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勒了勒馬的韁繩,腦海裡都是這些往事。這個丫頭,如果當時就告訴自己她的名字,他們又何必兜了這麼大一圈才認出彼此?袁熙想著,等這次的戰事結束了,一定要回去好好和甄宓算算這些舊賬。想著想著不自覺笑了出來。
「熙弟,怎麼還開心起來了?」是袁譚的聲音。他一直騎著馬就在袁熙前面不遠處。
「啊,大哥,沒什麼。」
「曹操連連得勝,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打到這裡。父帥如今病重,又只留下了袁尚在鄴城。」袁譚只說到這裡。
袁熙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沒有說破。他簡單的應答著,「父帥一定是有他的安排。」
是啊,父帥恐怕是早就打算這麼安排了,我絕不能坐以待斃。袁譚攥緊了拳頭,暗暗盤算著。
「熙弟,大哥從小看你長大,對你的心性也有七八分瞭解。」袁譚頓了一下,黑暗裡也看不清楚袁熙的五官表情,便繼續說:「你與尚弟不同,他想追求的東西不巧是大哥應該得到的,所以三弟與我日後免不了你死我活。」
袁熙心裡早就明瞭大哥與三弟的矛盾必將惡化,他更明瞭袁譚說此番話的意圖。他不想現在就做出表示,他只得裝作沒有聽出話外音的樣子,猛地一夾馬肚,高大的棗紅駿馬頓時躍出好遠。
袁譚卻也喝了一聲,弓身伏在馬背上,很快就追上了袁熙。「熙弟,我就直說吧,我知道你為難,但大哥還是想盡快擁有你這份力量。」
袁熙的瞳孔縮緊,他回望了一下身後叢叢簇簇跳躍的火苗,幽幽地說:「大哥,這身後的將士已經追隨我多年,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他們考慮。現在大局未定,曹賊未平,再談其他實在是為之過早。但倘若日後大哥陷入困境,熙定當全力支援。」
袁譚聽了,也知道一時半會勸不動袁熙,只好應了一聲。只是熙弟,你不想面對的抉擇很快就要到來,你不想經歷的人生也由不得你來避免。為之過早嗎?甚至有些晚了。袁譚勒了勒馬韁,錯到了袁熙的身後,他歎了口氣。熙弟不該生在袁家,他不止一次這麼想。
一時間行至山谷,風驟然加速,襲捲著塵沙一顆顆打在將士們的臉上。
獵獵作響的旗幟完全舒展開來,上面的袁字在火光的映襯下微微著閃光。
袁熙瞇起了雙眼,確定倉亭就在不遠處後下令讓各營將士準備下寨。黑暗中看不清天上的風雲湧動,他卻感受到了陣陣刺骨的寒意。他裹緊了長袍,想起甄宓的眉眼唇齒,不禁微揚起嘴角。
她一定已經看過我留給她的竹簡了,她沒準在怨恨袁大哥怎麼不早些與她相認,不知道她是否還如當初那般的古靈精怪。
他知道的是,從今日起,不論他走到哪裡,總會有一顆心追隨著他,牽掛著他。這樣,他便有了戰勝一切的勇氣。
人世間,總有一個人能給予自己全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