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休息吧。」袁熙這樣說。甄宓一怔,身旁的袁熙理了理被子,寬了外衣,躺了下來。
「你不睡嗎?」袁熙看著愣在那裡的甄宓,平淡的問道。
「哦。」匆忙的應了,甄宓突然覺得很尷尬,難道要在他面前寬衣……
「你睡裡面,我會轉過身去。」說著,袁熙將身子一側,面向了床外。
甄宓褪掉喜袍,鬆了髮髻,連忙鑽進被子裡,生怕袁熙改變主意。躺下了又覺得自己可笑,眼前的男人剛才沒有強迫自己就說明不會再多做什麼舉動,自己卻把人家想成了會出爾反爾的小人。她想說些緩和氣氛的話,想讓自己舒舒心,畢竟她知道是自己沒有接受為人妻這個事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好緩緩開了口,「對不起……」
「沒什麼,我只是一直都選擇尊重別人的選擇。」袁熙明白她的意思,簡單的回答。又加了句,「我們來日方長,等你慢慢適應。」
甄宓聽了,驚異之餘只覺得那句話——我只是一直都選擇尊重別人的選擇——彷彿聽誰說過。不管怎樣,她輕鬆了許多,內心也放鬆了對袁熙的防範。沒有大多數公子哥的霸道,君子淡雅,溫潤如玉,甄宓不免產生了些許好感。
時間過了很久,甄宓睜著雙眼睡不著,身旁的袁熙呼吸聲輕且均勻,應該是睡著了。甄宓聽著空氣裡這唯一的聲音,內心竟升起了股股暖意。父母早逝的她,除了幼年的時候和母親依偎著睡過,就再也沒有和任何人如此近距離的共眠。她的兄長們要麼忙於家業,要麼荒嬉家業,很少關心她。她的姐妹們又都嫉妒她的美貌和聰慧,更是將她從家中孤立出來。如今,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一個會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想過這些,甄宓便嘴角帶著笑意甜甜的睡了。然而,這個給了她一個晚上的歸屬感,讓她幾乎放下了所有的心靈防備的人卻在第二天她一早起來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沒有為她留下隻言片語。甄宓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心跳空了一拍。
她開始懷疑昨晚的一切,她明明讀出了袁熙眼神中的傾心。原來如此,原來他傾心於她的也只是她的容貌而已,而她不過就是他的擺設,他看著漂亮就多看幾眼,他不用和一個擺設說再見,更不會在乎一個擺設的心情。除了他沒有愛上她,甄宓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袁熙的沉默,或者說冷漠。
從那以後,甄宓又回到同往常一樣的一個人生活,不,應該是更加孤獨的一個人生活。她那晚對袁熙的心動和情愫隨著時日的流逝,逐漸歸於虛無。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那晚她身邊的夫君並沒有睡著,而是靜靜的想了很久。袁熙想起了他年幼的時候的一些已經淡忘在腦後的事情,而勾起這些回憶的便是甄宓頸根處的那塊疤痕。
她更不會知道,袁熙一早離開的無奈——
天還未亮,習慣了早起習武的袁熙同往常一樣起身更衣。就在這時,袁紹的使者送來口信,命他即刻前往幽州駐守。
「父親他催得這麼急?」
「嗯。主公命你前往幽州,譚公子前往青州,天亮前速速起行。」
袁熙領命,抬頭看了看天,東方即將破曉。袁熙歎了口氣,回到房內,注視著還在熟睡中的甄宓,輕輕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自言自語道:「等我回來。」說罷披起外衣,提起佩劍,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