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能衝出重圍,回頭看了看並沒有追兵跟出來的秦州軍大營,榆林國裨將江日文就一臉的慶幸。
因為前方即使還有秦州軍部隊想要圍堵又怎樣?對於沙場上的將士來說,那就是多活一日是一日。
所以真能從南渠城脫身,江日文也不會急於去想下面的事情。畢竟江日文不僅得抓緊時間去與榆林國太師朱尚德匯合,真出現什麼異常狀況,首先要考慮應變策略的同樣是身為太師的朱尚德。
當然,這不是說江日文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因為從追蹤六王子圖累到被秦州軍圍堵,江日文在率兵進入江余國後同樣經歷了不少事,所以這即使不代表江日文會向秦州軍低頭,但為了榆林國,為了自己留在榆林國的親人,江日文都不允許自己輕易退縮。
然後一直到傍晚,收攏了掉隊士兵的江日文才在樵炊谷見到就地紮營的榆林國太師朱尚德和周淮國太子周秉謙。
因為樵炊谷距離南渠城即使還不到一日距離,但卻是短期內最適合防禦和反擊的地形,所以擔心秦州軍會不會埋伏趕夜路的三國聯軍,朱尚德和周秉謙自然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只是聽到江日文身後沒有一個追兵時,與江日文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周秉謙還是異常驚訝道:「江裨將汝說真的,秦州軍的真的沒有尾追我軍嗎?」
「沒錯,不僅末將離開秦州軍大營時,甚至半個時辰前他們都沒有離開秦州軍大營追堵我軍。因為為防敵人追擊。末將一路就留了不少斥候,也命令他們每隔半個時辰必須傳一次消息。」
「原來如此,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他們是故意放我們離開南渠城嗎?」
身為榆林國太師,朱尚德自然瞭解同為榆林國將領的江日文是什麼性情及有什麼能力。但即使如此,秦州軍的選擇還是讓朱尚德感覺有些怪異。
因為朱尚德為什麼會選擇留在樵炊谷宿營?原因就是樵炊谷是附近唯一適合三國聯軍用來阻擊秦州軍追兵的地方。
不然沒有準備的去到地方,別說保住周淮國太子周秉謙和三國聯軍士兵,朱尚德恐怕連自己都保不住。
畢竟若沒有可靠地形,朱尚德可不敢輕易在一個地方停留,而若是一路被秦州軍追擊。不說戰鬥力上的差距,三國聯軍在逃跑時耗費的體力、精神恐怕都不足以支持他們打一場大戰。
尤其以命換命策略或許在三國聯軍被秦州軍圍困時會輕易被士兵使出來,但在終於逃出南渠城重圍後,朱尚德也無法輕易再下這種命令,或者說下了命令也沒人會輕易遵守了。
只是朱尚德儘管已做好在樵炊谷迎擊秦州軍追兵的準備,但沒想到秦州軍根本就沒有追擊,彷彿不在乎三國聯軍是否會因此得到休息時間乃至徹底逃出去一樣。
而聽到朱尚德說什麼故意放三國聯軍離開南渠城,周秉謙就一臉驚異道:「這不可能吧！秦州軍怎可能輕易放三國聯軍離開南渠城?要知道這可是幾十萬人。」
「這會不會正因為是幾十萬人,秦州軍才無法一口吃掉我們?」
身為殿後將領,江日文當然不想承認自己是被秦州軍故意放出來。畢竟三國聯軍即使還沒正式統計傷亡數字。江日文也是看著那欣守側翼的三國聯軍士兵一路前赴後繼的戰鬥出來。
所以想到秦州軍不可能無視幾十萬大軍的壓力,江日文並不認為他們有必要一口吞掉三國聯軍。
朱尚德也點點頭道:「沒錯,不管怎麼想,秦州軍都不可能一口吞掉我們那麼多的三國聯軍,但如果等我們離開南渠城,秦州軍卻可以一點一點吞吃掉我們。但我們當然也不是好惹的。」
戰爭是什麼?
戰爭就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雖然誰都想不費吹灰之力幹掉敵人,但那往往就只是妄想而已。
於是猶豫了一下,周秉謙就說道:「朱太師的意思是,與秦州軍打消耗戰?」
「這不是我們要與秦州軍打消耗戰,而是秦州軍想逼我們打消耗戰,卻又認為我們沒機會將他們拖入消耗戰。」
「那朱太師的意思是……」
隨著朱尚德有關消耗戰的論調,江日文自然也明白了秦州軍的想法及三國聯軍的對策。
因為秦州軍縱然不想與三國聯軍打消耗戰又怎麼樣?只要他們敢找三國聯軍麻煩,三國聯軍就可將戰事拖入消耗戰的模式。
只是要想實現這點,戰場的選擇卻相當重要。不然真進入那些無法打消耗戰的地方。佔便宜的可還是秦州軍。
但面對江日文的擔心,朱尚德卻一臉不在意道:「很簡單,只要我們先擺出朝屹城前進的架勢,並且同時放慢向前推進的速度。那麼同樣希望我們前往屹城,秦州軍自然就不得不在不適合與我們作戰的地方交手。」
「原來如此！」
雖然並沒有參與過朱尚德與周秉謙有關突圍後行動方向的討論。但在整個江余國境內,江日文也知道三國聯軍所能得到的支援方向也僅僅就只是三個而已。
而三國聯軍如果不朝屹城方向推進,那出於各種原因考慮,秦州軍或許並不會著急三國聯軍的推進速度,乃至會耐心尋找合適的戰場以適機殲滅三國聯軍。畢竟不管是向周淮國還是榆林國尋求支援,三國聯軍可選擇的道路都不多。
可三國聯軍若是向屹城方向前進,由於三王子圖錒等人最終也都是要前往屹城與秦皇圖浪匯合,所以迫於戰事上的壓力,他們卻不可能允許三國聯軍延緩前進的速度了,或者說秦皇圖浪不會讓他們允許三國聯軍延緩前進的速度。
甚至於不管秦皇圖浪的目標是常開山的江余國部隊還是朱尚德手中的三國聯軍,其都不可能任由三國聯軍長時間在野外緩慢前進。
因此在將秦州軍逼入不得不找三國聯軍作戰的狀況後,三國聯軍自然就可選擇適當戰場來與秦州軍交戰了。
只是道理歸道理,在經歷了南渠城一戰後,周淮國太子周秉謙也已經充分認識到戰爭的殘酷,或者說自己不應該將千金之軀放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內。
於是皺了皺眉頭,周秉謙就說道:「朱太師就沒想過要將部隊往周淮國和榆林國方向運動以尋求支援嗎?還是朱太師認為,僅憑我們手中的三國聯軍部隊就能與秦州軍糾纏下去了?」
「太子殿下不必擔心,老夫當然知道以我們現在的兵力不足以同秦州軍相抗,而真等我們的兵力消耗完了再向周淮國、榆林國尋求支援,那就會徹底失去戰勝秦州軍的機會,至少我們自己絕對看不到這一天。」
「可即使如此,我們卻不能現在就想著求援的事,因為不管我們現在派出怎樣的斥候、部隊去求援,肯定都會被敵人攔回來。而且看不到三國聯軍大的損失,恐怕兩國朝廷也不會輕易給我們支援。畢竟遠在周淮國和榆林國都城,他們當然希望我們能用最小的代價消滅秦州軍。」
「……最小的代價?」
雖然聽到朱尚德前面說什麼絕對看不到這一天時,周秉謙就嚇了一跳。畢竟除了死人外,怎麼可能看不到戰勝秦州軍的一天。
只是真說到周淮國會不會給自己支援的事,或許周秉謙逃回周淮國,因為在南渠城消滅了四萬秦州軍一事,周淮國也未必會怎麼處置周秉謙,但僅以三國聯軍還擁有幾十萬兵力這一點,周秉謙也清楚現在就想得到周淮國支援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不僅周秉謙,江日文同樣有些不明白道:「太師大人說什麼我們看不到這一天,是說我們不想看到這一天嗎?」
「沒錯,真等到兵力消耗完再向兩國朝廷求援,我們也不用想著還能戰勝秦州軍了,所以老夫的想法是,一是我們的兵力若低於二十萬時就必須開始向兩國朝廷求援,二則是我們什麼時候再消滅秦州軍十萬兵馬,同樣可以向兩國朝廷求援,以加快消滅秦州軍的速度。」
「朱太師認為我們還有消滅秦州軍的機會！」
不管朱尚德有沒有太過自大,聽到朱尚德有意消滅秦州軍,周秉謙還是興奮起來。
因為三國聯軍的人數若是低於二十萬時,一個國家平均不到十萬人,周秉謙根本不相信這樣的部隊還能保護好自己。所以真要在這時向周淮國朝廷求援,周秉謙根本就不會有絲毫猶豫。
可朱尚德若是真擁有再消滅秦州軍十萬兵馬的能力,不說秦州軍是不是再無法用出境建國威脅三國聯軍,至少三國聯軍也確實可以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畢竟與三國聯軍隨時都可以補充兵員,只看有沒有必要相比,秦州軍想補充兵員可不容易,何況是十萬人。
「這就要看我們怎麼努力了！」
但在點點頭後,朱尚德卻並沒有向周秉謙和江日文多做解釋。畢竟戰場上的狀況變化莫測,好像朱尚德都沒料到秦州軍竟然會放棄追擊三國聯軍部隊一樣,不同於突圍的計劃,朱尚德可不想將心中打算太早揭露出來。
因為那樣即使不會曝露朱尚德的企圖,萬一情況有變,希望變成失望就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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