器。
周到體貼得就如一個賢慧的妻子。
她快樂地做著這一切,而蘇末離看在眼裡,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蘇末離很單純地相信,吳佳佳真的只是想借此機會鍛煉廚藝,對連哲予的過分關心,也僅僅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打擾了他們所做出的一種補償。
這一天,當下班鈴聲響起,蘇末離便從一大堆放文件裡抬起頭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剛收拾好,門被推開了,連哲予淡笑著走了進來,「看來可以走了。」
「嗯。」蘇末離笑笑,鎖好抽屜,挎上包,說道,「方纔吳佳佳還打電話過來問我們什麼時候下班呢!她說新學了一道菜,迫不及待地想等我們回去做給我們吃呢!」
連哲予皺了皺眉,正欲說話,突然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一看,便對蘇末離做了個『稍等』的手勢,轉身踱到窗前接聽了電話。
「喂?找我有什麼事?」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讓人一看,便覺得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一定是他極其厭倦的。
蘇末離有些好奇,但卻並不想沒品地偷聽,便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出手機登了網頁隨意地瀏覽了起來。
只是空間有限,林哲予的聲音還是有意無意地鑽入了耳朵。
只聽林哲予連連嗯了幾句之後,說道:「我從來沒有與你一起過過生日,這次也不例外,我不會去的!再說,我去了,也不能給你增面子,反而會惹得大家都不開心,何必呢?」
對方似乎仍然極力勸說著,良久,連哲予才淡淡地說:「哪一天?」
「後天?好。我會準時到。」說完之後便利落地掛斷了電話,轉過身來向蘇末離走去。
蘇末離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又要消失一段時間了吧?」
連哲予歎了口氣,低低地說:「為什麼用消失這個字眼?你這是在變相地責怪我每次都沒有告訴你我要去的地方嗎?」
蘇末離急忙搖頭,「不不不。我自己去哪了,也沒告訴過你。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了。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都是自由的,沒有必要一定向對方報備的!」
「可我希望告訴你。我也希望你去哪的時候,也可以告訴我!我的行動並不需要保密,只要你問,我便一定告訴你!」連哲予卻無比真誠地說。
「呃。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蘇末離越來越覺得自己有些害怕他了,本能地想逃避。
連哲予卻握蘇末離的手,低聲說:「剛剛的電話是我爸爸打來的。後天是他的生日,希望我能夠回去與他一起度過。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我希望你能夠見見他。」
蘇末離抬頭看他,「以什麼身份呢?」
「當然是未來兒媳的身份。」連哲予溫柔地笑看著她。
「你真的希望我去?即便一年半之後,我們就要分道揚鑣?」蘇末離轉頭看向了別處,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他脆弱的表情。
「嗯。我堅持。」連哲予很肯定地點頭,「我不去想以後我們會怎麼樣!我只知道現在,你和我在一起!」
蘇末離苦笑,「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被你逼的!」
「被逼的?被逼的?」連哲予低低地重複著,最後緩緩地歎道,「蘇末離,你何必時時刻刻提醒我,你的不情願?難道在你眼裡,我連哲予真的如此不值得你去愛麼?我到底有哪裡不好?」
如果我們不是那樣不堪的開始,如果你一開始不是以掠奪者的面貌出現
可那僅僅是如果
蘇末離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明天我會跟你一起去。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家長,需要帶什麼禮物去嗎?」
「送長輩最重要的是心意。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連夜編織一條圍巾。」連哲予聽她這樣說了,不由一下子笑開了花。
「圍巾?」蘇末離垂了眸子,「我不會織。」
圍巾是送給心愛的人,或是心愛的人的長輩的。
如果是許諾的父母,甚至是許諾那冷酷無情的爺爺,她也願意連夜趕出來。
連哲予笑著擺了擺手,「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了。現在還有幾個女孩子會編織啊!走吧!我們今天不回去吃飯了,不如去挑選一下禮物,順便再到外面吃下飯吧!省得天天回去勞累吳佳佳。這段時間,她天天忙來忙去,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好像我們把她當作傭人一般!」
蘇末離聽了,細細一想,也覺得吳佳佳這段時間的確太忙了,是該讓她好好休息了。
當下便點點頭,說:「我給她打個電話吧!省得她多做了。」
說著便給吳佳佳打了過去。
吳佳佳聽說他們竟然不回來,心裡很是不舒服,但卻仍然愉快地說道:「呀!你們是該好好地去浪漫浪漫,過過二人世界了。這段時間,我住在你們這裡,害得你們想做點什麼壞事,都不好意思。所以,今天晚上盡情地去玩吧!吃過飯後別急著回來,讓連哲予帶你去看幾場浪漫的電影吧!再手牽手地在寂靜的街道散會步吧!」
蘇末離苦笑道:「天氣這麼冷,你讓我們散步?」
吳佳佳笑嘻嘻地說:「俗話說得好,有情飲水飽,這句話變一變,有情身體暖!」
「是啊是啊!不跟你貧了!我掛了,你晚上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不要瞎對付!」蘇末離有些過意不去地叮囑著。
「呵呵。放心吧!我才不會虧待自己呢!待會吃過飯後,我會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給我心愛的基洛煲電話粥的!好了!不跟你多說了!bye!」吳佳佳掛斷電話後,便氣得一把將手機扔得老遠,再一揮手,將滿桌子已經做好的菜餚一掃到地。
「我恨你!連哲予!我恨你!蘇末離!」吳佳佳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