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起歌》]第一千五百四十章、原來還真有這回事啊！——
小王？什麼狗屁的小王，那種東西與某又有何干。
一直在趙冱旗下作戰，田茂不可謂不努力。但不管運氣不好還是其他緣故，作為長槍營統領，田茂很難得到更好的表現機會。
因為長槍營在軍隊中的主要作用是什麼？
不是攻殺敵人，而是防禦敵人，並且還是防禦敵人騎兵的衝擊。可面對騎兵那種勇猛隊伍，雖然長槍營每次都能圓滿完成阻擊敵人騎兵的任務，可是結果是什麼？那就是損失怠盡，乃至全軍覆沒等等。
這也只有在敵人騎兵衝擊力不強，或者說不敢同歸於盡時才能倖免。
可即使長槍營的功勞每次都很大，但由於每次的損失同樣很大，這也會成為長槍營功勞上的污點。甚至每次上陣，長槍營士兵要準備好的並不是自己的武器長槍，而是自己的遺書等等。
所以不管承認不承認，長槍營在任何軍隊中都有著死亡集中營的稱呼。
不過這次卻不同了，由於一開始的埋伏位置相當靠前，田茂的長槍營就自動處在了主攻位置上。
而第一波攻擊隊伍的傷亡雖然向來很大，但比起以往幾乎是必死的阻敵任務，這種機會卻只能用幸運來形容。因為這次田茂的長槍營一開始要執行的可也是阻擊騎兵任務，只是隨著圖漾放棄進入小型山地，田茂的長槍營才終於有機會成為了一次主攻隊伍。
所以帶著長槍營士兵從山地中衝出時，田茂的腳步就沒有一刻停留。幾乎是第一個衝入了圖漾剛剛佈置了一多半的營地中。
然後殺一聲怒吼。
隨著田茂一槍挑死一個膽敢上前阻擋自己的士兵，第一次由長槍營主攻的蕁州軍戰鬥也跟著開始了。
而面對敵人攻擊，或者說面對敵人有些反常的使用長槍營作為第一波攻擊，那些只來得及裝備上長刀的圖漾軍士兵幾乎都沒有太多抵抗之力。因為刀劍士兵雖然確實能克制長槍兵。但那必須是在一對一狀況乃至雙方互有組織的狀況下。
可在之前圖漾軍只顧著紮營，根本沒有組織可言的刀劍兵面前，成建制衝鋒的蕁州軍長槍營立即就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而即使那些負責警戒，沒有參與紮營的士兵是很快反應過來，但在蕁州軍長槍營站穩腳跟後，第二波的蕁州軍騎兵又從小型山地中衝了出來。畢竟要保持足夠的強大戰力，趙冱從黃口谷帶出的騎兵數量也足足有一萬人。
故而猛看到萬馬奔騰的樣子，即使圖漾軍中也有足足兩萬騎兵。但也立即為之色變了。
因為隨著圖漾的紮營命令傳下，最先獲得休息的肯定是那些騎兵。可在馬匹已經歸槽的狀況下，別說立即組織騎兵隊伍相抗，面對蕁州軍騎兵已經帶起的衝鋒速度。圖漾軍的騎兵也是注定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幾乎是在瞬間，潘鬏就抽著圖漾的身體躍上附近兩匹馬的馬背上道：「小王，快下令撤軍。」
「撤軍？憑什麼要某撤軍？」
不是因為潘鬏的撤軍建議，而是因為自己居然被趙冱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邊後悔。潘鬏就有些痛恨不已。不僅是痛恨趙冱的無恥，也是痛恨居然又給潘鬏說對了。
因為好像上次沈玄用來反擊芫州軍的攻擊，那也同樣是潘鬏給圖漾提供的建議，然後才由圖漾去轉告沈玄實行。如果不是潘鬏與圖漾還有那麼一層異樣關係。光是這種嫉妒都足以讓圖漾殺了潘鬏。
但即使如此，該爆發的嫉妒還是會爆發。
可依然如同以往一樣無視圖漾的不滿。潘鬏就一腳踹在圖漾的馬匹上說道：「小王別說胡話了，小王現在可以一邊撤退。一邊繞行過這片小型山地與已經衝到前面的隊伍合流，等到兩支隊伍合流，而趙冱軍的衝勢已怠，自然就是小王反擊的機會了。」
「……混，混帳，你憑什麼踢某的馬屁股，這種簡單事情，某當然知道。」
雖然被突然跑起來的馬匹帶得一蹌踉，圖漾還是立即聽出了潘鬏建議的價值。而儘管不是不再嫉妒潘鬏，但對於任何能給自己帶來勝利的建議，圖漾卻是比其他人都要從善如流。
因此一邊策馬向後奔退，圖漾就大喊道：「快，快快，步兵負責阻敵，騎兵隨某一起繞行攻擊，繞行攻擊。」
繞行攻擊？
雖然不知這是什麼新鮮詞彙，但看到圖漾已經開始向後面策馬奔逃，那些騎兵也不再猶豫是否還留在原地阻敵了。只將那些步兵和沒有搶到馬匹的騎兵丟下，其他人幾乎都是隨著圖漾一起策馬繞向了小型山地的另一側奔去。
看到這一幕，衝到陣前的趙冱也不禁有些驚愕道：「這，這就是箜郡王的次孫，自稱小王的圖漾那廝嗎？怎麼這麼孬種。」
「這，大概是他們自知不敵的緣故吧！那少將軍你看我們要追上去嗎？」
「……追上去？吳哥你認為他們總共逃出了多少騎兵？」瞇了瞇雙眼，望著正在逃竄的圖漾軍騎兵，趙冱臉上卻意外有種鄭重表情。
而大致往圖漾軍逃竄的方向望了望，吳邛臉上卻也是一緊道：「這個，好像比我軍的騎兵要多一些。」
「是了吧！還記得先前圖漾那廝逃走時說了什麼嗎？繞行攻擊？他居然還想繞行攻擊吃了我們？真是太荒謬了。」
「繞行攻擊，難道他是想與前面衝過頭的部隊合圍，然後一起圍殲我們追上去的騎兵部隊嗎？這也太陰險了吧！可真是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喊出來？」
「誰知道，但我們還是先吃掉他這個營地再說吧！」
搖了搖頭。雖然搞不清楚圖漾這是在做什麼，趙冱卻不會犯圖漾的愚蠢錯誤。
畢竟趙冱在申、盂兩州戰事中獲得的最大收穫是什麼？不是戰鬥的勝利，而是經驗的積累。知道沒有必要去受圖漾的行動影響，趙冱自然只將目光放在了眼前圖漾用來阻敵的棄卒身上。
畢竟對於現在這支蕁州軍來說。不管眼前的敵人是不是棄卒，他們都需要這樣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
前面雖然是被紀丹、梁諒的部隊跑掉了，但剩下的可都是圖漾的精銳，至少在圖漾的主營中，財物數量可都是不少。
而終於奔出一段距離，卻發現趙冱並沒有像自己想像般衝出來追殺時，圖漾卻也是拉住馬匹怒罵道：「混帳，趙冱那廝怎麼不追過來。他不追過來某還怎麼進行繞行攻擊。」
繞行攻擊？原來還真有這回事啊！
隨著一干圍繞在圖漾身邊的將領聽懂圖漾在說什麼時，頓時都露出了恍然大悟表情。
潘鬏卻是一臉淡然道：「他們當然不會追出來，畢竟小王在營地中可是留了那麼多財物在那裡。不過這也等於是他們的催命符。」
「催命符？這怎麼說？」
「因為當他們在小型山地中耽擱時間收拾財物時，小王完全可將前面那些部隊招回來。然後就是小王連人帶財物一起收回了。當然，小王也可就地整兵殺回去，那同樣也是個機會。畢竟他們不該不派追兵追上來，這就給了我軍輕鬆整兵的空間。」
「原來如此，快。傳令前面部隊和梁諒的部隊迅速回師，我們準備一起夾攻趙冱。」
夾攻？怎麼現在就決定了。
雖然圖漾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但依舊有不少將領眼中露出了迷惑之色。畢竟以現在跑出來的騎兵數量，直接殺回去也未必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特別現在營地中的士兵還在頑抗著。
只就是作為圖漾的親信將領，他們可不敢向潘鬏一樣質疑圖漾的命令。於是依舊是潘鬏在疑惑道：「小王不準備立即殺回嗎？但那些留下來阻敵的士兵。」
「哼。雖然某也很想殺回去救人，但這恐怕就會中了趙冱的奸計。因為你們認為。在沒有結束戰鬥前，趙冱會允許那些士兵劫掠財物嗎？而只要開始劫掠財物，那些士兵自然就會惜命。等到他們開始惜命時，趙冱小賊就再也不是我軍的對手了。」
「……這，小王英明。」
雖然遲疑的人不是沒有，但聽到這話時，眾人還是不得不齊聲逢迎起來。
因為這即使是有放棄那些步兵和沒跑出來的騎兵嫌疑，可一將功成萬骨枯，至少就軍事上來說，圖漾的選擇並沒有大問題，而且更能確實有效的將趙冱包圍殲滅等等。
只就是藏在人群後面，狄倜卻輕輕嘀咕了一句道：「可趙冱如果不要那些財物，殲滅那些剩下的步兵後就離開又怎麼辦？」
「這不可能吧！俗話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如果沒看到敵人，他們有什麼必要拒絕獲取那些財富。」
由於狄倜的聲音很低，只有身邊的梁乾能聽到，所以也只有梁乾會去回應狄倜。
狄倜遲疑了一下就說道：「可是，可是我們兩軍的作戰目的不同吧！以現在的黃口谷狀況，趙冱軍的目的應該是為黃口谷解圍才對，怎麼會為了這些區區財物耽擱時間。」
「這，這也對，但狄大人要對小王說出來嗎？」
「……這，還是不要了，你看其他人都不敢在小王面前說話、提建議，除了……」
猶豫半晌，望著在圖漾身邊花枝招展的潘鬏，狄倜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因為他雖然確實有為此擔心的道理，但圖漾軍中如果根本就沒有給他提建議的氛圍，狄倜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冒失開口了。
畢竟比起建功立業，進退有據有時會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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