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宋天德和紀劬並沒有胡跑亂跑,而是一起來到了紀劬府中。因為如此戲耍一頓聖母皇太后和北越國皇上後,不管北越國皇上和聖母皇太后是否找兩人詢問究竟想幹什麼,兩人都不能裝做一無所知。
畢竟身為朝廷重臣,身為宛華宮重臣,即使兩人都沒膽透露聖母皇太后想做女皇上的野心,兩人沒有及時向北越國皇上或聖母皇太后表忠心也是事實。
好在兩人不僅不怕面對聖母皇太后的詰問,對於北越國皇上一方,兩人也只需要等到聖母皇太后的野心曝露後再表忠誠就行了。
只是兩個時辰過後,兩人沒等到聖母皇太后和北越國皇上的時辰,卻等到了今日彈劾皇上的始作俑者洵王圖堯及冉鳴。
然後聽完管家回報,紀劬就有些莫衷一是道:「宋大人,汝說我們要不要見見洵王爺及冉丞相,還是……」
「紀大人認為僅憑皇上之力有可能擋得住聖母皇太后奪權嗎?」
「這怎麼可能。」
雖然不知道宋天德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紀劬的回答卻格外迅速。畢竟北越國皇上圖煬的一切幾乎都是來自聖母皇太后圖蓮,別人想動北越國皇上圖煬或許不容易,聖母皇太后圖蓮卻毫無問題。
點點頭,宋天德說道:「所以洵王爺現在或許只能是皇上的敵人,但將來卻未必不能成為皇上的幫手。又或者說,洵王爺一脈的官員將來肯定可以成為皇上的幫手。」
「原來如此。把他們當成皇上將來的幫手嗎?」
聽到這裡,紀劬終於點了點頭。因為紀劬即使也無法妄想洵王圖堯將來能成為皇上的幫手,可一旦證明洵王圖堯再無機會獲得皇位。即使不甘願,恐怕那些洵王府官員都必須另做選擇。
所以不是為獲得洵王圖堯幫助,只為在將來有機會拉攏洵王府官員相助,紀劬和宋天德就不可能將洵王圖堯拒之於門外。
跟著等洵王圖堯和冉鳴來到紀府花廳時,洵王圖堯在看到兩人時立即笑道:「宋大人,紀大人,本王能得到你們幫助真是幸甚啊!」
「王爺說笑了,微臣可沒有要幫助王爺的意思。」
沒想到洵王圖堯開口就說什麼幫助不幫助的。宋天德就略帶不滿的橫了洵王圖堯一眼。
畢竟從長幼嫡庶的角度出發。圖煬才是正統的北越國皇上,即使北越國一直都有皇位爭奪戰的傳統,但這也不等於宋天德就非得接受洵王圖堯不可。
但雖然不奇怪宋天德反應,可從宋天德態度中。冉鳴也知道他是真不想支持洵王圖堯奪取皇位。於是略帶驚訝道:「那宋大人和紀大人又為什麼去了一半宛華宮就打回頭。甚至都不去見一下皇上。」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向丞相大人及王爺解釋。」
沒想到宋天德竟這麼強硬,紀劬也在旁邊嚇了一跳。不過這並不能讓洵王圖堯退縮,洵王圖堯也不管紀劬有沒有招呼就自己找地方坐下道:「是嗎?宋大人和紀大人在皇上和聖母皇太后面前還有秘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好不好事總好過洵王爺沒來由的彈劾皇上吧!」
「……沒來由?這怎麼又是沒來由?真是沒來由,皇上又怎可能在本王的彈劾下啞口無言,或者宋大人認為本王不該彈劾皇上,乃至皇上沒有可讓人彈劾的地方?」
「這是自然,不說太慈夫人做什麼事,皇上根本就管不了。換成鹹、賁兩州乃至之前的申、盂兩州戰亂也全是聖母皇太后放縱的結果,與皇上全無關係不說,皇上甚至還在拚命平息戰亂,洵王爺又怎能因此輕易彈劾皇上。」
想想洵王圖堯彈劾北越國皇上圖煬的理由,宋天德就有些惱火不已。
畢竟就憑北越國的以戰養國國策,不說聖母皇太后圖蓮有否縱然鹹、賁兩州乃至申、盂兩州的戰亂,本身北越國內的各種戰亂就不稀罕,不然也不會存在什麼皇位爭奪戰的慣例。
所以洵王圖堯以此來彈劾北越國皇上不說是不是無稽之談,至少也是雞毛裡挑骨頭。
而本身就是為了皇位爭奪戰,洵王圖堯可不管宋天德、紀劬會怎樣看待自己,直接笑道:「既然如此,宋大人和紀大人又為什麼不將自己的觀點告訴皇上或聖母皇太后?卻要在去宛華宮的半道上就打回頭?」
「我們不僅有我們的想法,更有我們自己的做法,這不行嗎?」
隨著宋天德與洵王圖堯的爭辯,紀劬已經徹底不願開口了。因為不說紀劬再開口又比不比得上宋天德的問題,紀劬也做不到宋天德這樣與洵王圖堯的針鋒相對。
何況宋天德或許是沒有輔助洵王圖堯的想法,但真有什麼萬一,紀劬卻是不在乎輔助一下洵王圖堯的。
因為紀劬知道,至少輔佐洵王圖堯絕對要好過輔佐聖母皇太后。
這甚至不是什麼能力上的問題,純粹就是男女有別。
而聽著宋天德與洵王圖堯的無營養對話,冉鳴就知道兩人一時半會根本就分不了勝負,或者說兩人根本就不可能現在就分出勝負了。畢竟在宋天德對北越國皇上圖煬的忠誠並非動搖的狀況下,冉鳴深知洵王圖堯不可能輕易收服宋天德。
只是宋天德是一回事,紀劬卻是另一回事。
想到紀劬差點被邯州指揮使商術誆騙並與之勾結一事,冉鳴就不再管旁邊還在拚命繞彎子的宋天德與洵王圖堯,轉向已經一起坐下的紀劬說道:「紀大人,本官記得汝與邯州指揮使商大人的關係不錯是吧!」
「那又怎麼了?還是商大人又做了什麼事?」
不知冉鳴為什麼會在這時提起邯州指揮使商術,紀劬就略微警惕了一下。冉鳴卻仍舊不慌不忙道:「……商大人到沒做什麼,只是紀大人沒必要一直守著皇上吧!」
雖然已知道商術也想自立一事,冉鳴卻沒有急著說出來。畢竟若按照洵王圖堯計劃,那可是同樣要用商術自立一事來加強彈劾北越國皇上圖煬的力量的,自然不可能讓北越國皇上圖煬提前得到消息。
可紀劬若是不知道商術野心或許真會被冉鳴敷衍下去,但由於深知商術同樣想要自立,紀劬就知道冉鳴肯定隱瞞了什麼,卻也沒有故意將事情揭開道:「冉丞相汝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冉丞相不知道先皇及聖母皇太后當初為什麼對培洲冉家開恩嗎?」
「紀大人教訓的是,可這並不是本官看不起先皇的恩典,而是皇上永遠不可能重用乃至信任本官,不然皇上也不用這種荒謬方法來試探本官了。因為要知道,若不是皇上這次的試探,就連洵王爺也不會趕著要彈劾皇上。」
「沒錯!沒錯!」
清楚宋天德在朝中三上三下的本事,洵王圖堯自然不會將宋天德的硬頂脾氣太放在眼中,所以聽到冉鳴在旁邊提起自己,洵王圖堯也立即跟著附和起來。
而一聽這話,宋天德就皺眉道:「試探,什麼試探?難道是外間傳言的包大人密信一事?」
「沒錯,現在那所謂的包大人密信就在洵王爺手中。」
看到冉鳴示意,洵王圖堯也立即從懷中拿出所謂的包大人密信遞給宋天德和紀劬道:「沒錯,宋大人看看這密信就知道本王為什麼一定要趕在現在彈劾皇上了。因為皇上既然能用這種低級手段來試探冉丞相,將來也未必不能用其他手段來對付本王和宋大人、紀大人。」
不說什麼對付不對付的,雖然也知道這封密信的存在,但真看過密信內容後,宋天德和紀劬還是不禁皺皺眉頭。
因為用鬼門香給焦玉下毒一事或許確實不是北越國皇上圖煬的主張,但北越國皇上圖煬能將事情描述的這麼清楚,卻也未必不是在暗示自己對這種暗害兄弟的方法並不是太在意。
而北越國皇上圖煬都能認可用鬼門香對付焦玉肚子裡的孩子了,對於洵王圖堯等人自然不會留情。
於是神情僵硬一下,宋天德就說道:「這事原本就是下屬自作主張,與皇上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
「本王當然知道這是下屬自作主張,可皇上現在能主動公開這事,也就是不將裡面的責任看得太重,將來也未必不會在遇到什麼事情時直接推到各種下屬身上。反正這事不僅已經有了公認的先例,皇上也不可能親自去做任何事情。」
「只是話雖如此,宋大人又見歷史上哪個皇上這樣做過嗎?乃至於說,宋大人又要怎麼去相信皇上。」
「……這怎麼又不能相信皇上?雖然皇上是不該用這種手段來試探丞相大人,但不說這未必是皇上本人的主張,以皇上的年紀,會犯各種錯誤根本就不奇怪。所以遇到這種事情我們也不能只想著彈劾皇上來一勞永逸,而應該在各方面去幫助皇上。不然世上的皇上豈不一個個都是昏君,百官也無事可做了。」
「宋大人真是好口才!」
雖然並沒有借這事說服宋天德的意思,但聽到宋天德替北越國皇上圖煬的辯白方法,洵王圖堯還是忍不住大笑兩聲。
好在洵王圖堯並不會妄想一下就得到宋天德和紀劬的支持,卻不怕繼續與兩人扯下去了。
畢竟什麼是交情?
交情就是先有交往後有感情,不然若是什麼交往都沒有,感情也不可能憑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