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鏡南破了貪金案,論功行賞。當日參戰犯人倖存二三百人,全部赦罪,補上軍缺,只是不能離開東荒地。陣亡軍士無論屬於哪一方,雲鏡南皆造冊在案,準備申報憮恤。
當晚,伍幫眾人、兵營守軍聚在一起,就著酒食看藍磨坊舞孃歌舞,眾人無不歡欣。
水裳和德德在一邊絆嘴。
「兵營是不是我守住的?我的功勞比你大。」德德道。他自有了青蛾,水裳從未當面欺負他,所以有時也敢和她爭上幾句。
「要不是我先發現了金甲鍍鐵,這貪金案能破嗎?說到頭還是我的頭功!」水裳得意道。
雲鏡南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水裳,你那時和青蛾是背轉身的,怎麼會先注意到士兵披甲的情形。噢,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偷看光溜溜的男人,才發現的。萬一那時他們內衫還沒穿上……」
「辟,啪,盆,咚」,一陣亂響,雲鏡南被水裳打翻在地。水裳大馬金刀地騎在他背上道:「看你還敢亂說?」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張承志笑道:「你們這對小夫妻就是合老夫的胃口,就好似當年的……」
「謀殺親夫,還合胃口啊!」
「辟,啪,盆,咚」,少不得又是一頓好打。
張承志本來笑咪咪地看著兩人,突然神色轉靜,直望向天空星斗,喃喃道:「雲武大人,不知你在九泉之下,過得可好?」
雲鏡南驀地聽到雲武二字,渾身大震,抓住水裳的手道:「水裳,別鬧了!」水裳想掙脫開他的掌握,卻動彈不得分毫,面上羞紅,暗道:「原來,他以前都是讓我的。」
只聽雲鏡南對張承志問道:「張老哥,你認識雲武大人?」
「我是大人從小的玩伴,也是雲武大人一手帶出來的。他們夫妻二人也和你們一般恩愛。」張承志笑道。
水裳本要發怒,但看雲鏡南面色激動,異於平時,遂隱忍不發。
雲鏡南雙手扶地,身體傾向張承志,顫聲道:「這怎麼可能?你該比雲武大人大好多。」
「我今年也不過四十來歲,只是這一頭白髮讓人誤會了。雲武大人死得冤啊!可是誰又能替他伸冤呢?雲大人的牌位和先皇牌位,我們每日供奉。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會想起他們了。」張承志還沒注意到雲鏡南的激動情緒。
十餘年壓在心中的謎團馬上便要找到答案,銀髯飄飄的張承志竟是父親故交。雲鏡南覺得面前的一切真實到了極至,反而像是夢境。他將手指放在唇邊狠狠咬了一下,痛徹心間,方才清醒過來,繼續追問道:「雲武大人夫婦是怎麼死的?」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張承志奇道。他在東荒地未對別人提過當年之事,心想這震天血案必是舉國皆知,但看雲鏡南一臉茫然,這才道:「是了,連我都是當年唯一活下來的大人舊部,憑著一身戰功才得以不死,其他人更不得善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