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各位將士,我們一飲而盡!」袁尚正在營帳之中,設宴款待軍中將士。
數月下來,一路北上,輾轉勞累,如今趁著這上元節,他下令駐軍歇息。
袁尚抿了一口酒,二哥他到底還是按捺不住,隻身策馬回到鄴城,這一去也不知能否平安回來。
女人有什麼好?紅顏禍水。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嘲諷。
正想著,營帳之外傳來一聲急促的通報聲。
「進!」
來人飛奔進來,撲通一聲就是跪在了袁尚面前,「將軍!袁譚將軍他——」
袁尚噌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大,帶翻了面前的酒杯,「他怎麼了?」
「袁譚將軍——他,他戰死了——」
袁尚踉蹌了一下,大腦一時暈眩。
他不是最恨袁譚與他爭奪後嗣之位的麼,他不是最想置他於死地的麼……
如今,聽到他戰死的消息,怎麼會如此難受。
「什麼時候的事?」
「昨兒夜裡,小的一路上快馬加鞭趕來通報,片刻不敢耽誤。」
在座的將領聽了,都竊竊私語起來。袁譚被滅之後,曹操自然就會攻打過來,他們就是下一個目標。營帳中不安的情緒開始湧動,私語逐漸轉為喧嘩。
袁尚跌坐下來,失了神一般。
上元節,本該閤家團聚的日子,他卻得到了手足薨逝的消息。
還有他的母親,他還不知道他的母親劉夫人是否還活著。
原來這兩年來,他失去了這麼多。
可他爭的有什麼錯?他就是想要主公的位子,他不容許任何人橫亙其中,大哥也不能例外。
他調整了自己的思緒,眸中重歸一團陰鷙。
千萬里之外,他所牽掛的母親,正獨自坐在冰冷的台階上,看著新上的月色發呆。
洗了一冬天的衣服,手上早已遍佈凍瘡,紅腫難堪。
兒子啊兒子,為娘等著呢,等到你回來救我,等到你宰了這些個賤人。
劉夫人嘴角冷笑,寒風吹得她的嘴唇裂開了好多口子,鮮血外滲。
無比邪魅。
比起什麼陰夫人,單夫人,那些個死在自己手裡的女人,她至少還活著。
劉夫人瞅著自己結痂的手,曾幾何時,它們也是淨若水漂。
她咬著牙,用力撕扯下一塊新結的痂,皮肉開綻,一陣吃痛。
甄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同樣痛苦。
天空,一團烏雲飄過,遮住了月色華光,天地驟暗。
即便是上元節,滿月如盤,星辰璀璨,注定的劫數,一樣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