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崔家別院。
曹植將崔含送至府門跟前,就不再打算進去。
崔含見他駐了足,便熱情道,「子建哥進去坐坐吧。這一路也夠遠了。」
方才卞夫人一番話,叫曹植對崔家生了怵,他不想再和崔家的人走的太近,生怕被自己的母親亂點鴛鴦。他看了看頭上的牌匾,搖搖頭,拒絕了崔含。
「叔父又新得了許多好酒,都存在這裡了,子建哥不想先嘗嘗嗎?」
「今日就算了罷——」哪知他的話音還未落,府門就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曹植一看,竟是崔琰,忙打了招呼。
崔琰知道昨晚崔含借宿在了曹府,於是猜到今早曹植必會送她回來,他便早早地趕來了別院,已是在門口等候了好久。
崔琰先是佯裝發怒,訓斥著崔含道,「整個晚上不回家,是要叫我如何擔心!」
崔含沒想到崔琰此刻就在別院之中,而不是在城中的崔府,已是吃了一驚。她低了低頭,撇著嘴,道,「昨晚含兒明明派人去崔府告知過叔父了,叔父今早竟然來了別院抓我。含兒犯的錯有那麼大嘛。」
「要不是有植公子照顧著你,我是斷不會放心你一個人在外。」崔琰先是瞪了一眼崔含,又恭敬地對著曹植謝道,「我這個侄女不懂事,只知道給公子找麻煩,我代她向公子道歉了。」
「崔大人實在客氣了。含兒就像我的妹妹,我多照顧也是應該的,何來麻煩之說。」曹植忙回禮。
崔含聽見曹植強調著妹妹兩字,心中堵住,此刻只能向著崔琰使性子,「叔父根本就不瞭解情況,還說我麻煩。」
崔琰自己膝下無女,因此多年來都甚是疼愛崔含,視如己出。現在,他更是指望著可以通過崔含接近曹植一步,所以自然不會責怪她。
「好好好,是叔父胡說了。」崔琰笑著瞇起了眼睛,又順勢對曹植做了個請的手勢,「曹府到這裡得有小半日的路途,植公子趕快進屋先歇歇吧,用過了午飯再走也不遲。」
崔含向前又走了兩步,曹植卻還在原地未動。
「子建哥?」
「還是不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回去處理。」曹植又謝過崔琰,「大人心意子建心領了,改日定來拜訪。」
崔琰見曹植說有事,便道,「既然公子有事,還是辦事要緊。老身就不強留公子了。」
「再會。」曹植拱了拱手,又對崔含笑了笑,轉身離開。
崔含不捨地望著他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崔琰見曹植走遠了,合上府門後,才道,「含兒的心思,叔父其實都知道。」
崔含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叔父在說什麼……」
「這幾年,你對曹植的感情那麼明顯,叔父怎會看不出。」
「明顯?」崔含頓時紅了臉,卻還是狡辯著,「叔父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子建哥是個好人罷了。」
崔琰輕笑,他捻了捻下頜的鬍鬚,道,「含兒也不必害羞,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叔父是支持你的。」說完,崔琰又語重心長地道,「只是方纔他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他那麼客氣,顯然是在刻意拉開距離。」
崔含愣住,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有了這樣的感受,連她的叔父都看出來了。她心中冰涼,痛苦地想著,他心中是真的沒有自己麼。
回到房間,崔含對著掛在牆上的畫作怔怔出神。曹植之前叫她拿下,她不肯,這幅畫就依舊掛在原處。她直直地盯著樹枝掩映下的女子背影,突然心生忐忑。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應付自己。
紫紅之色氤氳了畫布,淚水卻氤氳了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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