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一來,陳雲貴就慌了,人誰無過,他的底子更是髒到如同臭水溝,當著衛律的面說著自己只是靠收禮過日子,實際上作為多年的管理者,手底下管理者百十來號人,無論是人還是公司,都有著不少的空子讓他來鑽,當他的手越伸越長時,自己都無法控制。
說乾淨,沒幾個真正乾淨,陳雲貴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拿一些回扣,在一些負責的項目上抽取一些『辛苦錢』,公司內玩弄一些女職工,這些都是小事情。三兩個月一次的『隨份子』,就連每年的結婚紀念日都拿出來辦一場酒席慶祝,最初的陳雲貴經過細緻的計算,將每一次的間隔都安排的差不多,最開始管十幾個人,幾十個人,過百人,都知道每隔兩三個月,看看日曆,老陳那龜孫子又該有事了。
小事情,一查也足以讓你下課。
慌歸慌,現在的他不怕了,不就是個調查組嗎?自己那點事情,只要領導說句話,也就抹平了,對於每年都流動著大筆資金的國有企業來說,些許皮毛根本不值得一提。過去領導是他需要仰視的,而今,總經理幾次單獨邀請陳雲貴吃飯出去瀟灑,兩人之間的位置已然調轉。
哥後面有大哥,你們敢招惹嗎?
雖說是垂直管理,得罪地方一把手,除非是腦殘,沒人會做這種事情。
遂當調查組入駐之後,陳雲貴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完全沒有當回事,只是抽空給總經理打了一個電話,暗示對方幫自己擺平這件事。
陳雲貴並不知道,此刻在省城臨湖開會的趙美茹,正在北海三把手副書記的辦公室內喝茶。
彭一亭是北海的傳奇人物,從政一生沒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大政績,同樣也沒有任何的負面評價,是北海政壇的不倒翁,整日笑容滿面,從沒有人看到他發怒,被人戲稱為笑面佛,即便是在一二把手調整人事的常委會上針鋒相對,他也從不會參與其中,無比平和的面對這一切。可你別看他不發脾氣,歷任的組織部長,都能跟他很好的配合,對他的評價也都是正面的,這也算是北海政壇的一朵奇葩。
笑呵呵的彭一亭紅光滿面,絲毫看不出這是個接近六十歲的老人,臉上一點褶皺都沒有,因為笑眼睛總是瞇成一條縫,過去趙美茹作為平江副書記的時候就總到他這裡匯報工作,現在成為了一把手,時不時也會到這裡坐一坐,可接到彭一亭秘書電話主動邀請,還是第一次,來的路上,趙美茹想了很多,都將注意力放在如今平江上的幾個大項目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坐下來閒聊了一會兒之後,彭書記沒頭沒尾的給了一句:「小趙啊,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同樣重要,平日裡別太操勞,該休息的時候休息,你的丈夫是教師吧?」
趙美茹不明就裡順著點點頭。
彭一亭:「婦唱夫隨,需要請假出去旅遊,儘管來找我,我去跟友全書記和安邦省長談。」
就這樣,趙美茹迷迷糊糊的離開了省委大院,她一頭霧水的地方是發生了什麼,自己的家庭怎麼入得了省委大佬的法眼?彭書記知道了,那其他人也肯定知道了,難道……
返回平江的路上,趙美茹給衛律打了電話,順道接了趙雅一起返回平江,一路上她的腦中都在想著彭一亭的話,漸漸捋清了脈絡,問題出在衛律的身上,彭書記這是暗中提醒我,作為一任地方父母官,你要看好身邊人,別讓人拿這件事作為攻擊你的由頭。
趙美茹打電話的時候,衛律正跟著陳雲貴在松江湖上瀟灑呢,豐華地產的老總通過陳雲貴的關係,與衛律結識,此刻正用一艘遊船,在湖上緩緩漂流,船中是歌舞昇平酒肉池林。
想要辦事就要投入。
一個是色中餓鬼陳雲貴,一個是多年居於女人之下滿心鬱悶需要釋放的衛律,這兩個人湊到一起,最大的樂趣就是女人,豐華地產的老總也不傻,早就在陳雲貴的暗示下,安排了足夠的肉戲,甚至不惜重金請來了兩個模特,只為了讓衛律開心,搭上這條線,日後在平江做生意想要順風順水簡單得多。至於陳雲貴,隨便價值十幾萬的禮物就打動了他。
接到電話,衛律打了個哈哈,本想馬上回去,可在懷中小妖精的勾引下,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自從被抓到一回跪了一宿得到原諒後,衛律就開始變本加厲,覺得已經能夠抓住趙美茹,覺得享受該是天經地義,尤其是在陳雲貴刻意的追捧下,整個人變得愈發瘋狂,直覺的過去的日子算是白過了,現在的生活才真正是男人的生活。
趙美茹和趙雅回到家時,保姆已經在廚房忙碌著,張世東毫無形象的靠在沙發裡,雙腿搭在茶几上,癱軟的拿著遙控器調整著電視的頻道,最近一個月,陳雲貴是帶著衛律享受,憤怒的寧九天在佈一個大局,張世東沒提醒趙美茹,趙雅也選擇了沉默,賈勇的面試也即將結束,所有的訓練計劃也接近尾聲,其他人都可以放鬆了,張世東成了最累的那個人,他的腦子裡不斷盤旋著所有的細節,每時每刻大腦都在高速運轉,整日暈乎乎的,精神萎靡不振。
趙雅一看到張世東,馬上湊了過來,被杜遠騙到臨湖後,她就一直在臨湖學習,職稱最近也要提升了,在中心醫院的骨科,年紀輕輕也已經是知名的醫生,更快更多的補充是她必須做的。
走過來坐在沙發上,看著張世東眼底的乏累,拍拍自己的大腿:「我給你按一按。」
屋內飄過來一陣的香氣,即將進入吃蟹子的好時節,張世東過來的時候拿了十幾隻,趙美茹並沒有因為他的隨意而生氣,反倒覺得很高興,這個家缺少人氣,越隨意越把這裡當作自家地方,她當然高興,只是心中暗自對女兒那麼在乎他有些不滿,這個男人太花心了。
上樓洗了個澡,換上居家的服裝,趙美茹走下樓沒有看到衛律的身影皺了下眉頭,從自己打電話到現在超過了一個小時,他還沒有回來,這在過去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看到張世東躺在趙雅的腿上熟睡,趙美茹也沒打擾這對年輕人,拿著報紙坐到了遠處的落地窗前,下半身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下,坐在了光線照射進來的分隔區域,戴上眼鏡看著報紙。
趙雅抬頭,順著光線的反差,看到了趙美茹鬢角髮根處的淡淡一抹白色,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看差了,再一次自信的觀瞧才發現那是真的存在,染髮不能遮掩每一天都會慢慢生長出來本色頭髮。這一刻趙雅突然發現自己不恨母親了,輕輕在張世東太陽穴附近按動的手指不自覺的多了一點力量,張世東翻了個身,喃語了一句:「我會保護你的。」
趙雅笑了,動了動身體讓他躺的更舒服,生活像是一出不太精彩的苦情劇折磨了她二十多年,千回百轉之間以近乎於摧毀性的鋼刷,不斷的在本就支離破碎的生活畫面中硬生生劃出一道道裂痕。張世東就是世間最好的黑板擦,將那些破碎的畫面抹平,重新用粉筆在人生畫面上重新為自己畫了一個人生,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蟹肥,張世東吃的很奔放,趙雅偶爾吃一點剩下時間都在為他服務,本來趙美茹沒什麼胃口,想要再一次打電話給衛律,可當女兒拆開蟹殼遞過來一個蟹黃飽滿的蟹子時,趙美茹楞了下,三秒鐘之後才垂下頭吃起蟹子。
張世東對著趙雅笑了笑。
門鈴響起,保姆打開門,臉上還帶著酒氣,雙腳有些飄浮的衛律走了進來,沒忍住進來的時候還打了一個酒嗝。
趙美茹皺了皺眉頭,本想詢問但想到當著孩子,頓了下說道:「上樓洗個澡,睡一覺,不能喝酒以後少喝。」
衛律笑了,衝著張世東和趙雅抬了抬手:「嗨。」沒人理會自顧自的扶著樓梯向二樓走去,過程中,垂頭看了一眼餐廳位置的三人,眼神中,沒壓制住的對趙雅流露出一抹很久不敢升起的**。
「操!」
張世東直接將一盆子的涼菜迎著衛律砸了過去,他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盤子沒砸在臉上,砸在了肩頭,黃瓜金針磨飛濺一地一牆,湯汁也飛濺開來。
「在外面得瑟沒人管你,記得你看的是誰,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看的,管不住眼睛說一聲,我幫你摘下來。」張世東重新拿起螃蟹啃了起來,完全無視衛律可能做出的反應。
「你!」衛律大怒,酒精加上最近被人捧著養成的高高在上,讓他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看來這個家我是不能呆了,哼!」
他自然不敢對張世東說什麼,當初那一幕他還忘不了,他指望的是趙美茹開口為自己出氣。
趙美茹沒開口,張世東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上澆下來,冰涼冰涼……
「輕點玩,小心陳雲貴帶個有病的女人給你,到時樂子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