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立為王如此重大事情,十日時間當然遠遠不夠,但非常時行非常事,咸陽公圖時可不願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畢竟就為了溟娘一事,他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咸陽公圖時可不想再有什麼節外生枝。
因為若不趁著圖晟軍氣焰囂張,乃至聖母皇太后和天英門都無意多管咸陽公圖時自立一事時出手,咸陽公圖時可不敢保證聖母皇太后和天英門一直都能對自己無動於衷。
幸好在咸陽公圖時經營下,包括堰山城城主圖宵在內,所有鹹州的軍政將官都按要求提前來到了咸陽城中。
只是當眾人得知咸陽公圖時意欲自立為王后,興奮者有之,惶恐者有之,擔心者有之,憤怒者有之。
畢竟與箜郡王圖兕由始至終都在與先皇圖解的血脈鬥爭不同,若不是圖晟軍攛掇,咸陽公圖時也不會想到要自立為王。所以沒有任何準備,即使咸陽公圖時對於鹹州的控制再怎樣嚴密,乃至再怎樣有野心的人,該擔心的人還是會擔心。
何況野心之外,也不乏對朝廷的愚忠,對咸陽公圖時的愚忠。
所以不算偷偷摸摸,看到一大群人圍著鹹州指揮使申誠,圖宵也湊過去說道:「申大人,汝說咸陽公真能自立成功嗎?或者說,自立這種事情真的能做?」
「……怎麼不能做?」
雖然好像已經與人說了不少,但望了圖宵一眼後。申誠又極為鼓動道:「不說舊語有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圖晟軍都能做的事,咸陽公又有何做不得!何況咸陽公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們就一定要共襄義舉才行。」
「不然我們無法報咸陽公大恩,又何以在鹹州立足。」
大恩?
聽到申誠話語,圖宵就好一陣不言語。
因為不像圖宵這種皇室宗親,不像圖宵本就是咸陽公一脈的旁支,要想讓申誠這樣的普通將官臣服於自己,即使咸陽公圖時對鹹州的掌控力再大。那也必須有些無可替代的恩情、忠義在裡面才能長久的維續雙方關係。
而這不僅不是申誠在誇張。圖宵也知道咸陽公圖時確實對申誠有救命大恩,難怪申誠考慮都不考慮咸陽公圖時想要自立為王又是否合理。
但圖宵雖然無法從正面阻止這事,卻也是繞著彎說道:「那申大人又打算如何助咸陽公自立為王。怎麼出兵?向哪裡出兵?乃至說朝廷一旦攻打過來,申大人又要怎麼防守。」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只要咸陽公一聲令下。某自當率旗下兒郎為咸陽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或者說。咸陽公都能高舉自立旗幟而不退縮,難道你們又認為自己的性命乃至身份、地位比咸陽公更珍貴嗎?甚至於說,即使你們不支持咸陽公自立。縱然咸陽公不處理你們?朝廷又不處理你們?某又不處理你們!」
「申大人說笑了,我們當然沒有不支持咸陽公。只是突然面對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去思慮。」
聽到申誠直言不諱要處理不支持咸陽公自立的人,圖宵等人就一臉汗顏。好在圖宵並不是那種蠻橫粗魯的無知武將,立即就將事情敷衍了下去。
但縱然圖宵的解釋是有些不經意,申誠就一臉不屑道:「什麼突然不突然的,即便某之前也無法確定咸陽公是否想要自立,但從咸陽公指揮某與圖晟軍交戰的方式,這種事情也再正常不過了。」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真的擔心啊!」
看到申誠一臉堅持下去的樣子,圖宵也知道自己不能說太多了。
因為依照咸陽公圖時的佈置,整個鹹州軍至少有九成掌握在咸陽公圖時和申誠手中。所以只要申誠不反對咸陽公圖時自立,其他人再怎麼蹦達都沒有意義。所以未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危險,圖宵最對只能表現出自己的擔心,卻不能表現出自己是否反對咸陽公圖時自立的念頭。
而不管那些屬下是怎麼交流,看到已經秘密前來咸陽城的燕南,咸陽公圖時還是有些驚詫無比道:「真沒想到,燕大人竟然會親自來到咸陽城,難道晟公子又不擔心嗎?」
「咸陽公客氣了。有程夫子在,老夫在公子身邊本就沒有太多事情可做,自然可以前來慶賀咸陽公舉旗自立。不過真難想像,辟疆汝居然真的出山了,而且一出山就做出這麼驚人之事。」
與咸陽公圖時寒暄兩句,燕南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旁邊的圖辟疆身上。
因為燕南在兵部與圖辟疆的共事時間雖然不長,但兵部上下幾乎所有人都承認圖辟疆的才能。又或者說圖辟疆如果不是皇室宗親,不等燕南調任兵部,圖辟疆早就控制了兵部的一切。
所以對圖辟疆的作戰能力或許沒有太多瞭解,燕南對圖辟疆的智計卻認識很深,而現在的結果也證明了圖辟疆的能力並沒有因年齡而倒退,反而更有種老辣的味道。
但不管燕南從自己身上看到了什麼,圖辟疆就笑瞇瞇說道:「燕大人說什麼驚人不驚人的,若沒有箜郡王前面的探路,某也未必敢說扶持咸陽公走上自立的道路。」
「真是這樣嗎?」
「當然是真的,而某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聖母皇太后及天英門當初為何會縱容箜郡王府行自立之事。雖然咸陽公也是因此才能舉旗,但不知燕大人和晟公子又弄清裡面的原因沒有。」
「辟疆言重了!」
聽到圖辟疆問起聖母皇太后及天英門縱容圖晟軍自立的原因,燕南並不奇怪他會有這種疑問,畢竟圖晟軍可是帶著這個疑問一直過來的。
只是沒有多想,燕南就說道:「雖然這事我們並沒有根據,但據程夫子估計,這恐怕與天英門正在推廣的男女平等思想有關。」
「……男女平等思想,難道天英門想要我們都支持男女平等思想嗎?」
不需要圖辟疆解釋,只聽燕南開一個頭,咸陽公圖時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了。因為即使算不上膩煩,往日咸陽公圖時與溟娘在一起時,溟娘說的最多的也就是男女平等。
燕南點點頭道:「沒錯,雖然我們即使支持天英門的男女平等思想,天英門也不會幫助我們自立,可這卻足以讓她們無視我們的自立,乃至說在萬一時不動用武力來清除我等。」
「因為不說我們自立失敗的狀況,一旦我們自立成功,要想不讓天英門插手我們的自立,我們就必須做出支持男女平等思想的許諾。或者說,當我們都支持天英門的男女平等思想時,這也是天英門用來對朝廷施壓的一種方法。」
「原來如此,對朝廷施壓嗎?」
聽到這裡,咸陽公圖時終於點了點頭。
因為在圖晟軍還不算真正的自立,而咸陽公圖時又沒有正式自立的狀況下,天英門的態度也足以影響到雙方與朝廷的力量對比。
所以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僅為了避免天英門倒向自己的敵人,恐怕不僅圖晟軍和咸陽公圖時,最後朝廷也必須公開打出支持天英門男女平等思想的旗號才行。
不然朝廷一旦給天英門的男女平等思想設置障礙,恐怕天英門立即就會轉投圖晟軍和咸陽公圖時的懷抱。
只是天英門是一回事,聖母皇太后卻是另一回事,於是略帶疑惑,咸陽公圖時就說道:「那聖母皇太后呢?聖母皇太后又在裡面圖些什麼?難道只為了天英門的男女平等思想,聖母皇太后就可以拋棄朝廷、拋棄皇上嗎?」
「拋棄朝廷、拋棄皇上又算什麼?」
雖然咸陽公圖時是一副不理解的樣子,燕南卻滿不在乎道:「身為一介女人,雖然聖母皇太后現在朝中的勢力無人能敵,但其卻永遠無法將這種權勢化為真正的地位。所以最後只要是圖氏皇族坐在皇位上,聖母皇太后支持誰不是支持,而聖母皇太后一直不讓皇上親政的原因也就在此。」
「原來如此,難怪聖母皇太后對皇上意圖親政一事反應那麼激烈,看來皇上若是不正式許諾支持男女平等思想,恐怕聖母皇太后就不會真正讓皇上親政。」
想起前段時間聖母皇太后與北越國皇上圖煬在朝堂上的紛爭,圖辟疆也露出了恍然大悟表情。
因為身為女人,在只有支持男女平等思想才能維持自己的權勢狀況下,聖母皇太后又怎可能還沒看到一點男女平等跡象就將朝政交還給北越國皇上圖煬。
燕南也點點頭道:「沒錯,但僅僅是許諾可不夠,因為圖玟縣主雖已入朝為官,這卻未必就能說已達到聖母皇太后的男女平等要求。」
「入朝為官?難道我們也要讓女人入朝為官?」
「暫時雖然是不用,但我們卻一定要有這種態度才行!」
聽到要讓女人入朝為官一事,不僅咸陽公圖時震驚了,圖辟疆也同樣震驚。
因為圖辟疆或許可承認圖玟確實有這方面能力,但那也僅是皇室宗親中才能培養出圖玟那樣足以在朝中為官的女子吧!可對於還沒正式自立的圖晟軍來說或許是不用太過擔心這點,可咸陽公圖時如果剛一自立就要面對如此嚴重的問題,那就有些讓人措手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