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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5章 反擊 文 / 韃靼

    眾兵團長馬上安靜了下來。上官貞泉現在的聲望隱然在刺尾團統領韓布之上,後者被選為統領,是因為禁軍羽林目前是各兵團中最強大的一概。而上官貞泉這個副統領,在眾兵團長的心目中,是那個在城頭身著鐵西寧盔甲,頂著箭雨指揮戰鬥,終於在鐵西寧重傷的情況下保住了刺尾之戰的勝利。

    她的聲望可以說是如日中天。

    此時眾人聽她話語中提到鐵西寧尊號,也都起身肅立。

    上官貞泉稍稍將頭向韓布的方向轉了點,韓布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上官貞泉定了定氣,朗聲道:「但是,這一戰,我們不能打。」

    「不能打!為什麼?」兵團長們本以為接下來是分配戰術任務的場面。

    「我們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二位統領,你們儘管下命令,我們虹雨堡男兒若是皺皺眉頭,就不算勇士!」虹雨堡的兵團長虹天首先表態。

    「大家安靜。」上官貞泉不得不再一次維持會場鐵序,「請大家相信貞泉,貞泉所說的自有貞泉的考慮。」

    眾兵團長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女性領袖在大陸上屈指可數,但無一例外都有著極強的團隊凝聚力。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繼水裳、憶靈、素箏這後,上官貞泉成為又一名登上亂世舞台的巾幗領袖。

    「刺尾城西有林躍虎視眈眈,東有蒲力軍團集結。我們若在這裡戀戰,逞一時之勇,那麼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腹背受敵。陷入比刺尾城一年多前還要被動的局面!就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而棄國家民族的危亡於不顧,這是不應該的。」

    「我們放棄刺尾,一定要放棄。請大家相信,說出這句話,我上官貞泉的心情與大家一樣難受。」上官貞泉說到這裡,向六個兵團長一一看去,「這是鐵皇戰死的地方啊!」

    接著她又說道:「可是,我們離開刺尾,不是因為怯懦,而是為了更好地進攻。十萬刺尾軍,要打敗數倍於我的敵人,就一定要離開刺尾城。只有到東部去,和布魯克軍、聯盟軍互相呼應,蘭頓人才會被打敗,王朝才有復國的一ri!」

    「我們若留在刺尾,蘭頓人就會集中兵力打我們。可一旦我們離城,我們就能集中兵力打他們。」

    「我的家鄉也在刺尾城西面。現在,我上官貞泉一樣要背井離鄉。可是,我不擔心,因為,我堅信,我們遲早要打回來。不管在東線還是西邊,勝利,最終屬於我們!」

    上官貞泉用還略帶稚嫩的聲音,說出了韓布的心裡話。

    「也只有她,才配得上陛下。」韓布覺得連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這話從上官將軍嘴裡說出來,遠比我說出來更能感召人。」

    果然,在場的兵團長全都被震撼了,他們被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徹底征服。

    「我們虹雨堡誓死跟隨刺尾團大旗!」

    「瑞郡軍誓死跟隨刺尾團大旗!」

    「末將願誓死相從!」上官貞泉面前,幾十名百戰餘生的漢子熱淚盈眶。他們馬上要離開刺尾,這意味著可能與家鄉永別,也許,將戰死在東面的某個地方,也許,到了白髮蒼蒼都不能打敗蘭頓人。

    但他們對上官貞泉,對曾打敗過蒲力軍團的刺尾團,有著一種自豪而生的忠誠,有著一種願意以死相赴的信任。

    鐵西寧的死和刺尾之戰的勝利,在刺尾守軍中引起的變化,是質變。

    ……

    十天後,蒲力兵不血刃地進了刺尾城。

    ***

    東風乍起,滿眼瘡痍的刺尾城正享受著難得的平靜。

    城頭的蘭頓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上繡著的三頭獅神仿如對著東方昂首低吼。

    蒲力站在城垛邊上,撫摸著儘是暗黑血漬和刀箭之痕的城磚,久久不肯釋手。他是在蘭頓軍佔領全城,確信刺尾團已全部撤走之後,才平靜下來的。

    「刺尾,你終於是我的了。不是林躍的,是我蒲力的。」蒲力一邊撫摸著城磚,一邊微笑著享受這勝利的一刻。

    ……

    一千多里外,蘭頓王已接到攻佔刺尾的捷報。他狂笑數聲,淚流滿面,聲音發顫地下達了命令:「進攻阿南要塞,進攻王朝南境,活抓古思和雲鏡南!」

    蘭頓王無法抑制心中的狂喜,如果刺尾再不攻下,蘭頓整個國力就要不堪重負了。在兩個帝國的角逐中,蘭頓還是略勝一籌。

    蘭頓王一聲令下,庫克城和後備蘭頓部隊全都上了前線。

    蘭頓軍勢勢不可擋!

    四月份,阻擋蘭頓王視線的布魯克政權,已經沒有一座軍塞。連飛羽、威烈周邊的小哨卡都插上了三頭獅神的旗幟。

    「讓古思跟著雲鏡南當羊倌去吧!」蘭頓王得意地道。

    林躍坐鎮王城,軍團主力按兵不動。數千人的騷擾部隊則四出巡弋。

    此時,王朝腹地的幾座城池,主力有一半多都支援了刺尾,只能各自為陣,緊守關隘。

    對此,林躍也不著急:「只要他們無力進攻就好。等到帝國穩住大局,再一個個地勸降。」

    蘭頓鐵騎長驅直入,大搖大擺,耀武揚威地在王朝的城市大街上穿行,弄得到處都是馬糞。跟隨蘭頓王在庫克龜縮了一年多的後備軍,如今盔甲鮮亮、精神飽滿地開進佔領區。

    總體來說,西征軍的軍紀還算嚴明。王朝全境未發生過一起士兵搶劫事件,或者說是軍法處未接到過一樁這樣的案例。

    四月底,蘭頓王下了《肅清令》。西征軍對佔領區的鄉村、城市進行了「徹底的清查」,目標針對圖謀抵抗西征軍的潛伏的抵抗組織。

    誰是抵抗者,誰的腦門上也沒刻著。於是,各西征軍兵團長根據「需要」定了標準。

    巴泥城的衛城,一個規模不大的前軍塞,後來發展成為王朝東西貿易的必經之地。

    「軍爺,我們可是良民,幾代都是商人。我們哪會是抵抗組織的呢?」一個老商人眼看著鋼刀架在全家人的脖子上,蘭頓士兵正在家院裡面大肆搜查,並一箱箱地往外面的馬車上運「可疑物資」。

    「正是因為幾代經商,所以才要查你們。」負責帶隊搜查的是一個子爵騎將,「我們懷疑你這裡借經商之名,向抵抗軍提供金費支持。」

    「冤枉啊!大人。自從貴軍進了巴泥,我們就沒開門做過一天生意。」老商人叫屈道。

    「那就更有問題了!為什麼帝國西征軍一到,你就不做生意了。這不是蓄意擾亂經濟市場,你該當何罪?」子爵騎將義正辭嚴地道,然後順手接過身邊士兵遞過來的帳本,滿意地點點頭。他今天的收穫頗豐。

    「再去搜一搜,看有沒有遺漏。」騎將吩咐士兵道。他深信戰後千萬不能懈怠,一定要把戰場上的那股殺氣搬出來,斬草除根,刮地三尺。否則,這軍不是白參了?

    面對披著軍裝的強盜,老商人再無話可說。他明白了,對方是衝著家產來的。

    子爵騎將看完帳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商人,道:「你這個扳指很可疑,看式樣不是民間作坊能做得出的。我也要拿回去查一下。」

    類似的搜捕行動幾乎在王朝全境展開。王朝百姓陷入無限的苦海之中。在西征軍入境初期,由於林躍的約束,也因為軍需補給的順暢,一直沒有進行這樣的大規模「搜捕」。

    陽光似首在一夜之間從王朝上空消失,一層烏雲密佈其上,到處是絕望、黑暗和無奈。因為一把菜刀而被定為「私藏鐵器圖謀不軌」從而被查抄全家的王朝平民不在少數。因為一個鐵湯勺而獲得同樣殊榮的也不是沒有。富貴人家人人自危,窮人家也一樣擔驚受怕,生怕自己家那個每天下蛋的老母雞也被列為可疑對象。

    霸佔財產,強擄婦女,王朝百姓的反抗與煎熬,西征軍的豪取巧奪,成為世元386年四五月間的所有內容。

    蘭頓王移駕離開庫克,他並沒有直接進入布魯克城,而是先到了阿南要塞。

    「莫南老師,別來無恙啊!」蘭頓王駐足在雲鏡南的圖騰柱下,面露輕蔑之色。

    現在的他,志得意滿。天下的幾大勢力,隨著王城、布魯克、刺尾、阿南要塞的相繼陷落,已經不放在蘭頓王眼中。天下之土,已得其七。

    站在「阿南王神」的塑像面前,他胸中湧動的一面是自豪和滿足:「我將成就帝國歷史上疆土最大的武功。」而另一方面,他又不禁唏噓孤獨:「原以為這世上會有我的敵手,可惜古、雲之流,始終不是王者,無法與我爭鋒。成王敗寇,真的就是這樣,現在這世上除了我,就只剩下幾股流寇。」

    在勝利的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傾盡國力時的窘迫無助、焦頭爛額。

    「陛下,這尊塑像要不要推了?」隨行大臣諂媚地道。

    「雲鏡南,畢竟曾經任過宮廷教師。我們蘭頓帝國也講尊師重道的嘛。」蘭頓王笑道,「不但不能推,而且要保護好!在基腳上鑲一塊碑,刻上——世元380年至世元386年,草原聯盟領袖雲鏡南塑像。其人一生傳奇,也是歷史第一次將厥奴草原各部聯合在一起的不世奇才……最後刻上一排金字,一定要小,就刻上——世元386年五月,蘭頓王巴裡哈攻佔阿南要塞。自此,蠻荒之民,八方降服。」

    「陛下寬仁厚德,正是英明之主啊!」

    「哈哈!哈哈哈!」

    ***

    整整一個多月時間,古思、雲鏡南、韓布等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無影無蹤。

    「古思和韓布真的消失了!」就當蒲力總算接受了這意外的驚喜,認為大局已定,刺尾軍應該已經順著山道撤向固邦平原的時候,刺尾團再次出現。

    六七個王朝東部城市報告發現刺尾團蹤跡:「他們蓬頭垢面,像土匪一樣,不,連土匪都不如,就像野人。大概有三四千人,在襲擊了我軍城外的小股部隊之後,又向山裡去了。」

    「刺尾軍分裂了!」這個消息比刺尾團撤向固邦平原還要好些,蒲力心花怒放,「又是一份大功送到我面前。除惡務盡,我不能掉以輕心,還是盡快剿滅的好。」

    在刺尾團小股部隊四處活動的同時,古思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蒲力完全有理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古思一定是去了固邦平原。

    蒲力坐鎮刺尾,向東部西征軍下了剿匪令:「帝國偉大的西征已取得了全面勝利。現在威脅我們的只是頑固敵人的一些殘部。為了騎士的光榮,為了國王陛下,讓我們一鼓作氣,消滅躲藏在骯髒角落裡的匪幫流寇,為偉大的西征作一個漂亮的結幕詞吧!」

    大批蘭頓軍隊出動剿匪。這在蒲力看來,無異於大餐後的剔牙,既輕鬆,又簡單。

    ……可惜,並不是每次剔牙都是一種享受。

    分散開的刺尾團無法被全部圍殲,就如卡在牙縫裡的肉筋,越挑越緊。

    剿匪的蘭頓軍每天都有傷亡,卻從未抓到過一個活口,從未完整剿滅過一整支部隊。正好相反,小型的蘭頓哨騎營地的騎兵在出外巡邏時,卻不斷遭到襲擊。

    蒲力意識到,刺尾團並不好對付。各城守將又偏偏不讓他安心,幾乎每封軍報的結尾處都要用紅筆寫上「我們撐不住了,快派援兵!」

    「這分開的十萬人,比城裡的二十萬人還頭疼!」蒲力一面在罵各城守將是窩囊廢,一面又不得不把駐紮刺尾的兵力支援各城。

    累是累了一點,不過他很享受。要知道,過去調遣軍隊那是打天下。現在調遣軍隊,那可是在治天下啊。這前後的成就感,可大不一樣。

    蒲力著實樂了一陣,胖了幾斤。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五月十五日,蘭頓哨兵從望遠鏡裡發現,刺尾城東北山嶺中冒出了一股王朝軍。

    「蒲力大人,城外山嶺中出現敵軍!」哨兵慌慌張張地報道。

    「不必大驚小怪,是慌不擇路的刺尾團殘部送上門來了!」蒲力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他心裡窩著火:這麼多城塞,這麼多部隊,居然把這股殘軍放到自己的眼皮子下面來,而且,還沒有一點預警。不論這股王朝軍是幾百人還是幾千人,都讓蒲力很不舒服。就如半夜夢醒時,看到床邊站著個陌生人,那種彆扭勁可別提多惱火多難受了。

    「大人,敵人來勢不小!」哨兵提醒道,「到我剛才回來稟報的時候,山嶺中的隊伍還沒有出盡呢!」

    「閉嘴!沒打過硬戰嗎?幾千游勇就把你們驚成這樣!」蒲力披上輕甲,跨馬往城門處馳去。

    尚未到達城門,他就感覺到了戰場的氣息。那是成千上萬戰馬的喘息聲,鐵蹄掌與土地碰撞的聲音,數千面軍旗在風中的如濤獵響……

    這種戰場的殺機,來自城門之外。

    蒲力戰戰驚驚,三步並作兩步,往城頭上搶去。他已經知道劃了——城下的「殘匪」居然還帶著王朝軍的大號戰鼓。除了簡單的鼓點,幾十個王朝軍兵團正在唱歌,那只讓所有對手坐立不安的布魯克軍歌。

    「狼鷹顧視,謀我王朝。壯士奮起,修我戈矛。民不聊生,與民同衣。王不能寐,與王同仇。敵焰囂張,軍魂彌堅!為國而生,為王而戰!」

    蒲力站上城頭,一眼便看到了「古」字大旗。

    「大人,怎麼辦?」守城騎將道。

    蒲力手撐城牆,目光如癡如呆,喃喃道:「不能退,不能退!我不能讓林躍看笑話……」

    蒲力的自尊心延誤了撤軍的時間,古思軍團完全沒有安營紮寨的動作,一在城前集結完畢,便發動了猛攻。

    也許是還沒有完全接受「古思是在襲擊我軍」的事實,蒲力下令將四個城外軍營召回城內。

    四個城外軍營面對不下十萬的古思大軍,早已兩腿發軟。撤回城裡的場面有些慌亂。

    直到第一個城外軍營進城一半,古思軍團發動進攻了。

    數量達兩個騎兵團的蘭頓士兵立即炸開了鍋,爭先恐後地向城門處搶去,而這樣就更進不了城。更要命的是,城門關不上了。

    「為王而戰!」象群狼面對孤羊,古思軍團的騎兵們大揮馬刀,肆意砍殺將後背留給他們的蘭頓人。不到五分鐘時間,蘭頓人的屍體填滿了城前的溝壕。

    被鐵西寧誘圍的陰影爬上了每一個蘭頓守軍的心頭。

    「中計了,快跑啊!」西邊還有林躍軍團,並不是沒有退路。面對一邊倒的戰場,大多數蘭頓士兵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古思提著長矛,悠閒地看著戰場。眼前的場面是他十幾天來夢寐以求的,而他也因為連日在山林小道間急行,失去了親身上陣的衝動。這可以解釋成他體力上的疲憊,也可以解釋成他已經不想再面對面地搏殺,這些事完全可以由他驍勇的騎將們去幹。

    早上山間樹葉上滴下的晨露還粘在他的衣領上,殘存著一絲涼意,馬蹄上深嵌著昨夜百里外的黑泥。而這一切,都得到了回報。

    古思軍團的戰士們,遠比古思更加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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