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燕齊並沒有下達停止前進的命令,所以燕家軍的隊伍很快就來到了燕阼與穆遷之前交戰的戰場。然後戰場上的屍體雖然早已經被雙方收走,地面上卻依舊遺留著雙方交戰時留下的血跡、痕跡。
跟著燕家軍的隊伍雖然沒有停下,但在看到地面上留下的巨大圓形痕跡時,燕齊還是有些若有所思道:「……燕阼,難道穆家軍的圓河陣是中空的嗎?」
「沒錯,但除非我們能打穿對方防禦,否則根本不可能實行中心開花戰術!」
「……某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汝不認為穆家的圓河陣其實也可將敵人包圍在當中剿滅嗎?」
「將敵人包圍在當中剿滅?……雖然這確實有可能,但當穆家軍真佔有類似的兵力優勢時,他們還有必要使用圓河陣那麼費勁的方法來包圍敵人嗎?」
不知道燕齊到底想說什麼,燕阼就有些疑惑起來。
畢竟與穆家圓河陣的外層面積相比,穆家圓河陣的內圈面積可要小得多。而且在戰爭中縱然不是人多就會贏,但以穆家軍表現出來的素質和能力,燕阼可不認為穆家軍又有什麼必要在已佔有足夠兵力優勢的狀況下還要特意將敵人圍在圓河陣內圈中去慢慢剿滅。
因為這縱然不是多此一舉,但也非常沒有必要。
可即使不奇怪燕阼的觀點,燕齊臉上卻有種異樣的慎重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穆家軍如果用這種手段去對付我們軍中的江湖人又該怎麼辦?」
「對付江湖人?穆延應該不至於有如此深重的心機吧!而且以江湖人的高來高去本事。應該他們也能想辦法從被包圍的狀況中跳脫出來才是,這就好像上次天英門女俠跑去林西鎮對大公子宣旨一樣。」
聽到燕齊話語,不僅燕阼有些臉色難看起來,幾名一直守在燕齊身邊的江湖人也跟著滿臉色變起來。
然後在燕阼似是而非的辯解完後,隨著燕齊、燕阼望向幾人的目光,一旁江湖上人稱洪百屠的洪沿就憋了憋雙臉說道:「……燕大人謬讚了,但天英門女俠那種武藝別說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擁有,若是沒有足夠的助跑距離,恐怕除了武大人等少數人外,不會有多少江湖人能逃得出穆家軍的圓河陣包圍。甚至於穆家軍若是加深圓河陣的厚度……」
厚度什麼的。洪沿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燕齊和燕阼也知道洪沿的具體意思是什麼了。
畢竟不說釧當時的誇張表現,在圖晟軍之前與林西鎮江湖人的對陣當中,確實也曾出現過江湖人飛身對敵的狀況。只是飛身歸飛身。普通江湖人的飛身距離不僅極為有限。若是沒有助跑距離。那更不是誰想說飛身就能飛身的。
於是稍做猶豫,燕齊就說道:「那還請洪大人將此消息傳給武大人,並請武大人將消息轉告給軍中江湖人知道。」
「少將軍英明!」
沒想到燕齊竟會將消息交由武老邪來進行轉達。洪沿臉上就露出了些微佩服表情。
因為這不是洪沿看不起燕齊的問題,而是初來乍到圖晟軍中,那些江湖人實際上還是更習慣聽從武老邪的號令,甚至燕齊真下達什麼不能靠近穆家軍圓河陣的命令,說不定還會激起某些江湖人的逆反心理故意去闖上一闖。
但若是由武老邪開口,不說那些江湖人不會再輕易不服,真由武老邪去嘗試一下穆家軍圓河陣的厲害,說不定還能打消那些江湖人的囂張氣焰。
不過在說完江湖人和圓河陣的事情後,燕阼卻又望了望正在前進的燕齊軍大部隊道:「少將軍這是要去與焦猛他們鬥上一場嗎?」
「沒錯,反正遲早都要交手,既然穆延要給我們這種兵力上的優勢,我們又何必放過這次機會。」
與受地形限制,在面對穆遷軍緊逼時,燕齊就只能派燕阼一支隊伍迎敵不同,由於焦猛等人選擇佈陣的地方比較寬裕,即使不能將所有部隊全都堆積到戰場正面,燕齊想要教訓一下焦猛幾支部隊及穆遷撤回去的殘兵也不是太難。
尤其以雙方的間隔距離來說,穆延軍距離戰場可要遠得多,甚至穆延會不會前來支援焦猛等人都是一回事。
然後得知燕家軍仍在繼續逼近的消息,焦猛幾人也開始沉默下來。
因為焦猛幾人雖然與穆遷一樣都不會輕易向燕齊軍認輸,但以燕齊軍的戰力,幾人卻同樣明白若想單靠這點部隊就戰勝燕齊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或者說對幾人而言,唯一可行的計劃就是在全軍覆滅前多拼掉一些燕齊軍士兵。
於是看看幾人都不說話,焦猛就一臉決然道:「穆校尉,某看燕齊軍恐怕很快就會攻過來,要不你們帶著五百人先去通知盂州伯,某一個人留下來阻擋燕齊軍!」
「焦猛汝說什麼蠢話?汝這是要奪我們的兵權嗎?」
聽到焦猛話語,焦松立即就在旁邊瞪起了雙眼。
因為焦松雖然也不覺得僅靠自己這些部隊就能戰勝燕家軍,但反正穆延有命令他們可自行選擇進攻和撤退的時機,焦松怎麼都不想將功勞和戰敗的責任全都留給焦猛一人去承擔。
但揮手示意一下,焦猛就說道:「焦松你們不要誤會,某對兵權什麼的可沒興趣,或者說你們認為等某戰到最後,這裡又還能剩下多少焦家軍士兵。」
「……難道我們就不能用一些計策嗎?」
由於自己的部隊現在還不足一千人,穆遷也清楚自己事實上已經影響不到此戰的結果。不過因為一開始只是各自帶著兩千人的部隊出戰,所以雖然不好說焦猛、焦松等人怎麼這麼團結。以至於一開始就將部隊糾結在一起,穆遷還是更習慣多去思考一些其他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
而聽到穆遷說什麼計策不計策的,焦猛的目光就轉向山道兩旁的山林道:「計策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們的兵力不說不足以分兵。縱然我們的計策再好,最多就是多消滅一些燕齊軍士兵,卻不能從本質上戰勝燕齊軍。而若只是以消滅敵軍的數量來論功勞,一漲一消之間,還不如我們直接撤退更好!」
直接撤退?
沒想到焦猛會說出這種話,即使知道焦猛只是一種比喻,幾人還是一臉驚色的望向了焦猛。甚至平常就比較沉默寡言的焦天齊就說道:「焦猛汝不是說笑吧!現在撤退?那盂州伯派我們出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當然是試探和引誘出燕齊軍的反應。不然我們真像已經消失不見的穆新部隊一樣分兵行動,恐怕誰也無法生起阻擋燕家軍的信心乃至念頭吧!」
「……穆新部隊?」
猛聽焦猛話語,穆遷嘴中就囁嚅了一下。
畢竟不說什麼合不合得來的問題,同為周口縣的戰敗者。即使穆遷和穆新並沒有相互推卸戰敗的責任。但兩人卻也沒有因此結成什麼戰鬥的友誼。而且同樣不知道穆新部隊現在到底在哪裡。也想不出穆新究竟想幹什麼,穆遷也不可能說出更好的建議。
而看到穆遷不吭聲,焦松只得搖頭道:「即使這樣。我們也不能輕易退回去,因為焦家軍丟不起這個人。不過我們或許可讓穆校尉先帶自己的部隊退下去,然後穆校尉就一邊通知盂州伯,一邊看有沒有機會作為預備隊來支援我等的進攻或者後撤的必要。」
「此計可行!」
雖然穆遷的部隊現在已經不足千人,但正如只擁有區區兩千人部隊的穆新就敢說在萬一時救援穆延一樣,若是只將穆遷部隊定位在預備隊上,那對於擁有整整六千人部隊的焦猛等人也未必沒有一點價值了。
所以在難得開口的焦天齊也認可焦松的意見後,想想這應該也是自己部隊唯一可揮實力的地方,穆遷也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某先帶部隊藏到旁邊的山林中,再看什麼時候支援三位大人的作戰!」
「那就有勞穆校尉了!」
知道燕齊軍恐怕很快就會攻過來,焦猛等人也不會再留穆遷了。
畢竟作為與圖晟軍交手次數最多的焦家軍來說,焦猛等人對於燕家軍也格外熟悉。
所以在誰也沒把握待會的勝負狀況下,即使沒人想將希望全都寄托在穆遷的部隊身上,但至少也可給留下來阻敵的焦家軍士兵多一些信心。
跟著眼看穆遷的部隊消失在旁邊的山林中後,焦松就望向焦猛說道:「焦猛,那汝說我們待會要怎麼阻擊燕齊軍!」
「不是阻擊!而是進攻!」
「……進攻?怎麼又成進攻了?」
由於前面一直都在考慮怎麼阻擊燕齊軍的事,並且焦松等人臨時布下的陣勢也全是為了阻擊燕齊軍所準備,所以突然聽到焦猛喊出什麼進攻的口號,吃驚中焦松就有些不明白。
因為不管這是不是焦猛昏了頭,這樣一來前面幾人所布下的防禦陣地不是全都做了無用功嗎?
但不在乎焦松、焦天齊眼中的異樣,焦猛就望著前方山道一臉決然道:「沒錯,就是進攻!因為相信你們也知道,僅以我們這點部隊根本就不可能防住燕齊軍的進攻!」
「所以我們既然防不住燕齊軍進攻,那就不如將這防禦陣勢乾脆也當成一種誘敵的假象,直接打燕齊軍一個措手不及!」
打燕齊軍一個措手不及?
猛聽焦猛話語,焦松和焦天齊也一下沉吟起來。
因為焦猛等人前面即使很有信心阻擊燕齊軍,但在得知穆遷在同等兵力下的阻敵效果後,三人也不得不承認單純的阻敵並不能為三支部隊帶來真正的勝利。
而主動進攻即使同樣不能為三人帶來更大好處,但至少也可在雙方戰鬥的開始階段為焦猛等人爭取到一定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