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若惜自殺
難得若惜沒有像以往那樣使性子不給他剝,她重新剝了一顆,抬手就去餵北冥逸,可是還沒遞到他的唇邊,若惜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肺猛然一抽,霎時像有千萬隻毒蟲在狠狠啃食一般,她痛苦地把身子一縮,而指尖的桂圓也瞬間掉在了地上……她捂著胸口,然後側倒在床.上,一臉痛苦地縮在床.上。
北冥逸見了,心中一驚,見若惜臉色發白,好不容易才染上紅暈的小臉,瞬間又變得蒼白,他扔掉桂圓,然後擔心地扶著若惜,小心問道:「若惜,你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剛才大夫給她把過脈,她的身體應並無大礙,此刻怎麼變得如此嚇人?
看見若惜蜷縮在一圈,整個人隱隱發抖,北冥逸的整顆心幾乎都要糾在一起。
若惜緊緊皺著眉頭,她費力抬起眸子看見北冥逸擔憂的樣子,努力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我沒事!!只是……只是肚子有些疼而已,你應該知道每個女人的那幾天吧?每次我來這個,都會疼得非常厲害,所以……你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若惜忍著全身就像被蟲子咬得又痛又癢的難受之感,極度虛弱地說道。她掙脫北冥逸的懷抱,無力地倒在床.上。她的身體,現在開始慢慢發熱,再貼著他,他一定能查出端倪來。
一定是她體內的鴛鴦蠱發作了!!若惜用力地狠狠咬住唇,不讓自己因為難受而狂叫出聲。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想摔東西,又多想伸手把自己身體內的「蟲子」一隻一隻抓出來,可是,北冥逸在場,她不能讓他發現。
因為她一直記得,那個男人跟她講過,這鴛鴦蠱,既是情蠱,又是毒蠱。現在蠱毒發作,必須有人服了鴛蠱才能救她,否則,只是盲目用身體救她,不僅救不了她,反而也會毒發而亡,而之前她親眼看見那男人在離開房間的時候把鴛蠱給仍在地上踩得粉碎……這世間,應該沒解藥了。
若惜使勁咬了咬唇,因為努力用意志強撐著不讓她自己的情緒失控,所以大滴大滴的汗水混雜著淚水一顆一顆滴落在床褥上。
她不想害了北冥逸,真的不想害了他!!在她的記憶裡,她總是給他添麻煩,除了替他解蠱毒那次,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她幫助過他的事情。反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每次在她遇到危險時,他都會出現……而,這一次,她不想再跟他添亂,更不想他陪著她一起死。
她也想偉大一點,偉大一次,這輩子唯一的一次。
北冥逸聽若惜這樣講,心裡微微放鬆了一些,他欲伸手把若惜蜷縮在床.上的身子給扶著躺好,但是若惜深怕他感受到了自己極不正常並且越來越高的體溫,她趕緊說道,「北冥逸,別碰我,我這樣趴著好受一些!!」
北冥逸見才一會兒功夫,已經變得像個水人兒似的女人,不禁心裡泛起疑惑,他用疑惑的語氣問道:「若惜,你沒騙我?你真的是因為葵水來了,才這樣的嗎?」
雖然他知道有的女人來那個,非常難受,身體會非常不舒服,但是,他從來沒見過像若惜這樣的。她蒼白的臉,讓他的心瞬間布上一層恐怖。
若惜吃力地點了點頭,她感覺她的強撐快要達到極點,她整個人似乎快要被身體內的毒蟲給咬得一點不剩。
「北冥逸,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若惜咬緊牙關,拼了命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天知道,她現在根本什麼話都不想講,她只想尖叫,尖叫,再尖叫,……把身體上的折磨全部發洩出來。
見若惜難受得像在受什麼可怕的煎熬似的,北冥逸一時之間六神無主,女人的月事他幫不到什麼忙,如果是其他病痛或許,他還能幫著點。
他轉身在一旁盛放著涼水的架子旁,將一根白帕子打濕再擰乾,最後走到床邊幫若惜擦乾臉色的汗水,「這樣有沒有好受一點?」
若惜卻難受的深擰柳眉,在北冥逸看不見的地方,小手緊緊拽住被褥,而尖銳的指尖已經戳破了被褥深深扣入掌心的肉裡。
若惜費力一笑,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北冥逸,我肚子真的好痛好痛,你去幫我找大夫研究一下藥,好不好?」
北冥逸軀見若惜身上單薄的衣服快要被冷汗打濕,他坐在床沿上看著若惜爬在床上,卻因為她剛才說不要動她,動她就會不舒服,而不敢有任何行動。
他伸手輕輕撥開沾在若惜佈滿汗水小臉上的髮絲,然後低聲溫和地說道:「這個,我交給神蟒和鐵騎辦就好了,不必我親自去。我就在這裡陪你!!」
聽了北冥逸的話,若惜真的好想怒吼一聲,讓他快點滾,難道他不知道她已經快撐不住了嗎?不過,她卻努力壓了下來,再次強迫自己說粗一句話,「北冥逸,他們是壞人,他們要害我,他們會在藥裡下毒害我,你去幫我煎藥,好不好?我肚子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痛得不得了!!」
若惜一邊虛弱地乞求,一邊哭著看著他。她現在只想快點讓北冥逸離開,然後這樣,她就解脫了。
北冥逸,你快點走吧!!
若惜無數次在心裡大聲說道。
看見若惜難受痛苦的模樣,北冥逸實在心疼,他脫掉鞋子準備上.床抱著她,或許這樣她會好一點。
若惜瞧見北冥逸的舉動,心中一驚,她立刻大聲制止道,「北冥逸不要上來,趕快去幫我煎藥,好不好?」若惜用懇求的眼神望著北冥逸,見他深深擰著眉一副極度不情願的模樣,她有些無奈,有些暴戾地大聲吼道,可是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無力,「你想看著我疼死嗎?我從一開始,每次來這個,都痛得半死,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厲害,這一次,真的好痛好痛,北冥逸……」
「你快去給我煎藥,好不好?」若惜聲音越來越虛弱,同時,她也越來越不能控制她自己,她只想抓狂和發瘋。
北冥逸見若惜的臉色越來越差,本想繼續留在這裡照顧她,不過,他還是想親自去幫她煎藥。
「那我先找大夫來,幫你看診,然後再替你熬藥。」說完,北冥逸就急匆匆地穿好鞋子準備離開,但是若惜卻再次叫出了她。
「不用!!你只管多找大夫,能找多少就找多少,把他們認為月事最嚴重的一一記下,然後再整理,再煎成藥給我喝!!」若惜見北冥逸已經站起身子,急忙說道。她可不想他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他更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
聽了若惜的話,北冥逸有些不解,他扭過頭,目光複雜地盯著若惜,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瞧見若惜疼得越來越難受,他開口囑咐道:「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若惜點了點頭,見終於把北冥逸支走,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只是,看見他急促離去的背影,若惜的心裡就想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在她的像被毒蟲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心間蔓延著。
他們之間有過快樂,有過不愉快,有過爭吵,有過矛盾……平時她感覺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此時,在她的腦子裡都變得像珍寶一樣珍貴。他的一個看她的眼神,他對她講過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動作,此刻,在她的眼中,好像都變成了奢侈,過了這回會,或許,他們之間就真的沒有交集了。
人的一生只有一輩子,沒有生生世世,就算有來生,來生的她,也不再是雲若惜,不再記得他,不再記得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到這裡,若惜感覺她的心突然變得更痛,那種痛,比毒蟲啃噬她的心,更能讓她痛得徹底。瞧見北冥逸馬上就要走到門口,若惜立刻慌張地大聲喊道:「北冥逸!!」
北冥逸聽見若惜的呼聲,不解地轉過身,由於距離太遠太遠,他看不見她眼角滴落的淚水。
「你會記得我嗎?」若惜猝不及防地問出這句話。
北冥逸被她的問題弄得二丈和尚摸不到腦袋,他迷惘地點了點頭。
「那你會記得很久嗎?」會不會當另一個女人出現,她在他的心中,就像曾經的秋漁那樣?深愛之後,也會被遺忘?
北冥逸越發迷糊,迷惘地點了點頭。他不就去煎藥嗎?怎麼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難道,她以為他的速度就那麼慢嗎?以為在她同死之前不會趕回來?呵,太小看他了吧!!
北冥逸在心中將若惜的想法猜想了一番,想到這女人貪生怕死的模樣,北冥逸勾了勾好看的唇,他低聲說道:「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等我哦!!」
見北冥逸轉身急速離開,若惜揚了揚嘴角,笑出來的同時,又忍不住悲從心生,悲痛地大哭起來。她抬起手,使勁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哭出聲,因為她知道北冥逸還在門口沒有離開。他辦事踏實,尤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所以,他一定會懷疑她說她難受時因為來月事是不是騙他的,他定會在門口確定一下她的狀況。
當瞧見門口的人影忽而一閃,若惜才鬆開捂著嘴唇的手,大哭起來,同時,她也因為身中蠱毒而難受得在床上不停翻滾著。
這一定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之前太過任性,懲罰她不懂珍惜,懲罰她看事不明,同時也懲罰她,太過疑心。她不應該懷疑北冥逸對她是虛情假意,不應該懷疑他對她的感情,否則,她現在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若惜越想心裡越難受,在毒蠱和心傷的雙重折磨下,她第一次想到了什麼叫痛不欲生。
「啊——!!~啊——!!」若惜疼得在床上不停翻滾著,她感覺那種萬蟲啃噬的痛楚漸漸在她的身體裡蔓延著,由表及裡,由淺入深,那種比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沁入骨髓的疼痛來的更加猛烈。
若惜痛苦地在床.上不停翻滾著,雪白的小手在這個時候就像鋒利的尖刀一般,她抱住自己的雙肩,狠狠一抓,光滑的臂膀頓時布上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絲絲殷紅從抓痕裡滲出,弄髒了被褥。
若惜感覺自己剛才那麼一抓,似乎並不能減少自己的痛楚一般,那些不停在她的身體內,亂竄著啃咬她的蟲子越發猖獗,那種不能言喻的痛楚瘋狂在她的身體內蔓延,一次比一次狠的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若惜在床.上不停打著滾,大哭大叫著,可是,不管她怎樣,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沒有減少分毫,相反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急劇增加。若惜實在受不了了,她瞟到置放在床榻旁邊的梳妝台上放著一個針線籮筐,而那一把紅色手柄的剪刀卻深深刺激到了她的神經。
想都沒想,她欲直接翻下床,卻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重重從床.上摔了下去。
她無暇顧及被摔疼的身體,而是拼了全力朝梳妝台爬去。只是,她感覺她越來越沒裡,那些潛伏在她身體裡的「蟲子」好像不僅只讓自己難受,更能吸走她的力氣般。
好不容易爬到梳妝台前,若惜欲站起來取剪刀,可是,她沒有絲毫的氣力站起來,所以整個人只能攀附著梳妝台,伸長手,一點一點去拿尖刀。
佈滿汗水和血跡的小手好不容易夠著了剪刀,卻由於她太過用力,針線籃下面的小木匣也跟著一起掉了下來,剛好砸在若惜的額頭上。原本光滑的額頭立刻紅腫起來,同時一個大包也鼓了起來。
不過,若惜並沒有因為這個的緣故而有所停留,她顫抖不已的小手,抓住剪刀,準備地對準自己的手腕……只是在她準備割腕自盡的時候,被病痛折磨得消失殆盡的意識又回來一些,若惜看著自己手中的剪刀,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直沒幹過的淚水又簌簌下滑。
「北冥逸……對不起,對不起!!」原諒她不顧勇敢,原諒她實在承受不住了,原諒她實在受不了了。
「如果我讓你難過了,你還是忘記我吧,就當我不曾出現過。如果忘不了,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我還有來世,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我一定會再次愛上你的!」那個時候的她,一定不會像以前那麼任性,她一定會好好愛他,只會好好愛他……想到這裡,若惜的心,一陣抽痛。她似乎能猜測到北冥逸一會回來時看見她已經……會是怎樣的一種痛不欲生。
若惜咬了咬唇,拿著剪刀看見掉在地上的紅線,再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烏黑的髮絲,她忍著身體內那如萬蟲啃噬一般的疼痛,她費力用剪刀剪斷了一撮頭髮,然後顫顫抖抖地用紅色把頭髮繫好。
她只是想給北冥逸留點什麼而已。她擔心,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會想她,怕他想她會心痛難過……本來剛才在北冥逸離開時,她還不相信有下一世的,可是,現在她突然相信了,她相信有下一世。只要她能繼續「活」下去,不管她輪迴了多少世,她定會找到他……她雲若惜在此指天發誓,生生世世只認定他。
「北冥逸,下一世,記得要找到我!!」若惜把繫好的斷髮放在地上。看見一束小小的頭髮,就那麼孤寂地躺在地上,有點看不下去。她想了想,她最後咬破了手指,在斷髮的旁邊歪歪扭扭寫下了一句她認為象徵堅貞不渝愛情的句子。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感覺還不夠,若惜在這句話的下面再寫了一句話,「北冥逸,下輩子,一定要找到我!」
弄好一切,若惜才感覺她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身體的痛楚還在蔓延,還在加劇,可是,她卻笑了起來。
反正,她中了鴛鴦蠱都活不成了,與其被悲痛折磨至死,還不如早點解脫。說不定,在北冥逸來之前,她已經徹底斷氣了,只要她死,她才不會連累北冥逸。
而她輪迴到長大,也不過幾十年的事情,北冥逸可是要活好久好久的。反正幾十年後,他們又會見面,她怕什麼?難過什麼?
如此一想,若惜抓住剪刀,對準手腕狠狠一劃……鮮紅的血瞬間如流水一般,快速從手腕上的傷口流了出來。若惜看見自己的鮮血緩緩流出,而腦子隨著血液的急速減少,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而在若惜的意識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她看著自己打著結的頭髮,再看了看那兩句話,揚了揚嘴角,隨後整個人重重倒在了地上……另一邊,北冥逸讓神蟒和鐵騎把附近的大夫通通請來,讓他們分別擬了一個單子,他再親自把相似的歸在一起,再把不同的對比,找出共同點和不同點,然後在藥房慌亂地配藥。
他接到任務,以為一會就能完成,誰知道都過了一個時辰,這藥材還麼抓好,想到若惜在房間裡疼得死去活來,北冥逸不僅心裡更急。
而神蟒和鐵騎站在一旁,看著北冥逸在藥材堆裡忙得不得開交,他們皺了皺眉。
「神蟒,你說如果一個人陷入愛情裡面,這裡是不是會出現問題?」鐵騎一邊神蟒講到,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藥材沒經過驗證,隨意拼在一起,能治病嗎?估計如果有人喝了這藥,病沒治好,小命去了一大半。像北冥逸如此深思熟慮的,怎麼就如此聽那女人胡謅?
看見北冥逸忙得恨不得變出三頭六臂,鐵騎在心裡更加確定,是那女人戲耍北冥逸的。
「好哇,你居然說主人這裡有問題,我要去告訴主人!!」神蟒自然見不得有人說他主人的不是,再加上他愛好邀功,所以上前就準備去打小報告。
而鐵騎卻眼疾手快,趕緊摀住神蟒的嘴巴。神蟒卻支支吾吾的,發出一陣哀鳴。
「你們鬧夠了沒?如果沒鬧夠,出去鬧,別在這裡打擾我!!」北冥逸頭也不抬一下地冷聲呵斥道。
神蟒和鐵騎聽了,兩人彼此抱怨著對方的不是,打打鬧鬧出了藥房,卻在出藥房的瞬間,兩人真吵得更加厲害。
北冥逸正忙著,所以,也沒打算理會他們,來個充耳不聞,繼續抓著自己的藥材。
可是,就在他聚精會神之際,突然感覺有股極不正常的烈風朝他急速吹來,北冥逸好看的劍眉,忽而一擰,眸子也頓時寒光乍現,同時,他抓住一隻當歸就迅猛地朝藥房一個角落狠狠射去……