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現代社會常說的做一行就要愛一行,做一行就得關心一行一樣,古代社會更是如此。因為比起現代社會,古代社會更換工作不僅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甚至於人們要取得一件工作、要在工作上有所成就都很難。
因此難得遇上一件適合自己的工作,古代社會不僅轉行的人很少,每個在工作上有所成就的人首先都是對自己工作無比專注的人。
所以心中即使對左翔一事擔心不已,聽到穆儀和穆新討論起有關這次夜戰和申誠的指揮能力問題,穆遷也立即提起了精神。
因為穆遷知道,隨著申誠這次的獲勝、大勝,除非穆家軍最後戰勝鹹州軍,他們都必將一次次面對申誠的考驗。
只是聽到穆新對穆延是否會怪罪自己戰敗的擔心,穆儀卻莫衷一是道:「如果沒有左翔越俎代庖一事,爵爺或許不會太過看重你們這次的戰敗。畢竟戰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誰都不可能說自己一直打勝仗。可由於左翔的錯誤,爵爺對待此事的態度恐怕就得等爵爺做出處置左翔的決定後再說了。」
雖說穆儀也是在見到穆新後才有機會當面詢問那日夜戰的具體戰況,但由於戰果早早就由斥候傳到了穆延耳中,穆儀也能每天感受到穆延隱藏的怒火。
因為穆家軍不僅從未遭遇這樣慘敗,這事不僅可說成左翔挽救了穆延不至於同樣也陷入這次敗戰的危險,同樣也可說成左翔的越俎代庖徹底斷絕了穆延挽救這次戰敗的最後機會。
所以申誠的能力越強。左翔的責任也就越小。反之申誠的能力越弱,左翔的責任也就越大。
因此不管這是否穆儀的一種暗示,穆遷就有些微微激動道:「統領大人的意思是,爵爺會從輕處置我們?」
「爵爺肯定會從輕處置你們,但會不會從輕處置左翔卻沒人知道。……還有穆遷汝先同某說說左翔的狀況,他究竟是怎麼從汝身上取得信任的。」
「這個,左翔是與某同年進入穆家軍中……」
早知道穆延會詢問左翔的一切,所以在來到樗縣前,穆遷就已將有關左翔的事全都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
所以儘管不能說事無鉅細,但在張口道來後。穆遷還是沒有一次停頓。更沒有隱藏一點有關左翔的消息。
只是聽到最後,同樣在旁邊一起聽穆遷解釋的穆新就滿臉驚訝道:「什麼?穆遷汝說那分而合之,合而分之的策略也有左翔的功勞?」
「沒錯,如果沒有左翔的幫助。或許當初進入穆家軍不久。某就會選擇往親兵的方向發展。但某現在即使已經不再需要左翔來壯膽。但左翔對某的幫助也是無法抹消的。所以某不求爵爺能饒過左翔,只望爵爺能從輕處罰左翔。」
「這事某可同爵爺說說,但要怎麼決定這事。還要爵爺親自開口才行。」
沒想到左翔對穆遷的影響竟會這麼大,雖然這種影響並不是思想上的影響,但僅是行動上的影響,穆儀也可看出左翔的真正能力。
只是對於有能力的人,不僅穆延,所有人都會有兩種對待方法。
一種是對方如果能保證對自己的忠誠,那就好像穆遷一樣可以給予他們最大的信任,但對方如果不願對自己保持忠誠,那他們也永遠不可能進入真正的核心勢力範圍。
只是左翔確實對穆遷很忠誠,或許說只要穆遷善待左翔,左翔就會對穆遷很忠誠,穆儀就不知道穆延又會不會因為穆遷的關係繼續將左翔留在穆家軍中,還是慢慢將膽敢羞辱自己的左翔想辦法清除了。
然後看到穆儀已經詢問完畢,穆遷就說道:「統領大人,那某能不能去探望一下左翔,並讓其對爵爺寫下認罪書!」
「……認罪書?汝可以試上一試!」
突然聽到什麼認罪書不認罪書的,穆儀就愕然了一下。
畢竟在左翔已經是罪證確鑿的狀況下,穆延等人也是從沒想過還要左翔寫什麼認罪書的事。因為這事不說有沒有必要,再是認罪書也不可能減輕左翔的罪責。
不過考慮到左翔往日似乎是給穆遷出了不少主意,穆儀卻也想看看左翔又打算怎樣去自救了。
不然真的不給左翔開口辯解一下就直接做處置,那恐怕也會有損穆延的名聲。
而不知道穆儀這實際上是在為穆延著想,不僅是為了左翔,更是為了自己,在感謝過穆儀後,穆遷也在穆儀的親兵帶領下來到了關押左翔的縣衙牢房前。
跟著看到漫不經心坐在牢房中直視自己到來的左翔,穆遷就一臉苦笑道:「左翔汝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犯下大錯嗎?」
「這某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在事實已證明某的選擇是正確的狀況下,那就要看爵爺怎麼選擇了。」
雖然是被關在牢房中,但不看環境,光看左翔端坐在地的樣子,那卻是比穆遷更要儀表端莊。只是一聽左翔話語,穆遷的眉頭立即就蹙了起來道:「左翔汝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汝還想離開穆家軍?」
「這不是某要離開穆家軍,而是爵爺還會不會讓某繼續留在穆家軍的問題。畢竟某確實做出了越俎代庖的事,誰都不能替某分擔罪責。」
「那汝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某就不信汝真不知道這樣做的結果!」
「某當然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因為某並不瞭解爵爺。但不管爵爺會怎麼處置某,還有是否會將某繼續留在穆家軍中,至少因為這次事情,某的一切過往經歷都已經足以傳出穆家軍了。只問題是在穆家軍外,還有沒有人看得上
某而已……」
雖然不至於說洋洋得意,但說到最後,左翔臉上明顯就多了一種坦坦蕩蕩色彩,彷彿這原本就是自己的追求一樣。
而左翔的話不僅讓穆遷一臉滯然,甚至都有些不知該怎麼反應道:「左翔汝的意思是,汝這樣做的真正意圖是揚名朝廷?」
「沒錯,但這卻並不等於某就會離開大人、離開穆家軍。因為爵爺若是繼續將某留在穆家軍中,那不僅只可能讓某繼續留在大人身邊,這也代表了爵爺將會在適當時候以適當方式重用大人,不然爵爺就不怕某將來繼續越俎代庖嗎?當然,這也不是說爵爺現在將某打發就會不再重視大人了,只是那樣大人就要費更多勁才能得到爵爺重視而已。而爵爺若是容不下某,與大人就完全沒有關係了。」
「這,這這……」
沒想到穆延處置左翔的方法還會關係到自己在穆家軍的將來,穆遷就有些被左翔嚇住了。
畢竟以左翔的性格,或者說以左翔現在的豪言,穆延若是仍選擇將左翔留在穆家軍中,確實只可能繼續讓左翔輔佐穆遷,並通過提拔穆遷來讓左翔獲得更多發揮能力的機會。
但左翔既然是在牢中說出的這些話,雖然穆遷並沒有在身邊看到任何人,但也不認為自己與左翔的對話真能瞞得過穆延。
所以這與其說是左翔在對穆遷坦白,到不如說是左翔在對穆延坦白。
因此稍一僵滯過後,穆遷也知道自己同樣得為自己爭取一些好處了,臉色也頓時轉為自然道:「那左翔汝也應該想好自己的將來了吧!」
「將來?某當然想過自己的將來,不過就是在周口縣一戰之前,某確實只想過要輔佐大人並隨大人一起上進的事,就好像苟指揮使與爵爺的關係一樣。不過就是周口縣一戰……」
好像苟指揮使與爵爺的關係一樣?
猛聽左翔話語,穆遷就不知道自己是該好笑還是激動了。
因為苟巖或許是緊跟著成為盂州伯的穆遷成為了申州指揮使,但不說左翔有沒有這種能力及對穆遷的忠誠,穆遷卻不大敢想像自己又能否達到穆延一樣的高度。
不過聽到左翔是到周口縣一戰才改變想法,穆遷還是有些驚疑不定道:「左翔汝說自己是在周口縣才開始產生新想法的?但這可僅僅是一天時間,而且還僅僅只是一次戰役而已。」
「這雖然確實僅僅只是一次戰役,但大人難道不認為這裡面也充分表明了聖母皇太后,至少是天英門的態度嗎?」
「所以我們上陣打仗雖然確實不能依賴聖母皇太后及天英門的保護,但比之穆家軍在盂州時得到的待遇,天英門現在卻是在完全無視穆家軍吧!而這如果不會影響到天英門與聖母皇太后的關係,結果也必定會變成聖母皇太后對穆家軍和爵爺的態度。」
「……這不可能吧!或者說這即使確實是天英門的態度,但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甚至僅在一天內就結束了全部戰事,聖母皇太后也未必會早知道這事並提醒我們。畢竟樹大有枯枝,天英門弟子也不可能一成不變。」
不敢說膽戰心驚,至少左翔的推斷絕對是穆遷不願接受的。
因為若沒有聖母皇太后支持,別說穆家軍會怎樣,穆延的盂州伯爵位恐怕也難保不會岌岌可危。
所以不是說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聖母皇太后不知道周口縣一戰的實情狀況下,穆遷總覺得左翔的推斷是不是太急切了。
畢竟穆家軍中都能有左翔這樣的異數了,天英門又怎可能全是鐵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