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很長嗎？至少對圖晟來說並不是如此。
因為圖晟為什麼要在盂州城給自己留一個月的整軍時間？這不僅是為了確保那些剛剛投靠來的圖漾軍士兵忠誠，更是為了看看各方對於自己戰勝圖漾軍的反應。
只是結果既出乎圖晟的預料，又沒出乎圖晟的預料。
也就是說各方對於圖晟軍戰勝圖漾軍的反應不僅很平淡，甚至於對自己失去所有兵權的事，圖漾的反應也是很平淡。
當然，這也不是說圖漾真的就失去了所有兵權。
例如當初被圖漾留下來鎮守盂州城的狄倜所屬兩千兵馬依舊還在圖漾手中，甚至於有什麼事情，狄倜也會直接去請示圖漾，而不會跑來請示圖晟。
對於這種狀況，雖然圖晟軍中的少許將領也會略有微詞，但這卻不包括圖晟本人在內。
畢竟給圖漾留一分生機不僅便於圖晟軍收攏那些剛剛投效過來的圖漾部隊忠心，若是圖漾真的想要利用這兩千人做出些什麼事，那就是給了圖晟進一步徹底清除圖漾的最好借口。
只是各方既然都沒有動靜，圖晟也知道自己必須先做出表率了。
於是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圖晟就將程優、燕南招到自己的府邸書房中道：「程夫子，汝和燕大人認為我軍下一步該向什麼地方前進。」
「大公子已決定離開盂州城了嗎？」
聽到圖晟開門見山的話語，程優並不是太吃驚。畢竟別看現在盂州城中各處都是靜悄悄的。一旦圖晟逾期不離開盂州城，肯定各方都會鬧起來。
這雖然影響不到圖晟軍的實力，但卻絕對有損圖晟的名聲。
所以只為了信義二字，圖晟軍都必須如約離開盂州城，
圖晟則一臉淡然道：「為什麼不離開，給人看笑話嗎？相信燕大人已經完成了部隊的整備工作吧！」
「大公子放心，只要大公子一聲令下，所有部隊都會隨大公子一起離開盂州城。」
「那好，回頭燕大人就傳令下去，五日後我軍正式離開盂州城。並且離開申、盂兩州。只是後面……」
跟著圖晟停頓下來，知道圖晟是什麼意思，程優就說道：「要不我們向漣州前進，然後看情況再決定具體去向。」
「漣州。程大人的意思是佔領漣州嗎？」
聽到程優話語。圖晟眼中就是一亮。
因為漣州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圖氏宗族的發源地！只是說真要佔據漣州。圖晟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已。因為圖晟毫不懷疑，一旦自己進軍漣州，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但在燕南也是略帶不解的望過來時。程優卻搖搖頭道：「大公子此言差矣。因為大公子或許可率軍前去漣州祭祖，但卻絕不能現在就說什麼佔據漣州之事。」
「……祭祖？祭祖嗎？」
沉凝一下，突然聽到程優說什麼祭祖的話，圖晟也有些莫衷一是起來。
因為以圖晟現在的所作所為，很難說漣州那些圖氏老人會不會允許圖晟去祭祖。但圖晟如果帶上自己的大軍前去漣州，區區彈丸之地的漣州自然也不可能阻止圖晟。
畢竟漣州雖然擁有一個州郡體制，實際面積卻不到普通州郡的五分之一，只屬於一個微型州郡，或者說是特意為了保護圖氏祖地設置的一個特殊州郡。
可想是這麼想，真要帶著大軍趕去漣州祭祖，圖晟都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影響。
而看到圖晟一臉猶豫的樣子，程優就說道：「沒錯，這樣一可看看朝廷對大公子的態度，二也可看看圖漾那廝將來會怎麼走。」
「圖漾那廝？現在還談圖漾那廝做什麼，但程夫子是說朝廷的態度恐怕有變？」
雖然已經有些不太在乎圖漾的將來，但對於朝廷，圖晟還是有些忌憚。
因為圖晟和圖漾前面所以能在盂州胡亂鬧騰，乃至箜郡王圖兕以前之所以能在盂州胡亂鬧騰，那可全是因為朝廷一直對申、盂兩州的爭奪不管不顧的關係。
所以圖晟雖然並不知道朝廷以前為什麼要無視申、盂兩州的爭奪，但在重新收攏箜郡王府的兵馬後，圖晟也知道朝廷未必還會繼續無視自己的存在。
而圖晟一旦率軍前往漣州，朝廷就必須給出一個正式的態度來。
程優點點頭道：「沒錯，雖然大公子現在確實繼承了王爺的一切，但大公子畢竟不是王爺。所以在我們確定自己的真正目標前，必須先通過前往漣州瞭解一下朝廷的態度才行。」
「……但這樣不會引來朝廷攻打嗎？」
猶豫了一下，圖晟卻還是一臉不敢確認的樣子。畢竟圖晟軍前往其他地方或許還沒有什麼，但真的前往漣州，不管是為了保護祖地還是什麼，朝廷都必須有所動作才行。
程優卻一臉滿不在乎道：「這很簡單，只要我們離開盂州城時就打著前往漣州祭祖的名號，朝廷必定不會有任何動作。不然朝廷憑什麼拒絕大公子前去祭祖。而正因為如此，朝廷也無法再無視大公子，必須拿出一個相應的態度才行。」
「原來如此，不給王爺送葬，但卻直接打出祭祖的旗號嗎？某明白了，那就依程夫子所言……」
雖然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想想程優的安排，圖晟也再沒有意見了。
因為圖晟不去給箜郡王圖兕送葬本就已經是一種自立象徵，而選擇獨自祭祖更代表了一種自成一脈的性質。
不過就是不知道朝廷會怎麼看圖晟獨自前去祭祖一事，這卻得看事情發展而定了。
然後消息傳到盂州城中。各方頓時一片嘩然。畢竟這是祭祖，這可是祭祖。
甚至於龔轂也有些滿臉色變道：「祭祖？圖晟居然也要去祭祖？還是自己去祭祖？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不是圖晟想幹什麼，而是朝廷要怎麼去應付這事。」
一邊搖頭，育王圖濠就一邊歎息道：「真沒想到，圖晟還有這樣的魄力。即使這是其他人給圖晟出的主意，他真敢做出這種事也是有些了不得了。」
「了不得歸了不得，但朝廷又會放任圖晟嗎？」
別了別嘴，李度雖然知道自己在這種事上絕對比不過圖晟這樣的皇室宗親，但對於圖晟的手段，李度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趙僳卻在一旁說道：「可問題就在這裡。或者說在圖晟祭祖前。沒人知道朝廷和聖母皇太后為什麼要放任箜郡王府一脈在申、盂兩州的胡鬧，可面對圖晟的祭祖要求，朝廷和宗人府也注定再無法做到看到當沒看到了。」
「沒錯，而且以朝廷之前對箜郡王府的放任。他們也拿不出禁止圖晟祭祖的理由。單以這一陣來說。確實是圖晟佔了上風。」
身為皇室宗親。育王圖濠當然知道宗人府中的各種門門道道。又或者說宗人府現在即使在聖母皇太后掌握中，那也不可能對圖晟公開喊出要去漣州祭祖的口號無動於衷。
消息傳到圖漾府中，圖漾也是抽著嘴角冷笑道：「呵……祭祖？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小王英明。或許這就是圖晟那廝真覺得自己是什麼人吧！」
作為一個中途才投靠箜郡王府的人，梁諒為什麼堅持要追隨圖漾？因為即使真去到圖晟軍中，梁諒也不認為自己能比其他人更有優勢。反而留在圖漾身邊借助圖漾的韌性和能力，梁諒的收穫還更大。
因為與圖晟是通過施計，好不容易才贏了圖漾不同，如果不是這次過於大意，以往在與圖晟的相拼中，圖漾可從來就沒有輸給過圖晟。
所以即使不考慮自己對圖漾還有救命之恩，沒必要輕易放棄優勢一事。僅讓梁諒自己來選擇，他也會選擇繼續追隨圖漾。
畢竟不像那些箜郡王府軍隊只要追隨箜郡王府的勝利者就行了，梁諒卻可依照自己判斷來選擇想要投靠的人。
所以，聽到圖晟居然用祭祖來叫板朝廷一事，梁諒同樣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因為這即使不是一種狂妄，但也是不知深淺。
聽到梁諒話語，圖漾自然知道梁諒想說什麼，撇撇嘴說道：「梁將軍的意思是圖漾那廝也想要立國？」
「發展到現在，或許圖晟那廝不走這一步也不行吧！不過以王爺留下的遺志，就不知道其是先消滅完先皇圖解的血脈，還是先立國了。不過這都沒有太大區別。因為其若不能消滅先皇血脈，那都算不上繼承王爺的遺志。」
「消滅先皇的血脈，王爺真是給圖晟那廝出了個難題。」
給圖晟那廝出了個難題？
隨著圖漾抽了抽嘴角，梁諒也微微驚訝了一下。
因為圖漾這是在說什麼？說他已經不會再繼承箜郡王圖兕的遺志去消滅先皇圖解的血脈了嗎？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現在獲得箜郡王圖兕繼承權的是圖晟，圖晟當然要繼承箜郡王圖兕的遺志才能被人承認。而不用繼承箜郡王圖兕的遺志，圖漾可以獲得發展的方向就要多得多了。
於是點點頭，梁諒說道：「小王英明，好在我們現在不用被王爺的遺志束縛，一切還等我們先將自己勢力建立起來再說。」
「沒錯！既然圖晟那廝還要繞個圈子去祭祖，本王也要好好趁機發展一番才行。」
雙眼望向門外，圖漾並不在乎將箜郡王圖兕的遺志丟到一旁。
因為在已經失去箜郡王府的繼承權後，圖漾也等於同箜郡王圖兕的一切再無關係了。
所以為了自己，只為了自己，圖漾不僅不用在乎箜郡王圖兕的遺志，也不用再去在乎什麼圖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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