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七百三十八章、有很多內容可供挖掘——
第七百三十八章、有很多內容可供挖掘
「……那個老混蛋,真是不知道什麼叫消停啊」
與其他人都需要輾轉回報才能得到消息不同,由於郝公公本就是當事人,所以圖韞也比其他人得到的消息更準確,更直觀。
可即便如此,對於易嬴的所作所為,北越國皇上圖韞仍是只得抱以一聲聲謔笑。
因為,易嬴在刑場鬧事的結果或許對太子很有利,但易嬴在刑場鬧事的過程卻實在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而郝公公如果不是被打落行刑台,最後又趁眾人注目易嬴離開時趁機溜出來,或許以郝公公的立場,今日這事情都不知道該怎樣收場。
同樣有些不知該怎樣形容今日這事,再次被叫到南書房的太子圖煬也有些滿臉迷糊道:「父皇,你說易少師今日為什麼這麼幹?難道父皇還認為易少師今日這事是好事嗎?」
「好事?怎麼可能是好事,如果他現在敢出現在朕面前,朕肯定會宰了他。」
抱怨了一句易嬴,北越國皇上圖韞才說道:「可即便如此,朕還是不得不承認那混蛋的方法很有成效,當然,這也只有那混蛋才能使用這樣的方法,也只有朕才能容忍他使用這樣的方法。」
「兒臣明白,易少師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托了父皇的寬容之恩,但父皇說那九門提督靳大人是否真會向兒臣效忠?」
「這點太子殿下不用擔心,即便靳菀不想向太子殿下效忠,鮑公公也肯定會令他向太子殿下效忠,而且還一定會將族譜奉上。」
雖然郝公公很少插入北越國皇上圖韞與太子圖煬的對話中,但以郝公公在北越國皇上身邊的地位,他不僅插上一、兩句話不算什麼。想到能給鮑公公添一些堵,郝公公也覺得格外解氣。
畢竟郝公公已知道,今天這事有大半起因都是衝自己來的,只是途中被圖稚接了過去,最後又被易嬴借題發揮而已。
但聽到郝公公話語,太子圖煬又是一驚道:「鮑公公?什麼鮑公公?難道郝公公說的乃是內庫鮑公公?這事又與鮑公公有什麼關係?」
「……太子殿下容稟,那鮑公公雖是一閹人,但在朝中卻足有上百名義子,而包括靳菀和今日被小郡主所殺的蔣來在內,全都是鮑公公的義子。因此靳菀或許會在易少師逼迫下猶豫再三,但以鮑公公的見地,肯定會讓靳菀來向太子殿下效忠的。」
注意到北越國皇上圖韞並不反對自己將事情說出,郝公公也詳細解釋了兩句。
早聽說鮑公公有很多義子,太子圖煬就驚歎道:「什麼?真是鮑公公嗎?但他上次不是已經設計過易少師一次了,難道這次又是他想要針對易少師的行為……」
「這個,……太子殿下容稟,其實今日之事,應該是鮑公公針對老奴而來,只是被小郡主和易少師接了過去而已。」
什麼是宮廷爭鬥?
宮廷爭鬥不僅包括後宮嬪妃間的爭鬥,還包括宮女間的爭鬥,乃至是太監當中的爭鬥。
知道早些瞭解這種事對圖煬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北越國皇上圖韞也不反對郝公公解釋給他聽。
而隨著太子圖煬終於知道今日之事乃是因為蔣來想要幫鮑公公給郝公公填堵而起,終於有些驚訝道:「那今日之事乃是鮑公公之責了?」
「不,乃是易少師之責。」
雖然這的確是個給鮑公公落井下石的機會,但郝公公卻知道北越國皇上圖韞絕對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只得繼續解釋道:「因為不管老奴還是鮑公公,或者就是那蔣來,所求的不過就只是個意氣之爭而已。這種事別說在太監當中,即使放在那些大臣當中也都是每日不絕。」
「可就是遇上易少師,事情的本質就變了。所以還是皇上高明,寧可不讓易少師進宮惹禍,也樂意看著他在少師府偷懶。」
「原來如此,那父皇就打算讓今日之事算了嗎?」
終於知道今日這事最不對勁的是在什麼地方,太子圖煬也有些無奈地望向了北越國皇上圖韞。
因為,即便是太子圖煬也不得不承認,易嬴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把雙刃劍一樣。
雖然好用,但麻煩也相當多。
北越國皇上圖韞則很乾脆道:「這事不用朕說什麼算了,那些大臣也不會有人站出來追究的。因為他們若是追究此事,那還不同樣是在給易少師找麻煩?」
同樣是在給易少師找麻煩?
聽到這話,太子圖煬也不再多說了。因為現在再有人給易嬴找麻煩又算什麼,那就是不支持太子登基。
別說北越國皇上圖韞不會理會他們,太子圖煬自己恐怕都要記他們一輩子。
因此圖煬想想又說道:「那蔣來和那百名刑場士兵呢?父皇你看兒臣要不要撫恤一下?」
「蔣來就不用了,那傢伙以一已之念害死那麼多人,朕不追究他責任就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不過皇兒你到可以讓陸少師陪著親自去撫恤一下那些士兵的家人,反正那老混蛋也說他們該撫恤了。」
「兒臣明白了,那兒臣這就下去準備。」
聽到北越國皇上圖韞讓自己去撫恤那些被圖稚殺死的刑場士兵,圖煬就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因為這即便不是北越國皇上圖韞第一次吩咐圖煬做事,但也是圖煬第一次以自己的名義出宮辦事。雖然這事情會讓人有些彆扭,但誰又沒做過讓人覺得彆扭的事?圖煬還是想要以嘗試為主。
而在太子圖煬離開後,北越國皇上圖韞才臉色忽然一沉道:「郝公公,你是怎樣做大太監的,怎麼能讓鮑公公他們狂妄成這樣。」
「老奴該死,但這恐怕是鮑公公他們對自己的未來太過迷惘的關係吧」
雖然在北越國皇上圖韞的叱責下,郝公公很快就跪了下來,但語氣中卻頗有些感慨,彷彿根本不在意鮑公公怎樣對待自己一樣。
對自己的未來太過迷惘?
而聽完郝公公話語,北越國皇上圖韞卻也望著郝公公已經完全花白的頭發呆住了。
因為圖韞也知道,或許隨著自己兩年後的逝去,對郝公公是不會有太大影響,甚至他還可以趁機回鄉去頤養天年。
但以歲數而言,這對鮑公公他們來說卻太殘酷了些。
畢竟鮑公公他們還都是壯年,原本都該是取代郝公公奉侍圖韞到老的太監。可正因為圖韞的身體拖累,他們現在卻不得不立即考慮自己的將來問題。雖然圖韞是不可能以此來自責,但似乎也沒資格去責備他們為生存而做的各種掙扎。
※※※※※※
而當郝公公在北越國皇上圖韞面前跪下時,靳菀卻也在鮑公公面前跪下來悲聲道:「義父,你說孩兒現在究竟該怎麼做啊」
「……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啊」
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雖然知道不應該,鮑公公還是及時趕到了靳菀的九門提督府。因為比起讓靳菀現在就去投效太子圖煬,鮑公公更願讓北越國皇上圖韞因此來問自己的罪。
畢竟即便是被北越國皇上圖韞問罪,鮑公公也知道這要強於讓他現在就決定投效太子圖煬。
因為,太子圖煬即使有易嬴和大明公主撐腰,但缺乏足夠的朝中勢力,又有那麼多內憂外患,鮑公公根本不認為圖煬有多少登基的機會。
假如今日之事能讓更多朝中大臣選擇投效太子圖煬還好說,可大家如果都選擇中立,即便他們不去幫助別人奪取太子圖煬的皇位,但缺乏有效的勢力加入,太子圖煬將來要奪取皇位的難度卻更大了。
而聽到鮑公公感歎,靳菀更是悲慼道:「義父,孩兒知道這不是孩兒的錯,但那又能怎樣?現在蔣來已死,朝中所有官員,甚至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已將目光盯在了孩兒身上,孩兒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唉當初你如果不去刑場就好了,可以你的身份,又不能不親自前去看看,要說這就是易少師折磨人……」
雖然知道說這些話已經沒什麼意義,但鮑公公更清楚,如果不能緩解一下靳菀的心結,恐怕還會導致他將來背叛自己。
畢竟什麼樣的人才會認一名太監做義父?
那自然得是那些有奶便是娘,並且缺乏足夠情操的傢伙。
幸好是鮑公公先來到九門提督府,不然給靳菀主動找上鮑公公,恐怕他還會將家中女人一起帶上給鮑公公添堵了。
而不知道鮑公公的真實想法,靳菀卻有些感激鮑公公能不顧危險地主動前來尋自己,抬起頭說道:「義父,那你說孩兒現在是不是只能投靠太子殿下了,那不知義父打算如何,或者說義父會不會受此影響。」
「靳菀你認為發生今日這事,還會有人帶著族譜投效太子殿下嗎?」
帶著族譜投效太子殿下?
雖然不知鮑公公為什麼突然轉換話題,但一聽這話,靳菀就搖了搖頭。
因為,靳菀假如不是在公開場合被易嬴逮到,他也不會帶著族譜投效太子圖煬。而因為有易嬴的前言在先,或許以前就已經投靠太子圖煬的人是不用備什麼族譜為禮,但以後若是還有什麼人想要投靠太子圖煬,卻是肯定得帶上族譜才會被認為真正有誠意了。
但族譜是什麼東西?
那可是一個家族的命脈,誰又甘心這樣輕易交出去讓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而鮑公公也不奇怪靳菀的回答,隨即又說道:「那靳菀你認為,即便加上義父和你那些義兄義弟,我們一起投效太子殿下,又有沒有辦法幫助太子殿下登基成功,並且坐穩天下。」
「登基成功有可能,但坐穩天下卻太難了,難道……」
靳菀為什麼對投效太子圖煬那麼抗拒?
就是因為太子圖煬在朝廷中的根基太淺了。
或許在易嬴和大明公主幫助下,圖煬有可能登基成功,但由於皇上兩年後就會歸西,作為一個幼年皇帝,在各方勢力雲湧的狀況下,圖煬的皇位卻很難坐得穩。
畢竟不僅圖煬是個小孩子,大明公主是個女人,甚至易嬴也太老了。
一老、一小、一女人,這樣的陣容,誰又能真正放心。
可如果大家都不放心太子圖煬,只有靳菀一個人不得不拿著族譜去效忠太子圖煬,靳菀就有些不甘心了。
而鮑公公則拍了拍靳菀肩膀道:「放心,靳菀,雖然義父這次不可能帶著你的那些義兄、義弟一起去投效太子殿下,但正因為有你留在太子殿下身邊,我們一家人才能在將來真正把握住機會,遇難呈祥。」
「遇難呈祥?難道義父要孩兒在太子殿下身邊做臥底,可易少師說過……」
「放心,義父沒叫你去做臥底,而是要你盡心盡力去幫太子殿下辦事。這樣義父我們將來如果能有個好選擇,也可將你從太子殿下身邊撈出來,或者太子殿下真坐穩了皇位,義父我們就要靠你一人的幫助,也會將你那些義兄、義弟都交給你來領導了。」
靠你一人的幫助?
也會將你那些義兄、義弟都交給你來領導?
乍聽這話,靳菀第一次熱血沸騰起來。
因為,只有真正認了鮑公公為義父的官員才會知道鮑公公的這些義子勢力究竟有多大。如果不是北越國皇上圖韞的身體太糟糕,給他們繼續經營幾年,說不定就會發展成一個不下官宦世家的大勢力。
所以如果真能從鮑公公手中接過他的勢力,靳菀是不在乎投效任何人的。
甚至於為能接手鮑公公的勢力,靳菀更有些渴盼太子圖煬能不能真正獲得成功。畢竟留在太子圖煬身邊,沒人會跟靳菀爭奪鮑公公那些義子的領導權,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
而江義等人雖然很早就離開了嚴府,洵王圖堯卻並沒有急於離開。
因為好不容易將官宦世家拴在了自己身上,即便江義由於對洵王圖堯的提議有所不滿,會談很難持續下去,但在得出一個大致結果前,洵王圖堯卻並不想急著回去雲興縣。
畢竟浚王圖浪現在已回到了浚王府,洵王圖堯回去雲興縣也沒什麼事情,還不如留在嚴府給官宦世家施加一些壓力。
只是洵王圖堯卻沒想到,雖然易嬴在南書房揭開洵王圖堯與官宦世家聯合爭奪皇位的事已經足夠鬧人,但真正鬧人的事情卻是發生在後面的刑場中。
隨著消息陸續傳入嚴府,傳入洵王圖堯和參知政事嚴戌的耳中,兩人神情就都有些逐漸僵硬一起。
直到易嬴最後提出效忠太子殿下的條件並揚長而去,洵王圖堯和參知政事嚴戌仍是有些難以理解。
好一會,參知政事嚴戌才說道:「洵王爺,你說易少師這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又是在針對我們而來?」
「應該不是這樣。」
洵王圖堯搖搖頭道;「若他真想針對我等,也就不會說什麼不效忠太子殿下的話語。而我們只要不去招惹易少師,他也就沒辦法動手阻止我們。這裡面唯一能讓易少師達到目的就是他不僅逮住了九門提督這個重要官職,更將大部分還沒選擇陣營的官員都給嚇了回去。」
「嚇了回去?」
「但他們應該只是不敢加入太子殿下的陣營,如果他們投奔我等,我們又不會叫他們對付易少師,他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對於易嬴在刑場鬧事所會帶來的後果,嚴戌不是說不放心,而是多少都有些無法理解。
畢竟身為官員,總是應該設想著怎樣才能擴張自身勢力才對。
哪像易嬴,竟然玩命地將其他官員往太子圖煬的身外推,好像他非常不樂意其他官員投效太子圖煬,搶了自己功勞一樣。
但洵王圖堯卻搖搖頭道:「嚴大人說的好,可我們即便知道自己不會去對付易少師,但也得那些官員相信我們不會對付易少師才行。不然他們投奔了我等,最後卻又被我等利用去對付易少師,你說他們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一點都不擔心嗎?
隨著洵王圖堯的自問自答,參知政事嚴戌就有些感慨。因為別說換成嚴戌自己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般官員哪又會如此懷疑自己?
但這裡面只有洵王圖堯稍有些不同,因為過於八面玲瓏的關係,懷疑自己並懷疑別人早已成為了洵王圖堯的通病。
而且一般官員也不像官宦世家一樣難於撼動,洵王圖堯會有所忌諱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即便如此,嚴戌仍是有些不解道:「那王爺認為我們應該什麼都不做嗎?」
「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嚴大人不知有沒有意成立一個類似自救會的組織。」
「自救會?洵王爺想自救什麼?」
嚴戌不是不知道什麼是自救會,因為每逢各種天災**,為了共同渡過各種災難,雖然名目不一定相同,那些難民多少都會組織一起類似自救性質的組織。
只是嚴戌和洵王圖堯現在談的乃是官場之爭、朝廷之爭,皇位之爭,這與自救會又有什麼關係?
而洵王圖堯也不奇怪嚴戌不能理解,卻也是一臉神秘的笑道:「怎麼?嚴大人忘了官宦世家為什麼要幫助本王爭奪皇位嗎?還不是為了自救二字,而那些對易少師不滿的官員卻被易少師這樣威脅,難道他們又不需要自救嗎?所謂的自救會,可是有很多內容可供挖掘的……」
「洵王爺是說……」
有很多內容可供挖掘?
不需洵王圖堯繼續說下去,隨著洵王圖堯將官宦世家為了「自救」而想幫助洵王圖堯爭奪皇位的事情與易嬴今日在刑場對朝廷百官的威脅聯繫在一起,嚴戌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了。
因為,他們即便不必以此真去成立什麼組織,卻也可以憑此前去拉攏那些對易嬴不滿,甚至注定要與易嬴競爭的官員。
這樣就不僅是那些現在還舉旗不定的官員,甚至育王府官員,乃至東林國芳氏都可被官宦世家聯結在一起進行某種針對性自救了。
所以,不管洵王圖堯怎麼想到這點的,嚴戌心中對這事也迅速有了個大致輪廓,並認為成功的機會甚至比幫助洵王圖堯爭奪皇位都還要大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