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前輩您也來林西鎮了,這真是林西鎮所有江湖人的榮幸。」
「……晚輩拜見海前輩,海前輩如有效命之處,晚輩萬死不辭。」
「海前輩,晚輩這裡有株五百年老參獻給海前輩,望海前輩收晚輩為徒……」
「……海前輩!」
「晚輩……」
追逐金錢者,每天都在追逐金錢;追逐官位者,每天都在追逐官位;追逐聲望者,同樣也是每天都在追逐聲望。
外人或許很難理解這種感覺,但這就和煙癮、酒癮一樣,只要他們能從中感到興奮和刺激,那就絕不會放過、輕易不會放過。因為比起其他事情,人生能有一件能讓自己快慰的事該有多難得。
所以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甚至不管夏英怎麼說自己,一聽到江上叟夏松的消息,或者說一聽到林西鎮的消息,山箕子海蘇梅就千趕萬趕地趕到了林西鎮,並且立即得到了那些有如無頭蒼蠅般的江湖人瘋狂追捧。
因為別看江湖人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如果江湖人聚集在一起想做什麼大事時,他們就絕對需要一個乃至一些領頭人才能行動。
畢竟蛇無頭不行,在江湖人彼此間經常打打殺殺,難免各種仇怨糾纏的狀況下,也就只有真正的領頭人才能帶領他們一起前進了。
不然別說行動不行動的事,不僅他們會在出發前打起來,更會在出發後也先一步開始自相殘殺。
而山箕子海蘇梅雖然沒有江上叟夏松的武藝高。但在江湖中的名聲卻遠在江上叟夏松之上。畢竟以山箕子海蘇梅喜好追逐聲望的性情,自然在江湖人中的人面極廣,也人人都要給山箕子海蘇梅一些面子。
畢竟山箕子海蘇梅在江湖中的輩分極高,在同一輩江湖人大都已經死去,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會拿山箕子海蘇梅的虛偽來說事後,山箕子海蘇梅在江湖中就變得與虛偽什麼的再無關係,完全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
何況身為江湖人,還有一個至理。
那就是年紀越大,功力也就越精深。
雖然山箕子海蘇梅是沒有江上叟夏松那麼大的名頭,但在眾人眼中。山箕子海蘇梅也就僅僅只差江上叟夏松一線而已。若沒有江上叟夏松擋在前面。山箕子海蘇梅就是名副其實的西北第一。
所以沒有西北第一,但卻有個准西北第一之名,在山箕子海蘇梅進入林西鎮的第一時間,眾多江湖人立即裡裡外外、層層疊疊的將山箕子海蘇梅包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畢竟江湖人可不是那些平民。飛簷、屋頂上都可站人。自然就顯得更加的聲勢浩大。
但換一個人。或者應付不了這種場面,也未必喜歡應付這種場面。但對於這種受人追捧之事,山箕子海蘇梅可是一向喜好甚篤。因此一邊與眾人招呼、回應。山箕子海蘇梅還是由著眾人將自己讓到了悅來酒樓中。
因為換在以前,由於同輩江湖人太多,山箕子海蘇梅不是在江湖中抬不起頭來,而是喜歡說山箕子海蘇梅各種閒話的江湖人很多,山箕子海蘇梅也顯不出彩來。
但誰叫山箕子海蘇梅命長、命硬,而江湖中命長就是優勢,命硬就是優勢。
所以在已經沒有幾人能擋住山箕子海蘇梅號令群雄的狀況下,山箕子海蘇梅根本就不在乎江上叟夏松是否曾經到過林西鎮了。
畢竟山箕子海蘇梅知道,江上叟夏松或者武藝高強,但卻絕對不適合做什麼江湖領袖,不然他也不會犯下這次的錯誤。
因為江湖領袖可不僅僅需要武藝、人望,更需要頭腦。
所以聽著眾人七嘴八舌說了半天,山箕子海蘇梅漸漸也聽明白了。這些江湖人現在之所以吵吵嚷嚷,完全就是不知該在什麼時候前去襲擊圖晟軍,又該怎麼襲擊圖晟軍一事。
可是襲擊圖晟軍?別開玩笑了。
即便以山箕子海蘇梅現在的武藝、功力,已經不會害怕在千軍萬馬中穿越箭雨,但就以北越國這些江湖人的能力,山箕子海蘇梅可不相信他們又真能抵擋住圖晟軍的射殺。
以前他們所以能攻擊圖晟軍、圖漾軍乃至萬大戶部隊,完全就是因為他們已經進入十萬大山的緣故。
有山林做遮掩,江湖人的能力自然就可得到放大。
但現在圖晟軍已經進入了平原中,這就絕對沒有眼前這些江湖人的機會了。而且在山箕子海蘇梅眼中,這些北越國江湖人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江湖人!不僅武藝低微,能拿得出檯面的人更是沒有多少。
不過這也難怪。
好像圖漾那樣的苗子都會選擇在朝廷中打拼、為皇位努力,北越國江湖人更看重在朝廷中發展也不奇怪了。
所以不是考慮到事情怎麼辦,而是考慮到怎樣才更有利於增長自己的聲望。聽了半天,山箕子海蘇梅終於開口道:「好了,各位不必再多言了,老身大致已經知道現在林西鎮江湖人在為難什麼?那就是為難應該怎麼去襲擊圖晟軍一事對不對?」
「沒錯,海前輩,如果要說固守林西鎮,那絕對不可取,這就只有我們一同主動出擊,趁著人多,趁夜攻擊才能打圖晟軍一個狠的,讓其再不敢輕辱我們江湖人,望海前輩率領我們,共討圖晟廝那小賊。」
「望海前輩率領我們,共討圖晟廝那小賊……」
「……望海前輩率領我們,共討圖晟廝那小賊!」
什麼是山呼海嘯,這就是山呼海嘯。
不管有沒有事先算計,當第一個江湖人開口向山箕子海蘇梅請命時。不僅悅來酒樓中的江湖人,甚至呼聲傳到酒樓外面,那些在林西鎮各處休息的江湖人也跟著向山箕子海蘇梅請命起來。
但這一套對其他人有效,或者說放在江上叟夏松身上也很有效,可一心為名,山箕子海蘇梅又怎可能受其他人指使,怎可能受這些根本不像江湖人的區區北越國江湖人指引。
因此還在外面的呼聲並沒停止時,山箕子海蘇梅就在眾目期待下搖搖頭道:「老身明白了,可老身即使明白了你們的期待,但卻無法贊同你們的想法。」
「不贊同我們的想法?海前輩不想我們去襲擊圖晟軍嗎?不會海前輩還想著……」
江湖中僅有山箕子海蘇梅一人沽名釣譽嗎?這怎麼可能。只是年紀不同。閱歷不同,各種人沽名釣譽的程度就不同而已。
但聽到有人居然妄想當眾編排自己,山箕子海蘇梅的雙眼立即就橫掃了過去,在嚇得那人再不敢開口後。山箕子海蘇梅才慢慢說道:「是的。老身不贊同你們去襲擊圖晟軍。因為這次北越國江湖人的遭難雖然確實該向圖晟軍討回公道。但不得不說,在平原那種地方,除了老身之外。如果遇到圖晟軍的箭雨攻擊,你們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存活下來。」
「畢竟在成千上萬的箭雨攻擊下,老身都自能選擇自保,你們又有幾人能達到老身的程度。所以老身不贊同你們的想法不是認為你們不該向圖晟軍討回公道,而是因為你們妄圖在平原上攻襲圖晟軍的想法太危險。所以為你們的身家性命著想,老身不能贊同你們襲擊圖晟軍。」
「海前輩仁慈,那不襲擊圖晟軍,我們又要怎麼向圖晟軍討回公道?留在林西鎮嗎?這也未必太危險了吧!」
「危險什麼?林西鎮不僅有那麼多房屋可供我們躲藏,還有那麼多林西鎮鎮民也要討生活,你們又認為圖晟軍能說攻打就攻打林西鎮嗎?給老身看來,若是放圖晟軍進入林西鎮打巷戰,那絕對就是我們江湖人佔上風。畢竟我們江湖人只怕那種沒頭沒腦的箭雨,真要有什麼人敢與我們單挑,你們又有誰會畏懼不前嗎?」
「沒有!沒有!」
聽到山箕子海蘇梅話語,眾人頓時又激動起來。
因為他們為什麼想要主動迎擊圖晟軍,原因就是知道林西鎮不能固守。可如果不是固守,而是直接放圖晟軍進入林西鎮,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只是歡呼過後,又有江湖人擔心道:「可萬一圖晟軍採取圍困林西鎮的方式又怎樣,到時衝不出去。」
「衝不出去?這怎麼又會衝不出去。要知道我們這裡加上林西鎮的鎮民只有一、兩千人,圖晟軍卻有十幾萬人,不說糧草上的消耗,只要找到足夠的木板遮擋箭雨,圖晟軍的千軍萬馬又真擋得住吾等嗎?何況吾等還是江湖人,比起個人武藝,那更是遠在圖晟軍之上。沒有弓箭威脅,他們又能拿我們怎麼辦。」
「海前輩高見,那我們就不能現在就帶上木板去衝擊圖晟軍嗎?這樣也可給他們一個狠的。」
「這不行,這不僅會讓他們知道我們事先有準備,也無法讓圖晟軍,讓北越國朝廷更丟臉。因為我們主動襲擊圖晟軍那叫以卵擊石,但圖晟軍如果在林西鎮圍攻不了我們,你們認為這叫什麼……」
「叫?叫什麼?……貽笑大方?」
「沒錯!就是貽笑大方。」
「貽笑大方,呵哈哈,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呵哈哈,貽笑大方。」
聽到圖晟軍最後的結局,乃至聽到北越國朝廷的最後結局,那些江湖人頓時就狂笑起來。
因為他們即使是打著要為喪命在罪惡谷的江湖人報仇的名義而來,實際卻都是追名逐利,全都想給圖晟軍、給北越國朝廷下臉色而來。所以真能駁圖晟軍、駁北越國朝廷的面子,這可是要比報仇什麼的更讓這些江湖人暢快了。
因此在山箕子海蘇梅來到林西鎮前,這些江湖人或許還在鬧著要怎麼去襲擊圖晟軍,但現在卻已經完全變成了如何看圖晟軍笑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