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還在繼續,甄宓覺得有些悶,便離開了雅間,獨自去了酒樓的後院乘涼。
曹植見她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向眾人推說去醒酒,也跟著走了出去。
已是到了傍晚,夏夜幽謐,蟲聲蛩蛩,天際隱現出幾顆淡星。
甄宓享受著深吸了一口氣,清涼之意深入肺腑。她沿著籐椅坐了下來,抬頭望去,樓上的扇扇紙窗都映著燈火。
院落中空無一人,她輕輕閉上雙眼,靜靜享受著獨自一人的時刻。
這時,籐椅晃動了一下,她倏地睜開雙眼,就見到曹植坐在了她的身旁。
她吃驚,「子建?」
「沒有擾到嫂嫂吧。」他略有遲疑,極力理清著被酒勁擾亂的思路,卻愈加混亂。
「怎會。」她淺笑,微倚著籐椅,打量著曹植,道:「子建今日是怎麼了?」
「嫂嫂是指搶觴一事?」曹植問道。
甄宓點了點頭,「何苦喝了那麼多酒。」
曹植卻欣慰地笑了,「嫂嫂可還記得,我說的,玉人姣好,卻在水中?」
甄宓回憶了一下,大概記起那是在去梅林的那天,曹植說過的。
「嗯,怎麼?」她不知道這和今日的事有什麼關係。
「到了今日,我才向著她走了一步。」曹植若有所思著。
「是嗎?怎講?」甄宓不免為他高興。
此刻,曹植的頭已是昏昏一片,鬼使神差般地,他從袖口中抽出了甄宓的那張詩稿。
他舉著詩稿的手在甄宓的面前晃了晃,悵然失笑,「就為了嫂嫂這張詩稿——」
他的笑聲愈重,最後幾乎變成了苦笑。
甄宓震驚住,一時不敢相信曹植所言。可細細思之,的確是他提出了詩稿送給猜詩的人。
「生怕漏猜一個,就錯過了嫂嫂的詩,所以只有不停地搶——」曹植低下頭,輕輕將詩稿展開。
上面娟秀的字體映入眼簾,末尾「甄宓」兩字揪的他一陣心痛。
「子建!你醉了。」甄宓打斷了他,不能再由著他胡亂說下去了,她的心被他的話攪得大亂。
「我是醉了……我不該這樣醉著……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曹植低聲自語,明知不可,卻醉心於她,他又奈何。
甄宓倏地起身,背對著他,聲音冷淡:「你不要再說了,你喝多了。」
她正想離開,不料卻被他拽住了手臂,她剛欲抽手,卻在下一刻被他拉進懷中。
「子建你做什麼!」她掙扎。
他的聲音迷離的在她耳邊響起:「宓兒……」
他似乎對她的掙扎無動於衷般的,又低沉著道:「我多想喚你宓兒……」
「不要再說了!」甄宓猛地推開了他。
曹植向後踉蹌了一步,頭內嗡嗡作響,腳下更如棉絮。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只留他一人無力地跌坐回籐椅之上。
院落中的兩人未曾注意到,酒樓上原本敞開的一扇窗在這時驀地撂下,一個身影轉身離開了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