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越沉默,心底的絕望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席捲,他高大的身影竟然有些狼狽的晃了晃,是不是,如果她不愛他,他做再多都沒有用?是不是,她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是不是,他陸舟越這輩子,注定得不到自己愛的人?
許流瀲就那樣一直將頭別向一邊不看他,至始至終都沒看他,沒有勇氣看,因為她能感覺到他此刻渾身散發出來的悲哀和沉重的傷痛,她不敢保證自己看了之後會不會失控的將一切都說出來。
可是她不能,她倚在那裡雙手插進身後的枕頭裡死死攥著自己的手機,就在方東辰和小甜來看她之前,她收到一張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照片裡的她閉著眼跟陳青楚躺在一起,他**著身體,她則衣衫凌亂,雖然只是大頭近照,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陳青楚發這張照片給她的目的:警告她不能跟他在一起。陳青楚想必是知道在她受傷最脆弱的時候,他在身邊細心的呵護一定會讓她心軟。
按照陳青楚的作風,如果他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將這張照片發出來,再添油加醋的渲染一下,陸舟越以後還怎麼做人?難道要天天被人戳著脊樑骨,說他的女人給他帶過綠帽子嗎?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最大的羞辱了吧鬮?
所以她不能回應他的愛。
陸舟越看著她漠然的側臉,終究是轉身黯然離開。
下午她出院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夏微涼和方東辰來接的她,她小腿上的傷口已經抽線了,剩下的就只有好好休養而已,雖然敢下地走動,但不能太用力,看起來有些一瘸一拐的哦。
她回了自己家,夏微涼說要留下來照顧她被她拒絕了,她也總不能麻煩夏微涼,而且她也看的出來夏微涼這幾天心情也挺煩躁的,再說了她又不是不能動,只是有些不太方便而已,所以就讓夏微涼回去了。
兩人給她的冰箱裡塞滿了各種食材,說是她不方便下樓爬上爬下的買東西,晚上的時候她正打算給自己做點晚飯,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手裡拿著菜跳著過去開了門,竟然是他。
看到她這副樣子,他什麼都沒說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還在驚訝他在白天那麼憤怒之後竟然會來呢就被他這樣抱了起來,不由被嚇了一跳,在他懷裡有些不安地掙扎了下,
「你、你這是幹什麼?」
他也不說話就那樣抱著她將她放在了沙發裡,然後脫掉自己的外套拿過她手中的菜就進了廚房,她坐在那裡莫名的心慌不安。
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廚房,他背對著她在洗菜,似乎是察覺到她過來了,他沒有回身就那樣淡淡吩咐著,
「家裡有酒嗎?一會兒陪我喝杯吧!」
他這樣的平靜太不正常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果是在她這樣惹怒了他之後,他往往會給她冷臉看,或者連說起話來的語氣都是不悅的,可是今晚他並不是那樣,他表情平靜就像他們白天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他的語氣也是平淡地沒有一絲波瀾。
她只覺得胸口一下子堵得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轉身去了酒櫃那裡,酒櫃裡有兩瓶紅酒,是之前夏微涼過來的時候帶來的,說是什麼女人要每晚喝一小杯紅酒,美容。
開了酒,拿了兩個酒杯,倒上酒之後她就坐在了餐桌旁,轉頭看了眼廚房的磨砂玻璃推拉門,門上隱約映著他高大的身影,淡淡的,模糊成一團光暈的形狀,這一刻,她忽然有種馬上就會失去他的感覺。
心猛地刺痛了一下,她又從那玻璃門上面看到了一個滿臉痛楚的自己,她猛地甩了甩頭:許流瀲,你怎麼可以捨不得?不是一直都在拚命的傷害他想讓他放手呢?為什麼現在他有了放手的跡象,你卻開始捨不得了呢?
他炒了兩個簡單的菜,兩人面對面的坐著,他端起酒杯看著她平靜開口,
「流瀲……」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也端起了酒杯,然後鼓起勇氣抬眼看向了他,他的表情平靜的讓她心驚,捏著酒杯的手都開始難過的顫抖了起來,他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到了嘴邊卻只化成了淡淡的一句,
「吃吧!」
他說完仰頭將杯中火紅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又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她抿了一口酒低下頭艱難的拿起了筷子,他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去工地的時候好好看著路!」
她拿著筷子的手一僵,眼淚迅速在眼眶聚集,她不敢動彈,怕那淚水會一下子奪眶而出,眼前伸過一雙筷子,夾了滿滿的一堆菜,
「多吃點飯,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骨瘦如柴的女人的,其實抱起來真的很沒有手感!」
她低著頭死死咬著自己的唇,只有這樣尖銳的疼痛才能阻止她的眼淚掉下來,他話都說到這樣了,她也終於明白了他今晚來的目的:那就是跟她告別。
心裡的難過就那樣一下子氾濫了起來,那鋪天蓋地的疼痛讓她的大腦完全停止了轉動,就在她怔忪間他已經起身,
「我吃好了,先走了!」
房內瞬間一片死寂。
在寂靜中她唯一能聽到的,只剩下那些她說不出來的話。
直到吧嗒一聲關門聲響起,她的理智才回到身上,她放下筷子就那樣趴在那裡放聲大哭了起來,一直在等這一天到來,可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卻發現那種感覺就像生生在自己心頭剜了一塊肉去。
原來這些年過去,他早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樓下,見陸舟越出來司機恭敬地上前給他打開了車門,陸舟越最後抬頭望了一眼她家的方向,彎腰坐進了車裡,帶上車門,關掉手機,然後將自己疲憊地丟進了座椅上。
已經定好了去美國的機票,行李也收拾好了,最後卻想再來看她一眼。這一次,真的決定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如果沒有他就是她想要的幸福,那麼他成全她。
燈火通明的機場大廳,因為已經是晚上時分,所以有些冷清,陸舟越面容平靜地拖著行李走著,沒有知道他心底是怎樣的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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