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子妃回宮了？這怎麼可能？」
在戶部尚書府等了一天都沒等到紀劬，最終張揚是在第二天才將褒擬回宮的消息告訴紀劬知道。([])
至於此時有沒有其他人已經知道這消息，或者說已經有多少人知道這消息，那當然與張揚毫無關係。
只是如同張揚所料，在聽聞褒擬回宮的消息後，紀劬立即就勃然大怒起來。因為張遷或許還會懷疑一下這裡面會有多少大明公主的意思，但紀劬卻絕對只會將褒擬回宮的理由歸結在易嬴身上。
畢竟大明公主同樣是紀劬的恩主，少師府卻是紀劬的仇人，至少紀劬自認為少師府是自己仇人。
但由於官宦世家的立場不適合再捲入這件事情中，張揚很快就從戶部尚書府離開了。因為只看到同紀劬一起回來的邯州指揮使商術，張揚就約略猜出了紀劬昨晚外宿在什麼地方，自然不會留下來自找沒趣。
只是走出戶部尚書府後，張揚眼中卻多了一抹擔心。
因為張揚和張家雖然與邯州指揮使商術沒什麼緊要關係，但張揚卻知道宋適正在邯州指揮使商術麾下供職。而依照朝廷律令，外官未曾奉旨不得不入京，何況還是在太子圖煬登基前夕。
不知這事會對宋適帶來什麼影響，即使張揚以前並不會為宋適擔心，但想想宋適曾因嚴嘵而在城門前大鬧一事，張揚卻也未必能說出安心二字了。
而等到張揚離開後，紀劬還是有些難掩心中怒意道：「……混帳，少師府憑什麼硬要將一介妓戶捧為皇后，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什麼叫滿招損嗎？」
「這……，或許太子妃回宮也未必就意味著能成為皇后吧！也有可能成為皇妃或皇貴妃啊！畢竟太子妃已經懷上了太子殿下的龍種，即使長公主殿下也不可能將其棄之不顧的丟在少師府，那樣她們同樣無法向先皇交代。」
「畢竟先皇會准允太子妃成為太子妃，肯定是因為知道了其已經懷上龍種的事。只是先皇去得太急。不能等到太子妃產下龍種再奪其封號罷了。」
雖然回京時間並不長，但有些事情卻也並非需要回其商術能坐上邯州指揮使的位置，同樣來自於先皇圖韞的恩典。所以商術即便不敢說已知道大明公主和少師府打算，但對先皇當初為什麼冊立褒擬為太子妃一事。那可就是摸了個**不離十。
聽到商術話語，紀劬自然也是皺了皺眉頭。
因為在知道褒擬懷孕時，紀劬雖然就能理解先皇圖韞為什麼會冊立褒擬為太子妃一事。可即使如此，這卻怎麼都不可能成為紀劬容忍少師府猖獗的原因
而戶部尚書府的花廳即使全是紀劬親手佈置而成，裡面充滿了各種各樣古香古色味道，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或許能阻止褒擬成為皇后，卻不能阻止褒擬成為皇妃或皇貴妃。紀劬就有種有如嚼蠟的感覺。
故而沉凝許久，紀劬就說道：「但不知商大人有沒有辦法不讓太子妃成為皇妃乃至皇貴妃。」
「……太子妃成為皇妃、皇貴妃就那麼讓紀大人難受嗎？」
望了望紀劬，商術突然就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神情。
不知商術這笑容意味著什麼，更不認為商術會不知道自己真正擔心的是什麼，紀劬只得強壓耐心道：「商大人會不知道紀某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嗎？」
被紀劬反問，雖然不覺得自己態度過分，但商術顯然已明白紀劬的耐心正在迅速消失，卻也是略一抱拳道：「紀大人見諒。但紀大人若說不讓太子妃成為皇妃乃至皇貴妃，本官確實沒有辦法。畢竟太子妃懷著太子殿下的龍種。為給龍種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身，無論大明公主或是任何人。乃至無論任何原因、任何理由，誰都不可能少了太子妃一個皇妃乃至皇貴妃的位置。」
「可撇開這事不談，如果紀大人的目光只在少師府上，那卻未必沒有解決的方法。」
「商大人有什麼解決的方法？」
雖然商術前面的話語仍有讓紀劬氣上加氣的嫌疑，但好在商術最後還是給了紀劬一個希望，也讓紀劬的雙眼終於抬了起來。
可即便如此，商術卻仍是沉凝了一下道：「但不知紀大人是如何看待秦皇出境建國一事的。」
「秦皇？不是商大人想要紀某轉投秦皇吧！」
一聽商術說起秦皇圖浪，立即就換成紀劬似笑非笑起來。因為別說他從沒有過這種想法，紀劬也沒聽說商術與秦皇圖浪有什麼糾葛。
商術卻是一臉淡笑道：「紀大人誤會了，但不說秦皇出境建國一事。紀大人又對余容出境建國一事怎麼看？」
「……余容？商大人究竟想說什麼。」
又被商術提起余容出境建國一事，紀劬的臉色立即就有些變了。因為在大明公主的刻意控制下，雖然余容出境建國一事已經基本傳遍了北越國所有地方，但就是還沒正式傳入京城。
或者說不等太子登基，這個消息就不會正式傳入京城。
但紀劬即使也知道這是大明公主為保太子登基所做的籌謀，但相對的。商術會在這時提起余容出境建國一事顯然也不單純。
商術卻端起花廳桌上的茶杯邊抿邊說道：「本將斗膽，或許長公主殿下讓余容出境建國乃是考慮到太慈夫人的關係，但隨著秦皇及余容先後出境建國，即使往後朝廷未必再會給人出境建國的機會，也必定會導致地方的紛湧而起。」
「畢竟不說這兩樁出境建國是怎麼回事，好像萬大戶那廝現在不也是在申、盂兩州渾水摸魚得風聲水起。故而本將敢斷言，即便這次太子殿下登基是沒問題，但將來北越國中肯定有大變。」
「大變？汝說大變……」
猛聽商術話語，紀劬也有些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
畢竟不說秦皇圖浪和余容，萬大戶現在活得可實在是太滋潤了，滋潤得朝中根本就沒人去管他怎麼折騰。
這或許能說明萬大戶在朝中有人，但要知道萬大戶造反一事可是易嬴在興城縣率先揭發出來的。別人可能無視萬大戶做出什麼事，少師府又豈能對萬大戶視若無睹。
所以這裡面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不僅少師府有問題，甚至宛華宮也有問題了。
只是想到萬大戶與育王圖濠之間的糾葛，紀劬又說道：「但這會不會是長公主殿下故意留萬大戶下來扯育王爺的後腿？」
「可紀大人也說過，現在長公主殿下已經與育王爺約定五年內不得回京。這又能說萬大戶也會在五年內無虞嗎？又或者說，有萬大戶做標準，包括與萬大戶交厚的丞相府又不會有任何動作嗎？」
「丞相府？汝說丞相府也有意造反？」
聽到這裡，紀劬是真有些動容了。
因為現在雖然並沒有證據丞相府會不會造反，但就憑圍繞籐尾山一戰的傳言，包括丞相府的暗藏實力，真要說丞相府也會造反。那未必會太讓人奇怪。
可商術顯然不滿足於這點，繼續說道：「不僅丞相府，其實據本將所知，現在各處地方上的動靜都頗值得思量。」
「商大人有證據嗎？」
沒想到還有這種事，而這就是京官與地方官的區別。
因為地方官或許會盯緊京城，並因為想要入京而盯緊那些與自己有利益競爭關係的其他地方官，但除非是朝廷有指使，或者說是地方上有人。京官是很少去關注地方上的事宜的。
而紀劬不說是不是為官以來就一直平步青雲，但對地方上的瞭解卻的確不多，因此聽到商術暗示。紀劬的雙臉頓時陰沉起來。
因為地方假如紛亂起來，朝中壓力增大，自然也會反應在他們這些京官身上。
而看到紀劬緊張的樣子，商術卻慢條斯理道：「這個不需要證據，因為在確認萬大戶確有反意後，事實上朝廷都知道，在萬大戶決定造反前，他就已經與許多地方將領有過勾連。可即使那些將領現在大部分都拒絕隨附萬大戶驥尾，可他們為造反所做的準備卻沒有一個吐出來。」
「那麼紀大人想想就知道，他們這些準備又會用在什麼地方？即使暫時他們還不敢有什麼大動靜。可一等有什麼風吹草動……」
「不行，這絕對不行。」
聽到這裡，紀劬終於徹底驚怒起來。
因為以地方上造反所帶來的影響計，肯定會對掌管全國錢糧的戶部造成極大衝擊，這可就等於挖了紀劬的命根子。
看到紀劬緊張的樣子，商術繼續不動聲色道：「這的確不行。但由於現在各處地方上都還在積蓄力量中，所以事情究竟會怎樣發展還不一定。或者是一朝火起，風過燎原，又或者是在朝廷壓力下郾息旗鼓。而只要能辦好這事，紀大人就未必還需要擔心少師府了。」
「不用擔心少師府？為什麼？我們能做的事，少師府不是也能做嗎？何況少師府還有天英門為助。」
「可少師府要做的事未必等於我們也要做的事，假如國之不存，少師府還算得上什麼？」
「呃！」
猛噎了一下，沒想到商術竟會說出國之不存的話語，紀劬終於知道他先前說了半天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原來不是為勸紀劬要幫助朝廷壓制叛亂，而是只有北越國不再是北越國，紀劬才有可能真正壓下少師府，乃至無視少師府等等。
畢竟僅以少師府還有天英門相助這點，紀劬就絕不可能在朝廷體制下勝過少師府。
只是商術雖然沒說過自己會不會也選擇造反，但北越國如果真亂起來，紀劬卻也有些不知該怎麼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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