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北越國朝廷是將商業建國一事太放在心上，畢竟不適合北越國的政策都不是好政策。又或者姚兆等人是一心想著能不能在西齊城試點商業建城，但易嬴都說沒想透的事，姚兆等西齊城官員自然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想通透等等。
可即使如此，不僅丞相府對商業建國一事很有想法，聽到北越國朝廷竟在談論什麼商業建國，芳家也是震驚萬分。
因為芳家即使不知道丞相府也在圖謀商業建國，但對於萬大戶的商業建國企圖還是相當清楚的。只是芳家怎麼也沒想到，易嬴還真給商業建國拿出了一個基礎架構。
即使現在沒人知道商業建國的具體推進方法，但僅是易嬴那淺顯易懂的商業建國理論，卻也讓芳家開始有些動心起來。
故而芳巰雖然剛從盂州回來不久，芳杜也是第一時間將芳巰招了過來道：「芳巰汝在盂州有沒有接觸過萬大戶，接觸過萬大戶的商業建國理論……」
「三爺爺是認為商業建國理論有利於芳家嗎？」
「難道芳巰汝不這樣認為？」
「孫兒不敢，但以芳家現在北越國及將來在大陸第三大帝國中的作用，應該都不至於太過在乎這事吧！」
遲疑了一下，芳巰雖然不敢不在乎芳杜的看法，但還是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畢竟芳家不僅原本就是商業世家，之前更曾掌握了東林國一半的財富。而身為商人卻要說商業建國不說靠譜不靠譜。即使芳巰並不知道古老曾將商業建國理論向芳家拋售而不得，芳巰對於這種似是而非的事還是很難當真。
但儘管不知道古老現在就在萬大戶陣營中，可芳杜當年同樣接觸過古老的商業建國理論。只是古老的商業建國理論即使有很多缺點，結合易嬴的意見，芳杜卻知道自己不得不慎重其事了。
因此不是點頭也沒搖頭，芳杜就說道：「芳巰，那爺爺問汝，我們芳家是以什麼起家？」
「當然是以賣米起家！」
雖然不知芳杜為什麼會對這所謂的商業建國理論感興趣，說起芳家歷史，芳巰還是有著無比自豪。
畢竟古代社會都講究一個民以食為天。若是沒有食物。不僅民眾生活不安穩，造反什麼的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只是世間糧商雖多，又有幾家能做到芳家的程度，這也是芳杜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但在看到芳巰露出驕傲的表情時。芳杜不是不滿。而是點了點頭。
畢竟一個人若是不能對家族事業、家族歷史感到自豪。那要想在成功道路上前進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即使如此，芳杜仍是面帶嚴肅道：「那芳巰汝又知道同樣是賣米，芳家又為什麼能成功嗎？」
「那當然是因為芳家先祖看透了賣米乃至商業買賣的真諦。也就是說想要賺錢不應該只想著如何佔據下游產業，更應該同時佔有全部上游產業。例如要想獲得便宜的大米，自己種地肯定要便宜過從其他人手中買米，而要想將米糧販賣到更遠地方，漕運也是必不可少之事，再加上最後賣米的店舖，只要將三者全都抓在手中，那就能賺取到最大利益了。」
古代社會與現代社會的最大不同處在於什麼地方？在於交通不便，在於通訊不暢，更在於各種敝帚自珍。
例如芳家要想成為獨立於東林國、獨立於大陸的大商家，肯定有屬於芳家自己的經營法門，而且是絕對不能宣諸於眾口的法門。然後芳家如果繼續繁衍下去，這些經商法門當然會隨芳家發展而發展。可芳家如果遇到什麼大挫折、大災難，這樣的法門就要消失於歷史長河中了。
當然，不是沒人想要竊取芳家的經營法門，但由於芳家行事隱秘，至少現在還沒有徹底曝露。
所以想起芳家的振興方法，芳巰眼中就有些渴切之意。
渴切自己能延續芳家的輝煌，渴切能讓芳家更加輝煌。
但看到芳巰的激動樣子，芳杜卻越發有些淡漠道：「那這與易帝師買賣布匹的理論有什麼不同？」
「買賣布匹……」
聽到這裡，芳巰就怔了怔，頓時就滿臉大變起來。
因為芳家的經營法門或許是為將所有產銷渠道都控制在手中，這樣就可將所有消耗在商品成型過程中的金錢都收攏在芳家手中，可即使易嬴沒去做這種事，但由於易嬴至少將買賣布匹的商品過程完全剖析開。那即使易嬴不投身商業經營中，芳家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
而看到芳巰神色僵硬的樣子，芳杜才點點頭說道：「汝現在明白了，事實上芳家的經營法門並不是秘密，或者說並非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秘密。但由於易帝師將買賣布匹的步驟已經徹底剖析開，所以現在北越國中即使還沒有能與芳家匹敵的商家。但相信他們只要能領會易帝師的商業建國理論，至少也擁有了成長為又一個芳家的理論基礎。」
「那，那該怎麼辦？難道易帝師是故意說出我們芳家秘密的？」
難看，芳巰的臉色現在是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
因為芳巰雖然知道易嬴不可能知道芳家的經營法門，畢竟傳子不傳女，這種事不僅芳翠不可能知道，芳茭同樣不可能知道。
但不管易嬴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類似芳家經營法門的東西，芳巰都認為易嬴輕易洩露出來是件非常糟糕的事。
只是與芳巰的臉色不虞相比，芳杜卻一臉不在意道：「這不是易帝師說出來的，或者說，這在易帝師來說並不是秘密，他也不在乎別人知道這點。畢竟易帝師想要實現的商業建國並不是由一個芳家組成，而是由無數個芳家，千千萬萬個芳家組成。」
「所以在芳家秘密已不是秘密，至少在將來肯定會有人用同樣方法趕上來的狀況下，為了芳家的繁盛，芳家就必須有新的側重點才行。」
「新的側重點？三爺爺想說什麼？」芳巰不解道。
「就是別人能做的事，芳家同樣能做。別人不能做的事，芳家同樣能做。」
「別人不能做的事？三爺爺到底想說什麼？」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不是不明白芳杜的意思，而是不明白芳杜現在說的別人不能做的事究竟又是什麼，芳巰就一臉困惑。
因為芳巰知道，在易嬴有意無意洩露了芳家的經營法門狀況下，芳家再想一招鮮已經不可能了。
只是芳巰儘管也知道芳家獲許得另尋出路，但這個出路在何方卻是問題。
或者說，大陸第三大帝國？
但不知芳巰想到了什麼，芳杜說道：「就是北越國朝廷現在不是覺得商業建國不可能成功嗎？那我們即使無法進行商業建國，卻也可以先找一個地方進行商業建城的實驗，看看易帝師的商業建國理論，乃至芳家先祖的經營法門能不能徹底提振一個城市、一個國家的實力。」
「如果真能成功，芳家的未來必將勢不可擋。」
「三爺爺英明，那三爺爺前面問起萬大戶的事是因為……」
沒想到芳杜說的不是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而是要先進行商業建國實驗，芳巰立即就明白了。
因為芳家雖然確實想在秦皇圖浪建立大陸第三大帝國後設法取而代之，但這勢必不是一個短期內就能完成的計劃，但商業建國或商業建城卻不同，以芳家的經驗和實力，只要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芳家的地盤，芳家完全可用來實驗商業建國或商業建城的可行性。
於是聯想到芳杜前面說到的萬大戶，芳巰立即有所想法了。
芳杜點頭道：「沒錯，既然萬大戶的目的也是商業建國，那我們芳家完全也可利用萬大戶佔有的城池來進行商業建城的實驗。因為比起其他人，相信萬大戶更需要我們的幫助。而且在他自己也需要進行商業建國的狀況下，我們同樣可用自己的商業建城來與之進行對比、驗證。」
「原來如此，孫兒明白了。」
點了點頭，芳巰卻又有些疑問道：「但我們為什麼要與萬大戶合作，現在北越國不是也在考慮要不要在西齊城進行商業建城嗎？或者說我們想辦法在西齊城也插一腳，或許還能與易帝師交流一下商業建城的經驗。」
「易帝師？」
聽到芳巰說起易嬴，芳杜的嘴角就抽了抽，顯然想起了剛剛才被易嬴訛去一筆錢的事。
但很快搖搖頭，芳杜就說道：「這不同，因為正如汝說的一樣，即使在我們努力下，北越國朝廷真在西齊城開始商業建城的實驗，但不說西齊城終歸要落入秦皇陛下手中。我們在西齊城最多只能做到插手，萬大戶卻肯定會允許我們利用一座城市來進行商業建城的實驗，畢竟萬大戶同樣需要一個相互驗證的對象。不然只用一種方法實驗商業建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芳巰也不再疑惑了。畢竟在一開始就打出了商業建國旗號的萬大戶來說，雖然他肯定想要實現商業建國的目標，但作為商人，又怎麼能將蘋果放在一個籃子裡。
所以只是付出一個城市就可分擔風險，還可得到芳家友誼，芳巰可不相信萬大戶真會不答應。
因為萬大戶真不答應，那就完全不足為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