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
當百官在朝堂上一起向圖韞和自己跪拜下去時,圖蓮臉上雖然沒任何表情,心中卻激動萬分,隱藏在華麗宮衣下的後胛更是止不住顫動起來。因為不管這是否古往今來的第一遭,即便圖蓮的名號還擺在圖韞之後,這的確是圖蓮第一次登上朝堂,也是北越國女人第一次登上朝堂。
「蓮姐,萬一此事中途出現什麼波折……」
「這簡單,只要陛下將事情推托到臣姐身上就成了。反正因為免稅田奏折一事,臣姐已被外界誤會多多。臣姐一介女流,不能為陛下分擔更多責任,既然這件事情臣姐原本就脫不了干係,那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想起昨日在書房中與圖韞的最後對話,圖蓮心中一陣感歎。
因為,圖蓮讓圖韞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的提議原本就只是為了讓他安心而已,沒想到思考一夜,圖韞竟做出了讓圖蓮臨朝聽奏的決定。
固然這可說是圖韞的大膽決斷,圖蓮卻也沒想到竟會得到這種機會。
隨著百官一起抬起頭來,宋天德也望向坐在龍椅旁聽奏的圖蓮滿臉感歎。因為不是圖蓮坐在上面,那用來聽奏的伴龍椅原本應屬於育王圖濠所有,也是圖韞為了補償圖濠失去王位的一大舉措。
沒想到圖濠因不滿而至今從未坐過的伴龍椅,今日卻被圖蓮輕易坐了上去。
女人臨朝聽奏?宋天德雖然知道這是圖蓮最大的心願,但卻沒想到圖韞真會滿足她,更沒想到這竟是圖韞自己的「神來之筆」。
「今日誰有本奏?」
在眾人都從地上站起時,圖韞一邊詢問,一邊就望向了宋天德,眼中竟微微露出一抹憾色。
圖韞不是因為宋天德倒向圖蓮而遺憾,而是因為宋天德將要承擔的責任而遺憾。因為,圖蓮用免稅田奏折來引誘育王圖濠、浚王圖浪等人的計策雖好,將來卻肯定要有人出來承擔內戰的損失。
可圖蓮即便肯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圖韞也不可能讓圖蓮犧牲在這種小地方。何況將「亂政」責任推到女人身上,更會顯出男人的無能。
如果圖蓮不能犧牲,易嬴不夠資格犧牲,那事情一旦不順,也就唯有犧牲宋天德了。
注意到圖韞目光,卻無法猜測出圖韞心思,在百官全都轉臉望向自己時,宋天德抖抖袍袖,站出班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哦?宋大夫剛回朝廷就有本奏嗎?宋大夫對朝廷還真是忠心耿耿!不知宋大夫又有何本要奏?」
「回陛下,自北越國建國以來……」
依照北越國奏本的規矩,宋天德並沒立即將修改過的免稅田奏折遞上去,而是開始進行各種有利免稅田奏折推行的時政分析。雖然早知道宋天德要說的是什麼事,圖韞和百官卻一點沒覺得宋天德囉嗦和麻煩。因為所有人知道,免稅田奏折的出現必將在北越國開創一個新時代。
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宋天德這才將免稅田奏折雙手奉上頭頂道:「陛下,這就是臣與興城知縣易嬴同奏的免稅田奏折。」
「哦!興城知縣易嬴,那的確是個妙人。聽說他還曾想奉大明公主為正室之儀,公主你說是又不是?」
沒想到圖韞竟會在這時將話題轉到易嬴身上,而且還直指易嬴貪念圖蓮做自己正室的事情,圖蓮這才明白圖韞讓她上朝聽奏並沒安什麼真正好心。彷彿不是為了免稅田奏折招她上殿聽奏,只是專為了提起圖蓮的婚事一樣。
不過,圖蓮也知道自己現在再沒有推卸的可能,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道佩服,圖蓮在伴龍椅上微微一倚身體道:「請陛下賜婚。」
「好!朕就賜那易嬴從一品太子少師暨駙馬府一座,既日宣他上京。」
太子少師?駙馬府。
一聽這話,百官都表情莫名地望向了無動於衷的圖蓮。別說還未定親就賜駙馬府有些不合常儀,誰都知道圖韞現在並無太子,即便太子少師本就是一介閒差,但如此一來,也就等於將寫出免稅田奏折與《三字經》的易嬴給高高掛起了。
甚至只因為成為駙馬,易嬴就再無法在北越國擔當任何實權官職。
畢竟這是皇家招贅,不是皇室賜婚。再想想易嬴傳說中的年紀,這可不僅僅是易嬴一人的損失,同樣也是大明公主的損失。
其他人不會為此多說什麼,宋天德卻臉上一急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哦?為何不可?」沒想到會被宋天德反駁,圖韞微微黑下臉道。
宋天德身體一顫,咬咬牙低下頭說道:「陛下,以那易知縣的天縱奇才,臣以為不適合皇家招贅,只適合皇室賜婚。若是陛下不信,自可招那易知縣進京一問便知。」
「……哦?宋大人真認為如此?」
「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易知縣的佐世之才勝臣百倍。」
忽然聽到宋天德說出這話,不僅圖韞和百官震驚,圖蓮同樣一臉震驚。但轉念一想,圖蓮也不禁在暗中點頭。因為易嬴即便不能超過宋天德百倍,但若是以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來說,易嬴的能耐卻不僅在宋天德之上,同樣在百官之上。
正如已被圖韞認為是圖蓮操筆的免稅田奏折一樣,那還不是出自易嬴手筆?
再加上易嬴逼反萬大戶的手段,那還真不是普通官員所能做到的事情。
被宋天德正面相逼,圖韞雖然覺得有些下不來台,但也不好公然表露自己視才無物的打壓易嬴之心,只得說道:「好吧!沒想到易知縣竟能得到宋大夫如此推崇,那朕就不忙招他為駙馬,先宣他進京看看有沒有資格娶大明公主為妻好了。」
「陛下聖明。」
聽完圖韞最後旨意,不僅宋天德鬆了口氣,圖蓮更是鬆了口氣。因為先前不是被圖韞突然相逼,圖蓮也不會輕易說出請圖韞賜婚的話語。
而且只要想想易嬴又老又醜的模樣,別說圖蓮,恐怕任何有身份的女子都不會考慮嫁他為妻或招他入贅,何況還是堂堂大明公主。
暗在心中冷笑一聲,圖蓮卻又充滿對圖韞的蔑視。因為圖蓮推行免稅田奏折即便不全是為了圖韞,但被圖韞這樣帶到朝堂上坑了一次,卻也等於為圖蓮打開了女人進入朝堂的大門。
不僅有法可依,更是有例可循。
而在經過短短一番波折後,早經各方計議的免稅田奏折自然不會再遭到任何阻礙。朝議完畢後,也正式定下了實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