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章、變被動為主動——
第一百八十六章、變被動為主動
「大人,難道你真要等余容先發兵嗎?孰不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
自從離開會陰山後,穆延就晝伏夜行地領著一萬兵馬向盂州進發。不過真到了盂州邊境時,穆延卻將部隊停了下來。
穆延現在所處的地方不僅遠離余容曾經用來停兵的溫泉谷,更是申州往盂州直線距離最遠的行軍路線。
為什麼說曾經?因為早在余容得知欽差隊伍被會陰山胡虜所劫的消息前,穆延就已經率兵趕到這裡。可直到余容從溫泉谷退兵,穆延的兵馬仍是在邊境上一動不動。
行軍路線是北越國的軍事術語,專指那些可供大軍通行的地方。
這不一定要是些寬大通暢的官道,甚至也可以是一些平常人懶於前進的山谷、幽徑。當然。這些行軍路線不僅只掌握在朝廷手中,甚至還只掌握在那些領兵將領的頭腦中。
要想成為名傾一時的大將,不僅要盡量掌握境內的行軍路線,同樣也要掌握境外的行軍路線。
只有這樣,將領旗下的軍隊才能做到遠戰千里,出人之不意。
望著無名山谷前方的起伏丘陵,穆延卻沒有轉臉,更沒有絲毫遲疑道:「柳姑娘此言差矣,雖然余容那廝的確可以意圖本將的申州,但本將卻無法輕易意圖盂州,也不敢輕易意圖盂州。」
與穆延分乘在兩匹馬上,柳如絮頭上的雲鬢中散發著絲絲清香。
柳如絮是在半個月前趕到申州的,甚至還在黃妙伶、宋陽抵達興城縣前見到了穆延。不過與黃妙伶、宋陽立即就住入了萬府不同,柳如絮卻從未在州府衙門中出現過,甚至也沒人知道她是怎麼與穆延聯繫上的。
可即便如此,這並不妨礙柳如絮出現在穆延軍中。
知道穆延在擔心什麼,柳如絮領了領座下馬匹道:「穆大人誤會了,奴家並不是想讓穆大人進攻盂州,而是余容既能率兵到申州狩獵,穆大人也完全可以進入盂州追剿會陰山胡虜。當然,是否真能剿滅會陰山胡虜並不重要,穆大人甚至不需要與盂州官兵發生接觸。」
「穆大人只需率兵到盂州轉上一圈,讓余容知道穆大人也來過盂州一次便可。」
穆延即便有個在朝中任職兵部侍郎的岳父,在申州也算兢兢業業地效命朝廷,但比起余家在朝廷中的聲望、影響,卻仍是有許多不如。
所以余容能肆無忌憚地表現出擴張勢力想法,穆延卻不能輕易動彈。
不過,柳如絮的提議仍是讓穆延神情微微一動,藉著座下馬匹踏步,穆延落到柳如絮身旁道:「柳姑娘,這真是姑娘真實想法嗎?若柳姑娘前來申州的意圖僅止於此,哪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身為申州知州,即便此次穆延是親率一萬大軍進襲盂州邊境,但也不能時時將大軍圍繞在自己身邊。
例如現在,為了探查盂州邊境狀況,余容身邊就只有十多名親兵跟隨,上萬大軍仍在身後山谷中靜靜等待命令。
聽了穆延詢問,柳如絮淡淡一笑道:「這對穆大人來說或許是有些小題大做,但對奴家而言卻並非如此。好像我們長榮會的目標乃是打消余容野望一樣,若然不成,也要在盂州境外,至少在盂州城外將余容殲之才行。」
「打消余容野望?余容對盂州城的影響真讓柳姑娘如此忌憚嗎?以本將對余容的瞭解,似乎他對財色兩道都不怎麼熱衷吧!」
「若他真在乎財色二字,奴家到不用擔心了。」
由於柳如絮所乘的並非軍馬,連著幾日疾馳已相當疲累,雖然現在已恢復過來,柳如絮仍是扶著馬脖徐徐道:「可余容偏偏是個眷戀權位的睚眥必報之徒,再加上手握重兵,想那焦玄都可在申州城中飛揚跋扈,難道穆大人真想像不出余容在盂州城中已經威風到何等地步?」
「這個……」
聽到柳如絮提起焦玄,穆延臉上也微微有些不滿。
不是因為柳如絮的比擬方式有什麼不當,而是穆延知道柳如絮此話的確是事實。
雖然自從離開軍中後,穆延與余容的生活就沒有太多交集。可在焦玄一事發生時,為了申州安危,穆延卻不得不將大量探馬派往盂州、派往盂州城。不是如此,穆延也不會輕易接受柳如絮的求見。
因為穆延知道,這並不是柳如絮在危言聳聽,余容的存在已經極大影響到盂州城的安定。
雖然表面上看,盂州城中的民生依舊很繁華,可隱藏在這種繁華下,那些盂州富商對余容的壓搾卻都有些苦不堪言。
長榮會雖然只是個短期組織,裡面卻幾乎聚集了盂州城中所有數得上號的富豪與人傑,只是少了個還摸不清狀況的李睿祥。
想到李睿祥,穆延又有些不解道:「既如此,為什麼長榮會不找李大人合作呢?」
「在盂州城裡,雖然誰都知道李大人來盂州的目的,但所有人更清楚李大人在盂州究竟有多少份量。長榮會不是不能與李大人合作,但現在與李大人合作,長榮會需要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或許李大人的確能以此扳倒余容,但這樣只會讓李大人也成為又一個龐然巨*。」
想除掉余容,但不想盂州城出現第二個余容。
清楚柳如絮心中想法,穆延說道:「可君姑娘也知道,本將不可能在盂州城幫到姑娘。」
「這個大人不必擔心,現在盂州城已經不能滿足余容的野望了。只要大人能在其他地方削弱余容實力,余容在盂州城內的影響也會越變越小。此消彼漲下,長榮會自然就能達到打壓余容的目的。」
望著柳如絮充滿自信的笑容,穆延忽然覺得自己雙眼有些不夠用。
柳如絮雖然並沒在盂州城中佔有什麼大勢力,但卻是盂州城的現任第一花姬。由盂州城第一花姬來擔當長榮會大哥,這不僅可保證長榮會在短期合作中不會出現障礙,更不會讓人擔心長榮會的實力越變越大。
畢竟任何地方的第一花姬都具相當強的時效性,更不是什麼第一花姬都能擔任長榮會這種組織的大哥。
身為盂州城第一花姬,柳如絮不僅容貌端麗,更是聰慧異常。憑著幾日來接觸,穆延對柳如絮的欣賞也越來越多,禁不住說道:「既如此,卻不知君姑娘想本將做些什麼。」
是本將而不是本官,雖然穆延只是兼任申州指揮使一職,但當穆延準備以軍職行事時,一向都喜歡自稱本將。
看出穆延眼中那抹驚艷,柳如絮在馬上伸出纖纖細手,勾住穆延胳膊道:「穆大人,你我心中都清楚,余容並不是某一個人的敵人,所以我們也不應承擔主動攻擊余容的責任。」
被柳如絮挽住胳膊,穆延的身體就微微一顫。因為兩人都在馬上,即便馬匹靠得再近,也可清楚看出柳如絮是主動貼上穆延的舉動。
不過,與在其他風塵女子面前的巍然不動不同,穆延並不認為柳如絮是個僅靠姿色來勾引男人、獲取利益的女人。所以,穆延也沒有拒絕柳如絮的親近,而是帶著砰砰心跳繼續問道:「柳姑娘是想等到余容進攻苣州時再說嗎?」
「雖然這樣的確簡單些,但大人也未免太被動了。如果大人的行動都要看余容動作來進行,大人認為自己有可能戰勝餘容嗎?」
柳如絮的詰問直刺穆延心底,這也是穆延無法將柳如絮當成一個普通風塵女子來看待的原因。
思索了一會,穆延說道:「柳姑娘是想讓本官藉著剿滅會陰山胡虜的借口對余容動手嗎?這未免太牽強了些吧。」
除去申州城一些軍政要人,穆延並不認為自己與會陰山胡虜的暗中關係會洩露出去。而且真是這樣,穆延也並不擔心。只是考慮到自己將來的發展,穆延不願輕易改變會陰山胡虜這步暗棋。
半倚在穆延胳膊上,柳如絮說道:「穆大人誤會了。單是會陰山胡虜當然不可能成為大人對余容動手的借口,但如果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萬大戶呢?大人可是比北越國任何人都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柳姑娘是說……」
眼中一亮,穆延滿意興奮道:「本將可以藉著追剿萬大戶之名進軍盂州?甚至因此消耗余容的兵力?」
柳如絮點點頭道:「只要萬大戶被大人趕入盂州,余容肯定要跟著一起動手。大人不僅可以藉著兩軍爭功之機向余容下暗手,更可在余容出手後立即退出盂州。這樣無論余容與萬大戶戰成何種狀況,或者說兩人乾脆聯手造反,余容都不可能再守著盂州城不出了。」
「而且……」
沒等柳如絮繼續說下去,穆延就有些情緒激昂道:「而且本將即便不將萬大戶趕往盂州,為避免本將因為剿滅萬大戶實力暴增,余容都非得提前行動不可。」
「不僅如此,一旦大人完全佔據興城縣,同樣也是余容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知道已說服穆延,柳如絮也輕輕放開了穆延胳膊。
這不是說柳如絮不想繼續向穆延表示一下,而是到了穆延這種官階、品級,如果穆延沒有接受柳如絮的意思,柳如絮再怎麼努力都沒用。
對於柳如絮的離開,穆延神情並沒有太大變化。因為如果真能變被動為主動,穆延也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