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遲早都會公開的消息,焦熊為什麼要以密函方式將聖旨內容提前告訴穆延?原因就在於他想為穆延爭取時間,爭取穆延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來證明自己的時間。
因為毫無疑問,若是穆延不做任何轉折的前往爻縣接旨,那即使剩下的穆家軍是交給相熟的焦熊和焦家軍掌管,不虞被拿去做炮灰,但這對穆延來說依舊是個不容忽視的傷害。
而穆延如果能在賁州城建功,乃至證明自己還可為北越國皇上圖煬乃至北越國朝廷建功,事情又未必沒有翻盤的可能。
畢竟只是重整部隊,在哪不都一樣,何必又一定要回孟州。
至於說焦熊又為何會這樣鼎立支持穆延?
這不僅因為焦熊對穆延的能力有多瞭解和信任,也不僅因為穆延和穆家軍乃是焦家軍的天然盟友,而是因為身為一個將領,除非完全對立的一方,恐怕都沒人希望看到其他將領被剝奪兵權,這也就是所謂的兔死狐悲狀況。
當然,在醒來並看過焦熊的密函後,穆延的雙臉也是一陣發沉。
因為穆延即使也能想像出這肯定是北越國皇上圖煬為自己爭取得來的結果,畢竟這個懲罰並沒有涉及穆延的爵位,甚至還允許穆延回到盂州後重整穆家軍。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身為北越國的名將,穆延依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於是皺皺眉頭,穆延就說道:「我們先進姚河縣再說!」
「諾!」
對於穆延的要求。不僅那些穆家軍將領,甚至焦全、焦良也沒有意見。
因為圖晟軍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姚河縣來作為駐地?原因就是控制了姚河縣就足以控制整個姚河流域。不然焦家軍也不會至今還被圖晟軍以姚河為界分成兩個部分,這也讓焦家軍徹底明白了姚河縣的重要性。
跟著隊伍進入已經完全沒有防備的姚河縣,穆延卻並沒有忙著讓部隊起程,甚至是又因風寒睡了一覺後才在醒來時召集眾人說道:「焦賢侄,此戰以汝為主,本爵為輔!」
「侄兒不敢,若是爵爺不方便主持戰役,侄兒願推舉穆統領為主,因為穆統領比侄兒更瞭解爵爺的心思。而這一仗也更應該成為爵爺的證明之仗!」
雖然焦全的話很有些赤.裸.裸感覺。但無論穆儀還是那些穆家軍將領,望向焦全的目光都多了一種欽佩。
因為穆延受風寒影響的身體或許確實不適合主持支援賁州城的戰役,但由穆儀還是焦全擔任主將卻完全是兩回事。
畢竟現在賁州主持防禦的即使是焦家軍的焦瓚,但相對於穆延這支混合部隊來說。真正需要建功的還是穆延和穆家軍將領。
因此也不去做無謂推托。穆延就朝焦全點點頭道:「那本爵就多謝侄兒體諒了。」
「爵爺言重了。但爵爺覺得自己身體怎樣了,風寒大致什麼時候能好!」
雖然知道這種事穆延未必又真的清楚,畢竟穆延只是病人。並不是醫生,也不存在什麼醫不自治的事。可以放棄指揮權為代價,焦全卻更想知道穆延現在的身體到底是向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壞的方向發展。
因為這即使不能決定也不會影響到焦家軍和穆家軍的合作關係,但勢必也會影響到雙方的合作方式。
可即使焦全的詢問有些拐彎抹角,穆延卻不是太在意道:「賢侄客氣了,但本爵的自我感覺是越來越好,至少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比金線蛇毒後遺症剛爆發時的情況好許多,只是這個嗜睡卻有些麻煩!」
「……爵爺的意思是風寒對金線蛇毒的後遺症有利?」
雖然表面上,穆延的金線蛇毒後遺症就僅僅是面無表情而已,但在沒看到穆延真正展露出往日的精妙武藝前,焦全也不會盲目相信金線蛇毒後遺症真會對穆延的身體沒有任何影響。
所以聽到穆延坦言相告,焦全反而有些驚喜。
因為只要能幫助穆延恢復實力,風寒也可以是好風寒。
當然,同樣驚喜的還有穆儀和那些穆家軍將領。甚至不等穆延回答焦全詢問,穆儀就急不可待道:「爵爺,少將軍說的是真的嗎?」
「沒錯,本爵都覺得現在的身體比一開始好很多,若是風寒大好後,應該能回復當日的水準。只是這個嗜睡的毛病卻有些煩人,希望最後能隨風寒一起好轉。」
鬱悶這麼久,這是唯一會讓穆延感覺興奮的好消息。
畢竟與當日擔心實力衰退相比,即使風寒並不是一件好事情,穆延也樂意看到風寒將壞事變好事。
只是穆延是高興了,藏在暗處的草上飛連黽卻只能偷偷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武老邪道:「武大人,難道這是以毒攻毒?」
「……屁的以毒攻毒!以前盂州伯的實力即使變弱,但依舊能在戰場上殺敵建功,但就憑盂州伯現在隨時隨地都能睡倒的狀況,他也只能一輩子上不了戰場,要知道這可並不是真正的風寒!」
「武大人英明!」
聽到武老邪說這並不是真正的風寒,草上飛連黽也很快回復過來。
畢竟毒藥就是毒藥,儘管可用治療風寒的方法來解毒,但只要天英門不阻止圖晟軍給穆延下毒,穆延的死活就始終掌握在圖晟軍手中。
只是想到圖晟軍乃至武老邪的行動同樣要受天英門制約,草上飛連黽就有些遲疑道:「那萬一天英門改主意怎麼辦?」
「……改主意?哼!改主
意就改主意!要知道大公子現在所以放過盂州伯也只是為謀求更多利益罷了,卻又不是說盂州伯真能威脅到大公子。所以對於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這種事原本就不該被放在心上。」
「武大人英明!」
再次點點頭,草上飛連黽現在是真不擔心了。
因為武老邪或圖晟軍為什麼要給穆延下毒?這可不是為讓事情增添更多變化,更不單是為謀求更多利益,只是為試探天英門態度而已。
所以天英門的態度將來即使有所改變,那對圖晟軍來說也確實沒有太過深刻的影響。
因為穆延的生死或許確實可給圖晟軍帶來不少利益,但只要穆延的生死無法決定圖晟軍將來是否能推翻北越國朝廷和北越國皇上圖煬的統治,那就不值得圖晟軍每日都盯著不放。
接著休整一日後,穆延軍也毫無意外的再次出發了。
畢竟不管對於穆延還是穆家軍來說,這不僅都是他們在賁州的最後一戰,也是穆延能用來證明自己的最後一戰。
只是出於安全考慮。穆延依舊讓焦良帶著一萬焦家軍留在了姚河縣中。當然。這不是說為了穆延軍的退路,而是為了將來不再被圖晟軍佔領姚河一線並將焦家軍分割開。
因為焦熊即使也已帶著部隊從其他方向渡過姚河向賁州方向趕去,爻縣乃至許多原本在焦熊掌握中的城池內依舊留有數量不等的焦家軍。
何況燕齊軍現在應該還落在穆延軍後面,那也是焦良不得不提防乃至必須有所提防的大敵!
只是看著穆延與前鋒部隊一起離開後。望向正準備出發的焦全。焦良就有些鬱悶道:「大哥。汝認為這次爵爺能建功嗎?」
「爵爺肯定能建功,不然真正受損失的就會是我們焦家軍,畢竟爺爺和大伯他們還在賁州城中。」
「……爺爺嗎?」
不說什麼大伯不大伯的。焦良可不認為自己又能從焦史手中弄到什麼好東西,只是想到焦瓚還在賁州城中,乃至想到焦瓚對焦家軍的影響力就如同穆延對穆家軍的影響力後,焦良也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焦瓚真出什麼事,或許今天的穆家軍就會變成明日的焦家軍。
而看出焦良的表情變化,焦全卻不怎麼在意道:「放心!雖然爵爺是因為準備不足而接連在周口縣和燕齊軍手中吃了兩場敗仗,但正因為這兩場敗仗的影響太過深遠,相信不僅爺爺和大伯,任何人都不會再犯爵爺一樣的錯誤。」
「這真是爵爺的錯誤嗎?或者說這種事真能說防備就防備?」
如果焦良這次也能一起前去賁州,那他肯定不會這樣猶豫再三。畢竟面對必須勇往直前才能突破的目標,任何人都不能輕易被心中猶豫拖住手腳。
然而因為不能前去賁州參戰,這也讓焦良開始想得更多,也不怕將自己想法說出來。
而一聽焦良話語,焦全臉色也是跟著一變道:「良弟汝什麼意思?難道認為我們鬥不過圖晟軍中的江湖人?」
「雖說現在還沒人知道鹹州軍新戰法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但鹹州軍的新戰法畢竟就只是一個戰法而已,隨時都有被破解的可能。可面對圖晟軍高人一等的情報力,如果我們不能隱藏下自身意圖,即使我們一開始的算計是正確的,誰又能保證圖晟軍的應對不會發生新的變化。」
「……情報力!」
聽到焦良提起圖晟軍的情報力,焦全的臉色立即全變了。
因為與焦良只是在做著一種推斷不同,焦全可是親身體會過燕齊軍的強大情報力。
所以若有足夠強大的情報力做支持,即使穆延軍真的針對圖晟軍企圖調整了自己的進攻計劃,穆延軍卻也未必能保證自己新的進攻計劃又不會洩露,乃至不會被圖晟軍反利用等等。
因此不管是為了穆延軍還是自己考慮,焦全都知道自己得盡快提醒穆延一定要做好警惕了。
不然再敗下去,焦全都想像不出事情的結果究竟會變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