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伊始,蕭遠引著曹丕和甄宓移步到會客廳。
他掀開門上的帷幕,單手撐住,叫曹丕和甄宓先進入廳中。
「在下這裡的矮桌構架小巧,一個席位只能坐下一個賓客。所以,公子和少夫人怕是要分席列坐了。」蕭遠指著廳中的矮桌,又抱歉著對甄宓道,「不便之處,還望見諒。」
甄宓禮貌地回禮,話音溫柔,「侯主大人客氣了,不過一頓晚宴而已。其實侯主不必如此鋪張。」甄宓環望著房屋四角漆金雕玉的頂柱以及層層挽攏的薄紗。
「兩位不經意便來了我的府上,實在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在下心意微薄,也不算鋪張了。」蕭遠恭敬地拱了拱手。
當朝丞相的公子既來了他的府上,他必然要奉為上賓,怠慢不得。因為他知道,他將來的好處,可是要越來越多了。更何況,若不在這樣一個輕紗薄攏,飄忽若夢的美妙環境之下,如何叫郭照巧施勾引呢。蕭遠笑著,掩蓋住了他心中的盤算。
曹丕先扶著甄宓坐下,自己又走到一旁的席位上,才坐了下來。
蕭遠不聲不響地打量著兩人默契的動作。看來還真如郭照所說,此二人十分親密,外人怕是難以插足。尤其,眼前這位少夫人貌若天仙,舉止嫻雅,實在是郭照所不及。蕭遠暗自揣度,不免有些憂心。
待飲食器具一應上好,婢女們又依著銅鞮侯先前的吩咐,端上了陳釀酒罈。
「丕公子來嘗嘗我府上的藏酒。」蕭遠揮了揮衣袖,示意丫鬟為曹丕斟酒,「丕公子別嫌棄在下狂妄,我府上的藏酒都是千金難求的西域貢酒,年代也十分久遠。丕公子大可好好品嚐。」
曹丕注視著潺潺注入杯口的酒液,客氣著道,「我向來不勝酒力,這等醇釀極易醉人,怕是不能多喝。不過侯主的心意,在下都領會了。」
蕭遠笑了,道:「一醉何妨?在下喝酒就偏喜歡體會醉了的滋味。」
「侯主的灑脫,在下不及。飲得幾杯便好。何況我還要陪內子回家,醉了實在萬事不便。」
蕭遠見曹丕似乎不想多喝,便不再勸酒。他沒想到曹丕是個如此謹慎之人,看來今晚他的計劃將會進展艱難。正想著,就聽得一陣悅耳的絲竹之聲響起,幾抹水袖碧影緩緩移入會客廳中。
蕭遠見郭照隱沒於諸多舞女之中,已是施好粉黛,容光煥發,早已不見方才一身素衣雨水的狼狽,他鬆了一口氣。
曹丕未曾想到蕭遠竟安排了歌舞,「侯主實在是客氣,這些就免了罷。」他的目光落到姍姍裊娜的幾個身影之上,只一瞬,便移開了。
「欸,就看一曲也無妨。丕公子平日裡可欣賞歌舞?」蕭遠問道。
甄宓聽蕭遠這麼問著曹丕,不禁笑了,她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細聽著曹丕的回答。哪料到曹丕竟然說,「在下府上倒有一人,行動時有如起舞,說話間勝似婉歌。在下每日看著她,便夠了。」
蕭遠先是一愣,復又看了看甄宓的反應,才發覺曹丕口中所謂的她,原來正是這位甄少夫人。他從前一貫聽聞曹操的二公子曹丕低沉內斂,情不外露,如今看來,這個少夫人對他來說恰是一個例外。他對她的情,簡直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