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回到洛芸軒的時候,容漪已經等在屋裡。
容漪見甄宓衣上袖上滿是血跡,連忙上前幫她脫下了外衣。
「方纔,我看到了鄭顯。」甄宓轉過身,伸平雙臂,由著容漪為她解開腰間的束帶。
容漪動作依舊流暢,毫不遲疑,她玩笑道,「他這個人,才走了不久,還沒叫人開始想他,竟然就這麼回來了。」
甄宓不免也笑了,她又轉過身來面對容漪,「你就不覺得,他是想你,才回來嗎?」
容漪將褪下的衣裳理好,又正經了起來,「成姑娘她要緊嗎?」
「傷勢很重,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方纔我見崔姑娘也在台階那,整個人都嚇呆了。青磚脫落,若是她先走一步,可能受傷的就是她了。」容漪感慨著。
聽聞崔含,甄宓不免擔心起來,方才崔含從凝陽庭跑出去,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容漪你有沒有注意到,成姿她是怎麼摔下來的?」
「不是說青磚裂了縫?」容漪不曾注意,便也不清楚甄宓的言外之意。
甄宓默然下來,或許真是自己看錯了罷,或許崔含會伸手是去拉住她罷。
午後,曹植派成姿的侍女來給甄宓捎口信兒。
這是郭照第一次走進洛芸軒。她凝神望著牌匾上的這三個字,默念了一遍。
院門敞開,郭照邁過高高的門檻,清了清嗓子,問道:「有人在麼?」
容漪從偏房裡走了出來,「你是?」
「我在凝陽庭當差,是來為甄少夫人捎信兒的。」
容漪聽聞,便將她引進了甄宓的房間。
甄宓正在看書,當她抬起頭認出郭照的時候,不禁驚住。
郭照揚起嘴角,不慌不忙作了一揖,「又見面了,少夫人。」這笑容當中的一絲挑釁,像極了那天甄宓在銅鞮侯府所見。
「你怎麼會在這裡?」
「侯主引薦,小女現在是在成姿姑娘身邊。」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甄宓不再關心郭照莫名其妙的出現,她更擔心成姿的情況。
「植公子喚我來告訴少夫人,成姿她傷勢穩住了,卻沒能保住孩子。」
甄宓聽著郭照的話,絲毫聽不出她下人的身份。郭照提起成姿,就好像在提起她的朋友。
「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聽聞成姿轉危為安,甄宓放鬆了些許。
郭照卻並沒有離開,她繼續道,「植公子還說,叫少夫人寬心。」郭照是個敏感的人,她見曹植只向甄宓一個人傳了話,又是這樣關切的言語,不禁多打量了一下此刻甄宓的神色。
「多謝。」甄宓不多言,幾次尷尬的接觸下來,她在這個女人面前難以自然。
郭照見她似乎並無異常反應,便也沒再多想,退出了洛芸軒。
到了傍晚,甄宓命容漪燒了水,她在房內沐浴起來。
花瓣在水面上飄忽打轉,她靠在木桶的邊沿發呆了好久,久到原本溫熱的水開始變涼。
算著時辰,曹丕應該已經從許都回到了鄴城。
他沒有出現,是去了潘月那裡麼。
甄宓伸手捧起了一灘水撲到了靨上,晶瑩透明的水珠掛在了她凝若滑脂的肌膚上,格外動人。
「容漪。」她喚了聲,「加些熱水。」
容漪在屋外應著,「就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甄宓正想說她動作好快,一隻手就覆上了她浮於水上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