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曹丕和甄宓出了銅鞮侯府,曹丕扶著甄宓上了馬,兩人一馬踏上了回府的路。
一路上,甄宓都沉默著,她腦中總是閃過方才晚宴上的場景。那個名喚郭照的女子,在幾年前還是華衣翠環,她一度以為她是某個大戶的小姐。如今她竟以舞婢的身份出現在銅鞮侯府,一出現就擺明了要接近曹丕。甄宓本不會在乎什麼,她知道有些舞女慣於在跳舞時眉目傳情,可這次這個舞女,明顯不是只有舞女身份這麼簡單。還有最後郭照對她的笑,是她自己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當中滿是挑釁。甄宓只覺得越想頭部越昏昏沉沉,十分不適。
曹丕見懷裡的她一直不曾說話,便貼在她耳邊關心,「宓兒累了?」
她搖搖頭,答道,「許是方才淋了雨,此刻有些頭疼。」
曹丕聽了,忙鬆了韁繩,騰出右手,覆上了她的額際。感受到她的額頭有些微燙,曹丕不禁皺緊了眉頭。
「宓兒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到家了。」他又下意識地環緊了她,扯過披風,蓋住了她的身子。
聽著他焦急憂心的語氣,她淡淡一笑,享受著他週身傳來的溫暖,「子桓別擔心。」
「我怎會不擔心呢?」語氣中儘是疼愛。
曹丕又道,「方纔在銅鞮侯府的事,宓兒別放在心上。」
甄宓本想就著他的話逗他說「我怎會不放在心上呢?」。可想了想,還是作罷。她答道,「她怎樣,那是她的事,又和子桓無關,不值得在乎。」
「那個舞女實在是放肆,今日她若敢再出格些,我定不饒她。」曹丕方才在晚宴上便已上了怒氣,他擔心甄宓會受到影響,那便毀了他這一整天的安排。好在此刻看起來,甄宓對這件事比較淡然,曹丕便也放了心。
甄宓見曹丕並沒有記住郭照的名字,便知道曹丕沒有認出這個女人,或者是根本不記得這個女人。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想了想還是算了。上一次上元節三人的照面已是有些不悅,這一次更是尷尬,反正日後不會再遇上了,甄宓便打消了說出來的念頭。
許久過後,曹府的輪廓在黑暗中隱現出來。馬蹄放緩,在靜謐的夜色中,噠噠之聲飄的很遠。兩人拐到正門所在的道上,就看見前方有兩個向著曹府正門行走的人影,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
前面行走的人也聽到了身後漸近漸響的馬蹄聲,紛紛回過頭來。
待到彼此靠的近了,甄宓才發現前面儼然是曹植和崔含。
崔含也認出了甄宓,她開心地招呼起來,「甄姐姐!」
曹植看著不遠處駿馬上重疊著的一雙身影,心中一揪,卻還是要十分自若地笑出,「見過二哥和嫂嫂。」
曹丕喝住了駿馬,一躍跳下,又將甄宓抱下馬來。崔含忙湊到了甄宓身邊,笑問道,「甄姐姐和丕公子出去散心啦?」
也不知是本來就身體發熱的緣故,還是聽了崔含的話叫她想到了今天上午的事情,甄宓的面上一下子燒了起來,還好夜色濃重,誰也看不清。
曹丕依舊將甄宓裹在自己的披風下。此刻他見崔含對甄宓很是熱心,不免有些不忍破壞氣氛,但又不得不,「宓兒方才淋了雨,身子不適,怕是不能逗留了。」
崔含聽了,忙點頭,「好好好,你們快些回去吧。改日我再來找甄姐姐。」
曹植一直沉默,此刻聽聞她身子不適,終於忍不住留意著看了看她。她頰上暈紅,似乎是有些疲態,他不禁心疼。
曹丕和甄宓先走一步,曹植和崔含先是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很快他們的距離便越拉越遠。
曹植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雖然她的身影隱沒在了曹丕的披風之下。
看著她所在的方向,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不管她在不在自己的視線裡。
崔含見曹植直盯著前面的兩人,不禁開口玩笑道,「子建哥可也是羨慕他們?」
曹植一愣,繼而幽幽著道,「怎會。」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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