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二十四章、那就是本縣的主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那就是本縣的主意
如果易嬴沒給穆奮說過太過宮斗故事，身為八、九歲孩子，穆奮未必會覺得皇帝有多了不起。只會稀罕，不會怕。但易嬴雖然是好意，奈何穆奮太聰明，對那些父子相殘、兄弟相殘的故事印象太深，即便被圖蓮拉出來，眼中仍是有一絲畏懼難安。
因為圖韞能接受穆奮還好，穆奮將來還有慢慢發展餘地，
可圖韞一旦不接受穆奮，穆奮所能迎來的就只有滅頂之災。這卻不同於在洵王圖堯和大明公主面前，易嬴還能幫他爭取一下。
在穆奮的肩膀微微顫抖時，原本兀自出神的圖韞卻已經渾身顫抖起來，滿臉激動道：「蓮姐，這，這孩子是打哪來的？誰人所生。」
「陛下，奮兒身世在此，陛下一看便知。」
不等圖蓮說話，原本還在牆邊叩拜祖先的洵王圖堯卻不知什麼時候已去到圖韞身旁，直接將焦玉寫給圖蓮的信件遞了上去。在圖蓮看得一皺眉時，跟進南書房的易嬴卻只能大歎一聲佩服。
洵王圖堯實在是太會把握時機了，只憑這一送，至少能將此事功勞搶去了一半還有多。
雙眼在信件上急促閃過，圖韞的雙手立即顫抖起來。
抬腿想要奔出書案時，腳步卻在恍然間有些踉蹌。直到被洵王圖堯攙住胳膊，也不去管穆奮，圖韞就奔到南書房的牆壁前，跪倒在先皇圖解的畫像前痛哭流涕道：「先皇佑吾，聖皇佑吾，祖宗佑吾，吾何德何能，竟得先皇賜下麟兒……」
「通通通！」
不管三七二十一，圖韞就在地上先叩了三個響頭。
看到這一幕，易嬴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易嬴還不知道圖韞為什麼這麼快就接受了穆奮，但只要圖韞能接受穆奮，易嬴這次事情就算辦完全了。
至於穆奮將來能得到怎樣的發展，那卻不是易嬴所能猜測的。
「皇兒，快過來給父皇看看。」
給祖先磕完頭後，圖韞也沒從地上站起，轉身就向穆奮伸出了雙手。
穆奮雖然也有些難以相信圖韞竟會這麼快接受自己，但易嬴早已對穆奮分析過各種狀況。如今這情形雖然最難以出現，穆奮仍是不敢怠慢地撲向圖韞道：「父皇。」
與圖韞擁抱在一起，不僅圖韞痛哭出聲，穆奮也不禁開始痛哭起來。這不僅僅因為易嬴的教導，同樣因為穆奮心中也極其想哭。
雖然易嬴曾說過不讓穆奮輕易再哭，但這可不限於穆奮已經與圖韞父子相認的狀況。
這種狀況當然應該大哭特哭，不哭還不行。
「皇兒，好皇兒，你受委屈了，全是父皇不好……」
「……不，父皇沒有不好，全是孩兒不好，孩兒不好。」
在圖韞與穆奮相擁痛哭時，郝公公就悄然往南書房外退去。圖蓮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易嬴卻不知郝公公是什麼人，微微一攔道：「這位公公，不知公公想要去哪。」
「易知縣，你想幹什麼？」不是郝公公，而是圖蓮雙眼一橫道。
雖然易嬴的確安全將穆奮送到了京城，但易嬴給圖蓮帶來的麻煩同樣不小，想起以前的事情，圖蓮更難給易嬴好脾氣。
易嬴卻也沒有讓開，依舊攔著郝公公說道：「公主殿下，你已經想好怎麼安排二公子身份了嗎？」
「這還有什麼好想的，直接……」
話說到一半，圖蓮立即頓住了。
因為穆奮即便真是圖韞血脈，可也是焦玉的孩子。一旦消息沒經過任何過濾地洩露出去，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固然郝公公的忠誠的確可以信任，但事情也不能這樣辦。
看著圖韞與穆奮的哭聲已漸漸變小，圖蓮說道：「陛下，你和奮兒就不要在那激動了，我們先商量一下該怎麼將奮兒的身份定下再說。」
「對，蓮姐說的對，朕現在就發詔天下，為皇兒……」
「陛下，這樣不可。」
不是易嬴，而是易嬴與洵王圖堯同時驚呼一聲。
兩人對望一眼，易嬴卻不想再將功勞讓給洵王圖堯，或者說是再讓洵王圖堯從中分去功勞，以至掌握穆奮的將來，連忙說道：「陛下，二公子的身份雖然應該早做公佈，但為二公子的將來打算，此事不應操之過急。」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插話？」
突然看到又老又醜的易嬴，圖韞臉上的歡喜頓時黑下來。
不僅因為易嬴竟敢在自己面前插話，也因為知縣易嬴的樣貌實在不堪。
瞪了易嬴一眼，圖蓮卻也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連忙說道：「陛下，此乃雲興縣知縣易嬴。易知縣正是受穆焦氏所托，一路奔波將奮兒安全送進京城，交入陛下手中。」
穆焦氏？
聽到圖蓮對焦玉的稱呼，圖韞立即回過味來。雖然穆奮的確是自己孩子，但焦玉可不是自己夫人。這事情如果不處理好，的確有傷國體。
「這事簡單。」
皺了皺眉，圖韞卻再不看易嬴一眼。凝聲說道：「朕現在就宣穆焦氏進宮，宣賞穆焦氏與奮兒，並立穆焦氏為皇后，奮兒為……」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不是易嬴與洵王圖堯，而是易嬴與圖蓮又同時驚呼一聲。
在圖韞神情一頓時，圖蓮就瞪向易嬴道：「易知縣，你又想幹什麼。」
「回稟公主殿下，雖然微臣也知陛下對二公子的歡喜及對穆焦氏的善意。但陛下如果真將穆焦氏宣入宮中立為皇后，臣怕穆焦氏反而難以接受，而且二公子的史上之名也會蒙污受垢。」
私生子不算什麼，但與有夫之婦的私生子，這個污點可就大了。
所以說，即便穆奮的身世可以在野史上流傳，但卻不能在正史上記載。尤其不能立焦玉為皇后，不然就會引天下恥笑。
圖韞雖然不喜歡易嬴的樣子，但很快也想通其中道理，皺皺眉道：「蓮姐，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這個……」
圖蓮只是知道這樣做不好，但卻沒時間去思考怎樣做才好，注意到易嬴已經張了張嘴巴，好像有話要說，只得望向易嬴道：「易知縣，穆焦氏有告訴你怎麼解決這事嗎？」
什麼穆焦氏的主意？那就是本縣的主意。
雖然在心中抱怨了一句，易嬴仍是低下頭道：「回稟公主殿下，此事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那就是二公子先以穆焦氏之子的身份被公主殿下認為義子，等到二公子成為公主殿下義子後，也就有資格接受陛下封賞了。如此一來，陛下只要直接封賞二公子為太子，看了二公子樣貌，即便陛下不說，相信朝野內也沒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樣既可保住穆焦氏名節，又可在史書上輕輕帶過，更不會對二公子的名聲有任何不好影響。」
不只是對穆奮名聲不會有不好影響，同樣對圖韞名聲不會有任何不好影響。
只是看出圖韞好像對自己不喜，易嬴才不敢說出來。
「……易知縣好主意，本王怎麼就想不到這麼好的辦法呢？」圖韞、圖蓮還沒有說話，洵王圖堯就開始在一旁慶賀出聲。
不過一邊誇讚，洵王圖堯心中卻也有些不滿。
因為洵王圖堯雖然的確想不出這麼好主意，但現在可不只圖蓮能認穆奮為義子，洵王圖堯也同樣能認穆奮為義子。
「易知縣果然好主意，難怪能寫出《三字經》那樣的錦繡文章。」
雖然的確不喜歡易嬴的樣貌，但在仔細看了看易嬴後，圖韞還是點點頭道：「蓮姐，那就拜託你了，先由蓮姐收皇兒為義子，朕再直接指名皇兒為太子。雖然朕的名聲不足惜，皇兒卻不該遭這樣的罪。」
「此事甚好，只是穆焦氏那邊，陛下最好也能有些賞賜。」
事實上，不僅圖蓮和洵王圖堯都能認穆奮為義子，甚至圖韞還可在皇宮中任意找一名嬪妃來認穆奮為義子。
只是，易嬴並不認為自己需要對此承擔責任，因為不是圖蓮將事情搞砸，甚至還在後面對易嬴咄咄逼人，圖蓮完全可以在秘密認穆奮為義子後，再將穆奮帶給圖韞相認。可由於洵王圖堯也得知了此事，圖蓮自然就沒有機會了。
因此，在易嬴提出建議時，圖蓮根本就不會推辭，甚至能預料到日後宮中必將圍繞穆奮展開新一番爭奪。
為爭取穆奮好感，圖蓮才提出賞賜焦玉的建議。
知道圖蓮想法，洵王圖堯說道：「這不妥吧！如果我們將事情做得太明顯，不是對陛下的聲譽不好嗎？」
在京城中，幾乎沒人不知道圖韞喜歡找那些大臣的妻女上床，可圖韞卻從沒因此賞賜過那些女人，為的也是避免瓜田李下嫌疑。聽到洵王圖堯阻止自己賞賜焦玉，圖韞也點了點頭。
不過看到圖韞反應，易嬴卻有些擔心。
因為圖韞如果連焦玉都不願賞賜，又怎會賞賜和重視自己。
搶在圖韞說話前，易嬴就說道：「這事簡單，雖然陛下的確不好公然賞賜穆焦氏，但只要陛下立二公子為太子，再讓二公子以太子之名賞賜穆焦氏便可。這樣與情與理、與法與因都說得通了。」
「此事甚好，易知縣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
「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