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上次焦玉的提議,芍葯現在根本就不敢陪易嬴留在知州府。而由於對春蘭武藝的忌憚,焦玉也同樣不敢將春蘭留在知州府中。
所以,儘管每個人都有些不情不願,易嬴留在知州府的幾天卻沒有一個人陪。
只是春蘭每天都會過去知州府一次,確認易嬴的安全無恙。
得知易嬴將要回來,原本已在驛館中住得有些疲沓的易東等人立即忙得雞飛狗跳起來。而春蘭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與眾人一起回去興城縣,應對即將到來的兵災。
在易嬴來說,他只是不敢相信,但對春蘭而言,卻是已得到確認的消息。
春蘭正將包袱紮好,房間大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奇怪現在還有人敢不敲門就進入自己房間,春蘭驚訝地回過頭去。
發現竟是芍葯滿臉凝重走進來,春蘭驚訝道:「芍葯,有事嗎?還是老爺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老爺那邊沒事,但春蘭你為什麼要留在老爺身邊?」芍葯勇敢地抬起臉,春蘭卻能看到芍葯耳根在不住顫慄。
見到芍葯反應,春蘭莞爾一笑,因為芍葯反應才是普通人見到武林高手時真正該有的反應。哪像易嬴,膽大得好像頂了天一樣,居然說抱就抱,不僅雙手亂摸,更是直接將臉埋入春蘭懷中。
想到易嬴曾對自己做過的事,春蘭雙臉不禁閃過一絲羞紅。
在芍葯注意到春蘭臉色變化前,春蘭已經轉身繼續收拾包袱道:「那你又是為何要留在老爺身邊,範文香小姐?」
在春蘭轉過身去後,芍葯的臉色就有些明顯放鬆,因為與在會陰山只是聽說不同,芍葯可是親眼在妓館看到春蘭扇掉了龜公滿嘴牙齒,砍掉了兵丁手臂。在最初的義憤漸漸淡去後,對春蘭的恐懼就漸漸開始佔上風。
突然從春蘭嘴中聽到自己全名,芍葯立即緊張起來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噗!」一聲輕笑。
春蘭轉過身道:「知道你身份?芍葯你真認為自己身份很重要嗎?那不過就是你自己在窮擔心罷了。真的你身份很重要,老爺又怎會一無所知?官府又怎會沒對你們發出嚴加偵緝的海捕公文?」
春蘭的語氣雖然沒帶上任何諷刺意調,芍葯的臉色還是一窘。不知該怎麼反駁,想想說道:「我是為了替爹爹伸冤,或者說是為了看著知縣大人實現爹爹遺願才留在老爺府中的,那你呢?你又是為何留在老爺府中。」
「我與你一樣,同樣是想看看老爺將來能走到哪一步才自願留下來,不過師門如果另有命令,或許我就不能自行選擇了。」
「不能自行選擇?難道當你師門下令殺了老爺時,你也會動手嗎?」芍葯一臉緊張道。
沒經過任何思考,或者說是早已思考過,春蘭搖搖頭道:「看情況吧!或許等老爺將我收了房?我就不一定會聽從師門這種命令了。」
說出這話時,春蘭的心臟就突然猛烈跳動起來。因為春蘭知道,若是換成自己原本預定要去的浚王府,即便浚王將自己收了房。一旦師門命下,春蘭也會毫不猶豫殺了浚王。
可與易嬴相處那麼久,春蘭不敢說已經喜歡上易嬴,卻總覺得易嬴與普通官員,乃至與普通人都有許多不同。
或許為了這種不同,春蘭也會與師門抗爭一下。當然,前提是易嬴得將春蘭收房才行。
突然從春蘭嘴中聽到「收房」二字,芍葯滿臉驚窘道:「收房?難道你也喜歡老爺?」
「不是我喜歡老爺,而是門內有規矩,我們不能拒絕各自老爺的收房要求。」遇到這問題,春蘭盡可以一臉淡然道。
皺了皺眉,芍葯還是很難相信道:「可那只是老爺不知道你的身份狀況下吧!」
春蘭搖頭道:「不,如果不是被老爺在興城縣截下,我原本就是要以女護衛身份進入秦州浚王府。這可不是什麼人見到武林高手都會畏懼如虎,而且老爺現在也沒有畏懼我。」
說到這話時,春蘭又想起了易嬴對自己的挑逗,臉色不禁微微一紅。
芍葯卻大驚失色道:「什麼?浚王府?難道江湖人也盯上了浚王府?」
春蘭說道:「為什麼江湖人不能盯上浚王府?江湖與官府原本就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雙生子關係。而且不說我,即便夏荷她們的武功低微了些,應該也沒負有任何門派重任,但不也是個江湖人?」
「為官府中人做保鏢、護院,這原本就是江湖人的正當出路,這你總該知道吧!」
「那你待在老爺府中到底想幹什麼?」
「或者說,你究竟是什麼門派出身的高手,他們為什麼要讓你待在老爺府中。」芍葯又回到第一個問題道。
春蘭臉上仍是微微一笑,淡然說道:「你為什麼待在老爺府中,我就為什麼待在老爺府中,包括我的門派也是。還是你認為,只有自己一人看中老爺的才學?但你又知不知道,同樣話語,老爺在第一天夜裡就已經問過我了。」
「老爺已經問過你這話了?難道老爺不懼江湖人物。」這卻是芍葯第一次聽說道。
春蘭將包袱上最後的結扣繫好,背上肩頭道:「你怎麼會認為老爺懼怕江湖人物呢?難道你忘了,不說抽那龜公一巴掌本就是老爺的命令,命令我砍那親兵手臂時,你看老爺猶豫半分沒有?」
「官場中人雖然不比江湖中人的個人實力強,但若論起血腥手段,那可是人人殺人不眨眼的。」
「哼,老爺才不血腥呢!那人本就該砍。」
雖然說出了這話,芍葯卻也彷彿不再懼怕春蘭一樣。因為不說易嬴,芍葯本身就是一個官宦人家子女。即便芍葯父親是個清官,但芍葯也知道自己父親同樣砍過不少歹人腦袋。
「知道就好,現在還怕我嗎?」臉上一笑,春蘭的雙臉逼向芍葯道。
芍葯腳步往後一退,但又很快挺直腰桿道:「哼,老爺不怕你,我也不會怕你,但你卻不准將我的事情告訴老爺。適當時候,我自會讓老爺知道一切。而且你也絕不能加害老爺,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誰稀罕你做不做鬼。」
翻了個白眼,春蘭推門出屋道:「比起你對老爺的期待,我對老爺的期許卻要大得多。你只是期待老爺幫你爹爹實現遺願,我卻要期許老爺幫我獲得成功。不然你以為,我留在老爺府中又有何意義。」
望著已經關上的房門,芍葯有些無語。她雖然不能理解春蘭的想法,但卻能想像春蘭留在易府肯定是身不由己。
一個身不由己的人,你又能要求她什麼?只要易嬴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